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噫！我中了！
举人？
不是说没中举吗？
陈牧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男人便招呼着外面的人来给他松绑，然后把他给扶到椅子上，接着七八个人哗啦啦给他跪下。
那个男人高举着那个写着“解元陈牧”二字的木牌，笑得满面春风，高声说道。
“恭喜陈老爷，贺喜陈老爷，您中举了！高中第一名解元哩！”
“啊？我？”
陈牧满脸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先是老婆被抢，接着又捡了个举人，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正是老爷！”
男人拍了拍手，外面两个小丫鬟捧着一套青色的长袍走了进来，笑呵呵地对陈牧说道。
“还请老爷换下这套衣服，外面有马车候着，省里赵老爷等着见您呢。”
“省里？”
“对，就是江苏巡抚，赵贞吉赵老爷啊。这是老规矩了，每届的解元，巡抚都要亲自接见的。”
陈牧有些惊愕。
要见高官了。
古代的高官什么样？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高中写过的作文。
我的市长父亲。
……
一声炮仗劈里啪啦响完，陈牧破破烂烂的小家前面的马车，在男人的一声令下，缓缓向前走着。
整个芙蓉镇的居民夹道相送，谁能想到那个穷的饭都吃不起的酸秀才，摇身一变成了一省的解元呢？
陈牧缓缓掀开车帘，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换上这身墨绿色的官袍，气质立刻就不一样了。
他看着外面，一抬眸，正好看见了惊得目瞪口呆的王老汉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他的好岳父还有好大舅哥，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给一头撞死。
陈牧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白了他们一眼，风风光光地离开了芙蓉镇。
……
送走高中的陈牧后，王老汉父子三个，悻悻地回到家中。
今儿大清早他们逼着陈牧签和离书，抢走女儿的事，早就闹得满芙蓉镇都知道了，可眨眼间陈牧就中了举人，现在镇上的人，谁不笑话他们王家这山望着那山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春香在家里哭得寻死觅活，听说陈牧中举后，竟突然不哭了。
安慰她的小妹问道：“姐姐，怎么姐夫中举了，你便不哭了？”
王春香一面用帕子擦着眼泪，一面笑道。
“姐姐笑你姐夫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对得起他这些年寒窗苦读了。”
小妹还是皱着眉头：“可你们都和离了，他人物又好，只怕他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官家小姐要嫁给他呢，哪里还记得你这个屠户的女儿。”
春香一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发怔了好久。
母亲过来打了小妹一巴掌，骂她多嘴。
小妹委屈地扁了扁嘴，心疼地看着姐姐，又说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自古男儿多薄情，为了功名抛弃糟糠之妻的数不胜数……”
“他不是那样的人。”
春香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眼中的泪光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地滑落腮间，实在惹人爱怜。
“这些年多少苦我都陪他吃过来了，他怎能忘了我……”
她说着，满是憎恨的目光，斜眼看着蹲在墙角里一声不吭的王老汉。
话音方落，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女人，手里捏着帕子，摇摇地走了进来。
是镇上的媒婆。
媒婆一看王春香在屋里哭得梨花带雨，原本就有些为难的表情，此刻便更加为难了。
母亲刘氏迎上去，还抱着一丝希望，笑道：“康妈妈，是不是赵家来信了？”
“来信是来信……”
康媒婆面泛难色，坐也不肯坐了，手中帕子不断揉搓着，颇为难地说道。
“不过是退婚约的信儿，他们说了，写婚约的时候王姑娘还没和离，不能算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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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王老汉一下子跳了起来，堵在康媒婆面前，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当初说的时候怎么没说？现在看着人家中了解元，成朝廷的人了，不敢娶了？我去找他们理论去！”
康媒婆见状，急忙把之前收的银票放在桌子上，告辞离开。
王老汉闹着一定要去赵家理论，两个儿子上前拉住他，刘氏在那里哭天喊地，唯独春香却好像蒙了赦一般，非但没哭，反而觉得无比地畅快。
刘氏指着王老汉的头，跺脚骂道。
“让你贪！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成了整个镇子的笑话了！人家如今是朝廷的人了，谁敢再娶？春香嫁不出去，夏香也嫁不出去了！我好好的两个女儿，一辈子就让你这么给毁了！哎呦我的娘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呦……”
刘氏越骂越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大听不下去了，嚷道：“行了！妹子们嫁不出去，我们两个哥哥养他们一辈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王老汉跳起来，一巴掌拍在王大的头上，骂道。
“你在家养妹子，家里知道有姑姐儿，谁还敢嫁进来？你们两个不成家了？一群混账，就会在这里添乱！”
刘氏护子心切，跳起来扯住王老汉。
“那你说，怎么办！”
夏香今年才十六，已经很有些打算了，高声嚷道。
“姐姐不嫁人，我也不嫁！嫁人有什么好的。”
“你闭嘴！”
王老汉喝道，接着又蹲在了墙角里，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结，脸色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事到如今，我做的孽，自然应该我来还。大不了，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到南京走一趟，去求这位陈大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打我也好，杀了我也罢，好歹……”
王老汉突然哽咽起来，看着春香。
“好歹娶了我女儿。”
他说着，还真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
春香早就看清了爹娘的真面目，不过是把自己当成攀龙附凤的摇钱树而已。
她翻了个白眼，径自走了出去。
夏香急忙跟着跑出去，一直跟到二人的房间里，见春香在收拾行李，急忙问道：“姐，你不会要去找姐夫去吧？”
春香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夏香惊讶道：“你连芙蓉镇都没出去过，一个弱女子，哪能去得了这么远的路啊！”
春香一脸坚决。
“我若不去，他真的能杀了咱爹。”
“那你为什么不和咱爹一起去？”
春香神情苦涩，轻轻摇了摇头，握住妹妹的手，有些愧疚地看着她。
“好妹子，身为女子的艰难，你将来就会知道的，我从小就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来没为自己活一次……”
春香眼中泛着泪光，眼神中却满是向往。
“这几年，你姐夫经常对我讲外面的事，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天，将来日子好过了一定要带我游山玩水……我如今出去，不单单是为了找他，更是为了找到我自己。你要真是我的好妹妹，就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夏香似乎有所触动，同为女子，她如何不明白身不由己的痛苦。
“可我还是不放心你。”
春香笑着摇了摇头。
“松江离南京没有很远的，你放心。我跟你保证，到不了南京的话，至少我也见了世面了，一定好好地回来，好不好？”
夏香究竟还是小孩子，更何况在她心里，也是想出去看看的，如今就当姐姐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镇上的人都说王家两个女儿，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姐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温柔似水，但现在看来，姐姐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巾帼不让须眉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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