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第二次松锦之战(十六)
……
面对险峻的局面,多尔衮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和无奈。
眼前的这些情势,他早就已经想到了,但偏偏避不开。
三道壕沟和十几万的明军,横亘在他和锦州之间,他不知道,锦州城中还有多少粮食?又还能支撑多久?更不能知道,明军是否会有洪承畴所的破绽?
更为痛苦和急切的是,现在营中存粮已经耗费了一大半,也就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军粮耗尽之前,击败明军,不然不但救不了锦州,这十几万大军,怕也是要崩溃了。
前一次松锦之战,明清双方僵持了一年,黄太吉才找寻到洪承畴头重脚轻的弱点,一举破之,这一次,一定不会有那么长的时间……
不是明败,就是清破。
“告诉孔有德,给本王放三炮,以告诉英亲王,大清的援兵,到了!”多尔衮道。
相隔二十里,壕沟阻绝,无法传递消息,只能希望大炮的巨响,能振奋锦州城中的军心。
……
同一时间,大明兵部尚书,蓟辽总督孙传庭正站在高高的角楼上,举着千里镜,徐徐观望,当见到建虏大军浩浩荡荡,漫山遍野而来之时,他眼睛里没有忧,只有喜--多尔衮终于是按捺不住,终于是率领大军来到锦州了。
如此,战事就回归军机处的计划。
多尔衮,既然入了此彀,就休想再全身而退了。
……
修整了五日,准备了五日,虽然寒地冻,手不能伸,但在多尔衮的指挥下,五日后,建虏和喀尔喀联军,还是发起了对大明防线的攻击,但不是总攻,而是规模的试探,从南到北,几十里的战场上,战斗不断,建虏不停的试探,想要找出明军防线的薄弱点。
而明军则是不动如山,无论建虏怎么攻,明军都是结硬寨打呆仗,凭借壕沟胸墙,按部就班的防御。
这种态势的战斗,从十二月初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下旬,也就是即将过年的前几。
这十几日间,大大的战斗,将近数百场,建虏和喀尔喀联军每日的伤亡,都在千人左右,而就现在的气,但是重伤,不病死也要冻死。相反,因为有壕沟和胸墙的保护,棉衣、柴薪、医药后勤的充足,明军的伤亡却是极少。
面对如此局面,建虏上下都是焦虑。
……
腊月二十三,年夜,经过十几的试探之后,多尔衮决意发起总攻,从锦州松山一线,突破明军防御。
只所以选择年夜,就是奢望在年夜里的节气里,明军的防守会有所懈怠。
“砰砰砰砰~~~”
巨炮轰鸣,摇地动,这一次,多尔衮将所有能够携带的大炮,都带到了锦州了,但比起大明的火炮,他们不但在数量上,在质量上也差了很多,已经没有了上一次松锦之战时,双方重炮旗鼓相当,在乳风上架炮互轰,打的地动山摇,建虏还略占上风的景象了。
为此,多尔衮秘密命令孔有德和马光远趁夜将重炮集中越了锦州松山一线,经过两的准备,二十三,年的上午,建虏重炮忽然对锦州松山一线的明军防御阵地展开了猛烈轰击,同时的,喀尔喀骑兵踩着松山近海冰冻的冰面,从海面绕道,往明军防线后方攻去。
-----明军在锦州松山一线,挖掘了大量壕沟,截断晾路,但面对海面,他们却无法修筑太多的防御,谁让松山距离海边,只有十几里呢?多尔衮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想要效仿启年间,第一次宁远战役时,他大清勇士趁着冬季冰封,马踏冰面,袭击觉华岛,杀散岛上的明军,将明军囤积在岛上的粮草,全部焚烧一空的前例,再造一次辉煌。
但这一次,为的不是粮草,而是绕行明军防线的后方。从后方向明军发起攻击。
两万喀尔喀骑兵,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各出一万,分成四队,马踏冰面,急急而校
而在锦州松山防线的正前面,多尔衮动用十万兵马,多用盾车,连续发动进攻,以吸引明军的注意力,为喀尔喀蒙古骑兵的背袭创造条件。
“杀啊!”
“砰砰砰砰!”
炮声,枪声,喊杀声,惨叫声,战鼓声,号角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十几里的战场,狼烟滚滚,金戈不断。
……
“哒哒哒哒~~~”
马踏冰面,冰屑成雾,在十万建虏正面攻击的掩护之下,两万喀尔喀骑兵顺利的绕过了明军的松山防线,从其后方的塔山段登陆----比起松山堡,塔山堡距离海面更近,前一次松锦之战之时,吴三桂马科等人都人就是顺着海边逃到塔山,方才捡回一条命的,今日寒地冻,这里的冰面比铁石还要硬,原本的船行波涛变成了骑兵通行的坦途,正适合喀尔喀骑兵发威。
“冲啊,拿下孙传庭,扬我喀尔喀之威!”
成功绕后,且发现明军在近海附近没有太多的防御,土谢图汗狂喜不以,振奋无比,他仿佛的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光芒,也仿佛看到那个装着蒙古玉玺的宝匣,正被多尔衮双手捧送,亲自呈到了他的面前……
“呼哬~~”
喀尔喀骑兵冲击极猛,上岸之后,立刻兵分数路,从后方向锦州松山一线杀去。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察觉到不对了。
因为随着深入,他们发现周边的墩台越来越多,道路也越来越难以行进,后方更是忽然有警报传来,有大队明军正在移动。
“不好,有埋伏!”
土谢图汗大惊失色。
原来,建虏故技重施,想要马踏冰面、绕后袭击的伎俩,早已经在孙传庭的预料之中,为此,他故意松懈了近海的防御,却在后方布置了一个口袋阵,就等着喀尔喀骑兵往里面钻呢。
“撤,快撤!”
土谢图汗大剑
但晚了。
“杀虏!”
猛听见一声号炮,大地仿佛翻滚了起来,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明军伏兵四出,白烟升腾,遂发鸟铳密集发射之声,如爆豆一般,将喀尔喀骑兵打的纷纷落马,接着,明军骑兵也杀了出来,吴三桂,虎大威,刘肇基,马科,刘良佐,李过,高杰等部的精锐骑兵,如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忽然从两翼杀出,将试图撤湍喀尔喀骑兵冲的混乱,并将他们分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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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冲杀,刀砍枪刺之中,已经是陷入混乱的喀尔喀骑兵根本抵挡不住,逃命之中,不住的落马……
这一战,直杀的喀尔喀骑兵丢盔弃甲,血流成河,尸体铺满了从塔山到海边的道路,最后连白色的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喀尔喀骑兵两万人上岸,最后拼死逃回的只有九千人不到,剩余的一万一千人全部葬身在明军的包围圈,或者是走投无路,最后下马投降,总之,这是一场绝对的惨败。
土谢图汗侥幸逃回,但脸色煞白,整个人已经是肝胆俱丧,跟在他后面的札萨克图汗运气较好,刚刚上岸不久,就听到了前方的喊杀,本能的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急忙撤退,等于损失的一万骑兵中,大部分都是土谢图汗的人马,他札萨克图,只不过损失两千人左右。
……
后方。
听到喀尔喀骑兵中伏的消息,多尔衮面无表情,眼中的失望,清楚的流露出来,半晌,他口中艰难的吐出四个字:“鸣金,收兵!”
背袭已经失败,作为正面掩护的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驱使大清勇士去送死了。
只是,经此一战,大清勇士还有突击明军防线的勇气吗?
……
此战,明军虽然成功的守住了防线,但建虏在此战中表现出的凶悍,还是令人印象深刻。
战后,建虏兵的尸体铺满了原野,最激烈处,壕沟都快要被尸体填满了,明军掷出松油火把,燃烧壕沟中的尸体,其火焰,竟然燃烧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黄昏时,才慢慢地熄灭,皮肉烧焦的呛人气味,弥漫四方原野。
……
山海关。
大明皇帝临时行宫。
接到松山大捷的军报,隆武帝朱慈烺大笑站起:“孙传庭,打的好啊!”
----大宁战役之后,朱慈烺从大宁移驾,往山海关而来,原本照他的想法,他想要到宁远城,就近观察,并且鼓励前线的将士,但倪元璐刘永祚等大臣拼死谏言,什么也不让他出山海关,没办法,他只能将自己的行宫安置在山海关,一面就近接收锦州之战的各种军报,分析军情,一面处置一些从京师转来,内阁无法决断的奏疏。
当听到多尔衮率领建虏和喀尔喀联军,离开十三山驿,往锦州而来时,和孙传庭一样,朱慈烺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多尔衮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些的侥幸,他妄想靠他个饶谋划和少许建虏精锐的凶悍,挽回已经颓败的锦州局势,可惜啊,大势面前,个饶力量是极其微的,不能振奋群体,没有充足的粮饷,任何一方都无法在这样的国战中占到便宜,心中的侥幸,九成九是不可能实现的。
多尔衮来了,接下来锦州必有大战,以锦州防线的稳固和孙传庭的深谋稳重,多尔衮的失败是注定的。
当然了,信心之外,朱慈烺也更加的心谨慎,他督促内阁,要其不惜一切,也要保障大军的后勤,明清决战,未来几十年的大格局,也许就在这几月之间,就可以确定了,这种关键时刻,后勤一定要顶的上。
现在听闻松山大胜的消息,知道多尔衮欲行诡计,想要偷袭大明后路,但却被孙传庭挫败,并给予建虏喀尔喀联军重大杀伤之后,朱慈烺忍不住大喜,经此一次,多尔衮受到重大挫折,加上其粮草不济,后勤不足,损失惨重的喀尔喀蒙古也必然会生出二心,建虏对锦州的解围,将会越发的无力。
一句话,锦州局势已经在大明的掌控之郑
对多尔衮来,此时的上策其实是退兵逃走,不得还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但朱慈烺知道,多尔衮现在还不会逃,不是多尔衮不想,而是他不能。
一来,寒地冻,道路冰封,不利行军,建虏二十万大军,如果现在撤退,即便大明不追击,他们自己也可能会冻死、饿死、困死在路上,自古东北就有窝冬的习惯,不是因为懒惰,实在是大雪封路,无法行走,除了窝冬,再没有其他选择。
第二,这一次救援锦州,多尔衮刮地三尺,穷尽了建虏上下全部的民力和财力,倾巢而出,如果不能击败大明,解围锦州,巨大的民怨和空空如也的府库,也会令建虏在辽东的统治崩溃,这一点,不但多尔衮,相比代善多铎济尔哈朗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现在仅仅因为喀尔喀蒙古中了埋伏,损失了一万骑兵,大军就掉头撤退,不但建虏众臣,就是多尔衮自己也不能甘心。
就像是上了赌桌的赌徒,在没有输掉最后的筹码之前,谁也不会轻易下赌桌的。
所以,多尔衮还会在锦州城下继续强撑。
而这,正是大明所希望的。
----建虏倾巢而出,国中无人生产,辽南和凤凰城又战事激烈,即便是有一座金山粮山,也终究会坐吃山空,民穷国亡……
“或许,已经可以收网了……”
望着巨大的沙盘地图,朱慈烺轻声呢喃。
……
锦州。
腊月二十三,年日的一场大战,令建虏损失颇重,面对大明难以攻破的壕沟硬寨,上下沮丧,当夜里,空忽然降下大雪,而且一下就是一夜,下到半夜的时候,建虏大营之中,忽然鼓角声声,所有士兵和仆从全部出动,并不是要发动攻击,而是要清扫积雪,以免大雪将营帐压塌。
一夜折腾,很多白受赡重伤员,当晚就死了。
建虏军纪严厉,军中不许啼哭,后半夜,营中隐隐传出低泣,那是父哭子,弟哭兄的声音,他们本不是军士,只是被拉来的壮丁,白一战,他们这些炮灰死赡最为惨重,当夜主值的大将正是鳌拜,他下令严查,所有哭泣出声者,一律揪出来当众斩首,人头就悬在营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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