第16章 体面
月亮低垂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李铁锤带着李铁钩和李铁梅摸黑往村子里赶。
“哥哥，足足十只禾花雀呢！小铁梅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禾花雀。”
对于刚上小学的李铁梅来说，十是世界上最大的数字。
已经小学三年级的李铁钩，十分鄙视妹妹的幼稚。
“明明是十一只，铁梅你下次上课，认真听讲。”
“二哥，三哥训俺。”
小铁梅委屈屈巴巴的拉住李铁锤的衣角。
“都别吵吵了，谁要是再吵吵，吃禾花雀没谁的份儿。”
兄妹两的战争，总会以李铁锤的镇压而宣告结束。
到了村口。
村子里一片寂静。
李铁锤缓下脚步，压低声音。
“都别出声，脚步放缓一点。”
“知道了哥。”
这年月孩子们都比较早熟，李铁梅和李铁钩年纪不大，却清楚财富惹人眼红的道理。
村子里谁要是搞到了粮食，都会偷偷摸摸的带回家。
要是被邻居们发现，免不得生出一场波澜。
好在此时正值凌晨，再加上靠山屯一向平静，就连负责巡逻的民兵们也猫了起来。
三人顺利回到了家里面。
关上门，看到麻袋里有足足二十多只禾花雀，李母兴奋得连声说好。
“有了这些禾花雀，咱们家就能够办一场体面的婚宴。”
在农村，体面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李母当初嫁到李家的时候，因为家里穷，没有举办婚宴，只给舅姥爷稍了两个窝窝头，落得个不体面的名声。
李母这辈子都觉得自己在亲戚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
李铁锤倒不在乎这些，只是觉得不能委屈了柳晏荷。
禾花雀要扒皮，去肠子，断头去尾，煮熟用盐腌制，才能够当肉菜。
为了避免惊扰邻居，这些活儿都需要在天亮之前干完。
李母拿出剪子开肠剖肚，李铁锤负责烧热水，李铁梅蹲在旁边看，一家人全都忙活了起来，屋内热气蒸腾。
原本残忍无比的屠宰，在生存的压力下，竟然呈现出一种非常祥和的气氛。
李铁锤因为白天还要开拖拉机，便早早回了宿舍。
....
天宫空间中，李铁锤仔细研究了一遍D21无人侦察机图纸。
只需要加装尾翼，航电系统和摄像系统....等七八个模块部件，无人机就能够试飞了。
现代战争，打的是情报，打的后勤。
后勤不够，情报来凑，在前线，侦查连的同志能比一般战士多吃个白面馒头呢。
其实在这个年月，国内已经开始重视无人机的研制了，只不过走的老大哥的路子，主要把无人机作为靶机。
五八年的时候，【京城五号】试飞成功。它是一种简单的飞翼式无人机。
后续又发展出长空一号。
再后来，击落了十九架老美的BQM-147H无人侦察机，军工七子的北航组织人力，进行了仿制，仿制出了无侦5型无人机。
无侦5型的性能虽然不如D21，却在南边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再过几年，南边的白眼猴子就要呲牙咧嘴了。
要是相关部门能够从D21上获得灵感和思路，研制出更先进的无人侦察机。
那么在战争期间必然掌控战场局势，战争的伤亡率将大大降低。
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想来是翠花又来了。
只不过李铁锤这会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他打好了铆钉，歪了歪脑袋，并没有理会。
女人啊，哪有无人机有趣。
....
时间就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越来越快，越来越短。
眨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
李铁锤白天开拖拉机，晚上在空间站里忙碌。
无人机已经装配完毕，李铁锤对这玩意的研究已经烂熟于心，跟后世的大疆相比，简直不要太落后。
不过就算在老美那边，现在也算是高科技了。
应该找机会把无人机放飞出去，也好早日让那些研究员们能够着手做研究。
...
哐哐哐！
清晨，食堂敲响了钟声。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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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锤顾不得瞎琢磨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拽起工作服，套在了身上。
蓝黑色的工作服上布满机油和烟灰污渍，几乎变成了纯黑色，李铁锤也曾想把工作服带回家，让李铁梅帮忙洗了。
李母却觉得，机油污渍是拖拉机手光荣的象征，然后呢，其他拖拉机手都这副德行，就你搞特殊。
咱也只能从众了。
“先开会！”
刚来到食堂，站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正在打饭的农机手们大喊了一声。
白得宝可啃着窝窝头凑过来，撇撇嘴说道：“肯定是为了耕白家庄生产队靠山的那块田的事儿。”
“那块田怎么了？”李铁锤拿起勺子盛了大半碗饭。
吃大食堂也是有技巧的。
一般来说，食堂的厨子在做饭的时候，至少保证每人一碗饭。
你要是盛了大半碗，吃完之后，还有机会去盛第二碗，能拐别人大半碗饭。
千万别小看每顿多喝半碗稀粥，在公社吃大食堂的时候，别人瘦不拉几，李铁锤就是靠着这种干饭技巧，吃得膘肥体壮。
“你昨天不在站里，王莽子开拖拉机耕那块田的时候，拐弯太着急，拖拉机翻车了。
王莽子的脑壳子磕破了，耽误了一天工，这都不算啥。
最让站长心疼的是，拖拉机的油箱也磕破了，得拉到县城修理。”
白得宝干活不积极，打听消息却是一把好手，可谓是农机站的消息树，只不过树杆有点点粗。
果然。
跟白得宝预料的一样。
当着众拖拉机手的面。
站长阴沉着脸，将头上捆着烂布条子的王莽子从人群中揪了出来，狠狠收拾了一顿。
“尼特娘的，俺告诉过你，拖拉机就是你的媳妇儿，你得像爱护媳妇儿那样，好好爱护拖拉机，得保护拖拉机。
你就是这样爱护你媳妇儿的？你咋不一头撞死在石头上呢！”
王莽子被喷得狗血淋头，一声不吭，烂布条子上褐红色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狗日的，你要是俺儿子。小的时候，俺就将你溺死在尿罐里了。”
站长骂骂咧咧了一阵，发泄了心中的怒火，抬头看着拖拉机手们。
“白家庄生产队那块地耽误不得，这是政治任务，谁愿意去？”
那块地位于山脚下，地势险要，拖拉机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要不是白家庄生产队队长白得福，是白书记的二儿子，站长才不会理会呢。
哪怕是在这偏僻的小山村，也免不了人情世故。
只不过领导热心，拖拉机手们却不着急。
有了功劳是站长的，要是出了事故，挨熊的还得是他们。
抽烟袋锅子的，磕鞋底子的，抓虼蚤的....啧啧...李铁锤觉得碗里的玉米粥变了味。
李铁锤心里琢磨，要是借助耕地的机会，溜到山上，不就可以放飞无人机了吗？
爱好和工作两不误，简直是两全其美。
他举起手说道：“站长，这任务交给俺吧。”
站长诧异的看看李铁锤。
这小子平日里没那么积极啊。
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只不过李铁锤开拖拉机的技术，在站里面也算是数得着的。
“铁锤，这任务给你了，站里面也不亏着你，算是双倍的工。”
此话一出。
刚才那几个老油条都不干了。
一天活拿六十工分，谁不想干啊。
站长双手抱怀，斜睨着他们，“刚才你们咋不积极咧！以后啊，跟人家铁锤学着点。争先进，知道吗？”
白得宝也站起身，充当了气氛活跃组，挥舞右手：“向李铁锤同志学习！”
拖拉机手们齐齐扭过头朝着李铁锤看去，
此时他正在打第二碗饭。
乌黑的汤勺盛满了玉米粥。
李铁锤：“......”
站长：“......”
拖拉机手们：“.....”
白得宝捂住脸。
铁锤哥是不是先进他不知道。
不过倒是可以肯定，他是站里面吃得最多的拖拉机手。
“好了，散会！李铁锤同志，出发前你找我一趟。”
站长嘴角抽抽两下，背着手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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