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长
顾厅西何等精明的人,李尧年话里有话,顾三思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于是板着脸对顾三思喝道。
“蠢出生天的东西,你以为没有你亲哥在这里给你上下打点,杭州城还有你吃饭的地方哩!”
“我……”
顾三思委屈巴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张了几次嘴,一看顾厅西比苦瓜还难看的脸,只好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李尧年看着顾三思,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说道。
“我说呢,你家里人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自己在外面闯荡。要不是方才我救下了,被那开暗窑的坑害了还不知道哩!”
“什么!”
如果说方才顾厅西的生气还有几分做戏的成分,那这次就是真的动怒了。
“你小子,还敢去逛窑子了!妈的咱们顾家家训第二条就是这个,你他妈的……”
顾厅西气得满脸通红,摸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朝顾三思扔过去。
把顾三思吓得急忙躲在陈牧后面。
李尧年说道。
“行了,顾老板,你消消气,顾公子到底年纪小,难免要落些圈套。当时被骗进去的也不止顾公子一个人。只能说江湖险恶,顾公子如今多吃些亏,对于将来,也不是坏事。”
话都这样了,顾厅西再想发火也不好意思了。
他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指着顾三思,咬着后槽牙。
“不争气的东西。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
顾三思从陈牧背后探出脑袋来,喊了一句后,接着又躲到陈牧背后。
“臭小子才出来几天翅膀就硬了,连你哥的话都不听了!”
顾厅西自己站不起来,只好脱下鞋子,啪的一声朝顾三思丢过去,可惜没扔中,砸在了墙上。
他还不解气,气呼呼对身边下人说道。
“你们几个不把他捆起来,还等着我亲自去吗?!”
“顾老板。”
陈牧终于开口了,说道。
“您消消气,三思如今也知错了。他到底年纪小些,多经历些就老成了。当年您不也是从无到有,一点点打拼下来的么,如今三思愿意学您,走您走过的路,将来顾家后继有人,您多了个臂膀,应该高兴才是。若是就这样折了三思的翅膀,只怕才真的害了三思。”
顾三思也大起胆子,高声说道。
“我已下决心进京考功名了!家里的钱我一文不花,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到北京去,今年考不中三年后再考!不考个进士,我还就不回来了!”
看着弟弟,顾厅西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罢了,儿大不中留,更何况是弟弟。
他能改邪归正,自己上进,这是好事,该鼓励他。
顾厅西心里宽慰了不少,却还是板着脸说道。
“记着你的话!考不中功名,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厅西眼神复杂,看了顾三思良久,才对陈牧和李尧年致歉道。
“方才顾某人找弟心切,莽撞了许多,还请两位大人不要怪罪。改日顾某必然亲自登门谢罪。”
“哪里哪里,人之常情。如今大团圆便是好事。”
顾厅西点了点头,看了顾三思一眼,眼神第一次写满了柔情,但很快就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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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对顾三思道:“今夜是我不好,连累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儿我再来找你。”
“你去哪儿了?”
陈牧有些犹豫,只是轻轻拍了拍顾三思的肩膀,到底没说,只是说了句。
“休息吧。”
然后就转身离开。
李尧年也挎着绣春刀跟了出去。
还有春生跟在最后,离了少说也有十几步。
三人就这样走着回总督衙门。
……
月光依旧澄澈如水,像是一点白墨,晕染在天空之中。
街道上一片寂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打更的敲锣声。
也正是这样恬静的夜,让不眠人的心静也跟着幽远起来。
李尧年静静地跟在陈牧身后,心情复杂。
陈牧心里也一团乱麻。
最后还是李尧年忍不住,幽幽说道。
“你真的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
陈牧没有转身,光看背影李尧年就能想象出那冷得冰霜一样的脸色。
“当初把我丢在平安县,自己跑来浙江,究竟是为什么?你就这么怕我监视你?你明知道我对你……”
李尧年扁了扁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个大男人,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陈牧突然停住了脚步。
“咱们都走了,平安县的百姓怎么办。”
“你少在这里放狗屁!”
李尧年怒了。
“你没来的时候平安县也没见怎么着!”
这句话说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陈牧是什么脾气他知道,最是心高的一个人,这和当着他的面儿说他百无一用有什么区别!
果然,陈牧终于转过身来了。
他那张平素里就有些阴郁的脸上,此刻更是生气全无,满脸都写着愤怒。
“我……”
李尧年收了愤怒,急忙说道。
“陈牧,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在你心里,也只觉得我是个棋子,对不对?”
“我……”
“一个小县城,十几万百姓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明朝有几万万百姓呢!对不对?”
“陈牧,你冷静点儿……”
陈牧眼中泛着猩红的血丝,浑身颤抖着,步步紧逼。
“我,还有平安县,往大了说算上太平州,我们都不过是你们这些权贵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平安县乱了,反正到最后,出来顶罪的是我,活活饿死的是那些灾民!和你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严嵩也好,徐阶也好,总有一方受利。
而你!李千户,大不了见风使舵一次,照旧能安享富贵。本来你下放到南方来,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你看看,这身飞鱼服,这不就又穿上了?”
陈牧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李尧年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只能拉住他的手。
“陈牧,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咱们还要在一块的啊。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把我自己丢在平安县……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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