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他曾是最激进的变革者
艾丽莎沉默了。
面对法布里克真诚地询问，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透露多少事情给她。
这是威廉的过去，也是她独享的回忆，她并不想把自己独一无二的宝物分享给其他人。
但是她是威廉的未婚妻。作为将来会和威廉共度一生并生下子嗣的人，她是不是应该多多少少告诉她一些。
艾丽莎回忆激情的过去，叹息一声，抓住了自己的裙边。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他的，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人。”
“他在情绪方面很敏感，而他选择把这份敏感使用于关心每个他身边的人。”
“他喜爱着人民，尤其喜爱他们工作的时候，但他不是因为他们生产的价值而喜悦，而是为他们能够有所奔头，能够想象着双手创造的未来而喜悦。”
“他是......”
还想再说什么的艾丽莎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了威廉微微动起来的眼睫毛。
他要醒过来了。
威廉睁开了眼，双眼望向身旁的两个女子，眼神幽幽，没有说任何话。
法布里克羞红了脸。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叫醒了威廉。
或许威廉在她开始玩弄他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
哦，上神。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趁着我的未婚夫毫无防备，玩弄着熟睡的他，这哪里是骑士应有的行为，真是太卑鄙了。
法布里克轻声念起了圣言，希望可以洗刷自己的罪孽。
威廉还以为法布里克是在为打探他的事情被他发现而害羞——他在法布里克触碰他的时候还在熟睡。
于是他点头对艾丽莎道：
“剩下的由我亲自来说吧。她是我的未婚妻，也应该是有一定的知情权的。”
“好的，主人。”
艾丽莎乖乖低头，起身去准备一壶热茶。
就在艾丽莎捣鼓着房间内的器具，威廉看向法布里克，轻笑着解释道：
“其实我的过往十分不堪入目，甚至透露着不成熟的愚蠢，你如果听了，或许对我的评价会更降低也说不定。”
“没有。我对您的过去十分好奇。如果你能允许我了解哪怕几个片段，我也会感到十分荣幸。”
法布里克本就端正地坐着，如今听到威廉要亲口讲述他的过往，她更加严肃，以至于有些整襟危坐。
这下是没有办法再逃避了呢。
威廉内心暗叹一声，眼神稍稍上扬，回忆着自己的过往。
“我曾经是革风领一个很有政治地位的人，为此我的身份很重要，有很多势力想要拉拢我。”
“可当时，我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革命中。我认为比起这些贵族，市民和农民才是更值得依靠的。”
“只有一个国家的百姓幸福了，这个国家才是强盛的。”
“只是很可惜......”威廉自嘲地笑了笑，“我那时候太过天真，无视了各阶层所有的需求，只是自顾自地推动着他们的改革。”
“为此我曾经被第七选帝侯罢免，成为了一介平民，风餐露宿，日子过得很悲惨。”
“但我依旧固执的认为，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敌人越是反对，越是能表明我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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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的我并不理解，有时候我们不用成为敌人。”
艾丽莎的茶壶发出了嗡鸣，释放的热蒸汽越飘越远，来到了讲述者的身前。
眼前的迷雾彷佛待他撕裂了眼前，带回了过往——那个他最激情的青葱岁月。
“于是在我的坚持斗争下，市民和部分农民支持我们，我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最终选帝侯放权了，我们初步赢得了胜利。”
“但是。”威廉的手隐隐颤抖，“我们却让战争爆发了。”
“这都是源自于我的愚蠢。我们被傲慢迷住了眼睛，我们失去了应有的分寸。”
“那是被步步紧逼到悬崖的贵族们，他们试图投降，但被胜券在握的我们坚决拒绝，于是，他们起兵反抗了。”
“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内战，我们有很多人死去，包括一直和我奋斗的同志，等这场战争打完，国家已经空虚了。”
“本来尚能够养家糊口的百姓，反倒是死在了这场战争的余波中。”
威廉的声音颤抖，言语中都是悔不当初的痛苦。
法布里克闻言，在奇妙感情的跃动下，她双手抱住了对方的手。
她没有说这不是对方的错，像这种话实在是太过无力，太过敷衍。
她只是用自己平静的双眼注视着他，用自己的双手给予对方自己的温暖。
她在无声地告诉他，我在这里，我在听着。
威廉平静了一些，眼中含藏着感激的目光。
他接着道：
“后来，我们不仅没有止步，反倒被胜利的狂热洗脑，紧接着推动更加激烈的改革。”
“恰好，我们听到了北方新教战争的消息，于是我们站出来了。”
“我们要推翻教廷，卸下民众身上的又一层负担。”
“但是仅靠着我们又怎么能够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实力远远比贵族们强大，或者说，国内的贵族根本比不上他的零头。”
“但我们傲慢，我们不屑一顾，我们相信人民终将胜利。尤其是我们盼来了同样试图推翻教庭的各国战士们。”
“结果显而易见，我们被教廷击败了，那是一场屠杀。”
“随后，国家也步入了我们的后尘，相信我们的民众在悲呼中死去。”
“失败有意义，但感激绝不会来自于被这场失败直接影响的人们。”
“他们哀嚎，他们怨恨。这一支革命党人害他们平静的生活彻底毁灭。”
“后来，我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所有的故事了。”
威廉讲述完毕，艾丽莎的茶也刚好煮好。
同样感慨的艾丽莎将两杯热茶放在了桌板上，推向了他们。
威廉浅抿一口，感受那如同火焰般的灼热，挤出一抹笑容，看向了神情复杂的法布里克。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你很失望吧。”
法布里克摇了摇头。
她听说过这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太一样。
那个人是第七选帝侯的小儿子，尤里乌斯·革风·盖乌斯。
他是在革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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