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痴儿
原本的肉身没有丝毫增减，仿佛男人的头顶凭空长出了一个上半身，下面的身体再一挺胸，两个就变成三个，然后又挺，就又多一个。
“她为什么不进来……”
“她为什么不进来？！为什么？！！”
“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
“这不公平！一个背影能看出什么来？！”
“有什么好吵的？死了算了”
“对啊～我最喜欢睡觉了～～”
………
无论他怎么挺胸，这间车库都没有被他那由上半身组成的“蛇”躯装满，也没有人嫌他烦，反正现实中的嘴早就被人给他缝死了，所谓的争吵不过是脑内的精神共享罢了。
这条半人蛇疯狂扭动的同时，露丝也终于赶上了女儿又一次在街道尽头拐弯的背影。
“莎伦！”
那是一个在两栋房屋之间突兀出现的水泥块，长宽比房屋稍短，高度却直入雾气中看不清，正中间有一道不足一米宽的45度角阶梯，向下十几米后有一盏几近熄灭的黄色灯泡照出打横的廊道。
露丝来到楼梯上头，因为将要去往阴暗处，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没想到天光并不给她面子变得越来越暗沉。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又是在下到能看见灯泡的时候，看到缩在左边拐角里的小女孩转身朝右边拐角跑去的背影。
每一层阶梯的落脚面积很小，似乎并不是给成年人上下的，给多少带点颜色的街道相比，这个高耸入云的水泥块通体深灰色，包括裸露在水泥层外的砖墙和莫名凸出墙面的钢筋结构也都是一样的深灰色涂漆。
“莎伦！停下！”
左右本是给小孩子侧身坐着当滑梯才有的平宽扶手，却在露丝落脚踏下楼梯时变成了方便她撑手的45度角，主要倚靠着的右侧前面更不要脸，直接收平水泥块变成了钢管扶手，既视觉宽阔又方便抓握。
这位母亲没能注意到这些变化的原因，是她的眼睛终于要衍化完成，闷哼一声弯腰捂住眼睛，再放开手时已经正式成为非人类的一员。
因为赶时间，女人的眼睛变成了双层，原本的眼球在彻底变成血红色后融化覆盖在双眼四周，用以强化眼眶骨骼和周边肌肉的承受能力，如同抹上一层永固的血红色眼影。
而全新孕育的眼睛虽然大部分依然遵循人眼结构，可在每一个单独功能区域都隐藏着足量的异化调节细胞来保证女人眼中的实时视觉任人操控。
确切来说，露丝往后的目力所及并非是虚假，只是因为“视觉”的层次高低调节，导致身处区域和看到的事物都会不同。
“呜——————--_____--__”
就在她因为突然鸣响的防空警报抬头望天时，楼梯尽头拐角后背靠着墙壁等母亲追下来的小人儿打了个响指，数百米地下深处一座岩浆湖中央的岩石上，一个健壮身影走到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操作台前摁下居中的硕大红色按钮。
一时间整座岩浆湖轰隆不断，像是在积蓄某些大当量的动静。
关于这一点，刚刚走过多出来的几座山头来到山脚公路上的张大施看得清楚一些，因为那根拔地而起的正方形超巨型长柱，最上方刚好就是一整座小镇！！！
“啪嚓！”
崩裂声响起，升起百来米的小镇四周区域和主体分开，四个内圆三角形环绕着棍状主体公转不休。
张大施瞠目结舌之余只觉得脖子不够用，因为这玩意儿顶部的小镇已经距离地面快十公里了，还没停下？！
根本不用再遵循规定到了当地再向当地人问路，克里斯托弗才到半路电话就已经被打爆，身后的无面黑影同样如此。
见鬼！连他自己都能看到那条细线了！！！
毕竟不是正主，这根棍状体足足花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停下上升势头，而它此时仍未完全抽离地面，离地高度就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20公里！
苏联时期，俄罗斯曾为了更了解地球派遣大量人力物力在北部的科拉半岛进行超深度挖掘实验，被命名为科拉钻孔的这次考研，最终成果为12262米。
而就在这根巨柱离地20公里的同时，在远超人类探索极限的地下极深处，让老头劳纳德十分眼熟的两团巨型金光亮起，伴随岩层的粉碎声向上移动着。
这是一位此地真正的主宰者被自家子嗣借助兵器之力唤醒，抬起头注视着这场千年后的游戏开幕。
这一刻，但凡脑子里多放点物理学的人才在得知此事后都已经跌坐在地，这根东西一旦正常落地，就等于恐龙一族的灭世陨星乘于百来倍，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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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遭这种变故，一般人不是徒劳逃跑就是原地等死，最多掏出手机道一句西姑拜，可张大施还算正常人吗？
所以他花了七分钟赶到半山腰，然后直接跳到正在上升的圆柱上，现在死命抓紧看似松垮却纹丝不碎的圆柱表面，上升停止时，人在高空5公里处晃悠。
倒也不用太刻意憋气，以他现在这能量强度凝聚的空气臂虽然抓力不咋地，爬到顶之前应该够用。
圆柱表面看似是密布巨大裂痕的岩层，可只要敲上去就能听到金属的回音，意料之外的方便攀爬，要不是急着上去凑热闹，女警这对A的身板勉强挤进裂缝里睡个懒觉也未尝不可。
大气层的高度决定着空气臂的极限，当他来到最后4公里时，在他能量笼罩范围内16000米的氧气含量已经要出现盈亏，一直在用风力助推的张大施估摸着到了搏一搏的时候。
“砰—砰—砰—砰—砰—”
他死命憋住一口纯氧，把右手贴背搁到屁股底下，开始主动模拟放屁。
不再分心额外留住氧气下，除了左手被乱抓的金属表层划得难免血肉模糊以外，这登云屁帮女警走完了最后一层极限攀岩。
翻身躺在断裂的登山公路上，张大施没急着大口呼吸，而是继续用得到补充的空气臂在身体周围剧烈流动维持低温。
短短三公里，放开吸氧和恒温之后全身都被冻得透心凉，只能缓缓降温来缓解温差综合症。
“唉，又造了一波杀孽，祝他幸福。”
叹气是因为此时正在圆柱顶部的更上空，盘旋着六台军用飞行器，本该在其中的第七台坠落在镇子左侧冒着滚滚浓烟。
他严重怀疑是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和那位驾驶员对上了眼神，导致人家心乱如麻结果真的麻了。。。
时间倒流十分钟回到露丝这边，第二声防空警报正在鸣响，虽然还在抬头看情况，露丝还是下意识又下了几步楼梯。
比起人祸，这暗沉得很的天灾一时半会儿还吓不到一个美国人，突如其来的积雨云也不是没在外出旅游时见识过。
女人真没想到这紧随其后的第三声防空警报期间会地动山摇，措不及防下车祸时的伤口磕到了墙壁上，左手捂上脸就是一愣。
头疼导致的眩晕才缓过来，视线就已经是一片漆黑，还以为被套了麻袋又想起左手还捂在额头上。
“嚓！嚓！嚓！”
借着兜里打火机的闪光发现自己前后左右至少没直接有张死人脸怼在眼前，露丝静下心一搓，终于亮起火苗。
一有光亮，整条梯巷就亮堂起来，却也让她一阵头皮发麻赶紧松开右手。
除了火苗的光源以外，天空无疑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无论女人怎么适应黑暗都看不出月光的痕迹，而两侧的墙壁和脚下阶梯，更是莫名布满铁锈，仿佛她刚刚眼睛一闭一睁这世道就过了百年。
锈红色的墙壁展露了它金属的本质，甚至还有露丝不想去猜测是何物的黑色液体从破口流到地上，梯巷的亮堂正是因为这些液体的反光。
[妈咪]
非常轻微的呼唤让她猛地低头看向楼梯尽头，但露丝就是确定她有听到，听着位置离得非常远。
既然女儿就在底下，母亲自然不会缺乏勇气，小步挪下楼梯，露丝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顶的地下街巷。
还好命运没让她一下来就对道路做出选择，刚刚躲在拐角偷看她的女儿，左边只有一扇位于常人腰腹部高度的田字窗，窗内挂着厚重感十足的糯白色窗帘，模糊的音乐从中传向外界。
铛铛铛。
“有人吗？”
这扇窗户和所在的窄墙明显和周围的锈红色格格不入，但既然女儿是往右边跑的，敲窗无人应答也就作罢。
身处浓郁的黑暗中，手里仅有一个记不清燃油量的打火机提供光亮，为了不影响到火苗，露丝只能放低声音和速度，一步步挪着打量周围。
铁板，铁板，还是铁板。
墙壁的最底部额外有条缝隙让那不知名液体流到更下方，所以地面除了铁锈以外还算干燥。连绕六次拐角后明白这是条单向线的她刚要大步向前，就发现空间变大起来。
打火机照不到尽头，但估摸是个比篮球场要大些的地方，两侧都有高过人的铁丝网拦路，能给她走动的依然是和身后差不多的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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