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闹剧
直到哲宗灵驾逐渐远去，殿内众人的哭声这才渐渐弱了下去。
“还请官家移驾幕殿。”礼仪官俯身道。
赵翊应声而起，刚准备抬脚动身，却猛地听见身旁一众女人的惊呼声。
“太妃！太妃！”
赵翊扭头去看，却见朱氏竟哭晕了过去，此刻面色苍白，嘴角抽搐，身体颤抖个不停，没有血色的脸上挂着两道长长的泪痕，喉头不断发出叽里咕噜的低沉呜咽之声。
毕竟是生母，一众人中也就这朱太妃瞧起来是真的心痛。
赵翊这般想着，便即刻吩咐道：“太妃悲伤过度，以至昏厥。”
“速速扶太妃回宫，召集御医前往诊治。”
“是。”身旁的宫人忙搀扶着朱氏，一旁的妃嫔见了，也都自发的帮衬了一二。
一众大臣就站在离大殿不远的地方，此刻倒是十分清楚的瞧见了殿内这番景象。
章惇不动声色瞄了一眼身旁这位新任的右相，为了同对方打好名义上的关系，他再三思索过后，还是主动开口。
“朱太妃乃先帝生母，如今亲眼见灵驾进发，难免心中怄痛。”
“章相说的极是。”许将回着。
“先帝用贤任明，挥斥八极。”章惇深受哲宗厚恩，对于这么一位坚持变法的大宋皇帝自然满怀崇敬。
“只可惜天不假年，英主早逝。”
章惇越说，心中越是叹气，像是对英明的皇帝盛年而崩的惋惜，也像是对过往自己在朝堂一手遮天，说一不二时日的怀念。
“先帝崩逝，此乃国朝之不幸。”
在章惇还在突自伤感之时，许将开口道：“然当今新主，英明果断，明察秋毫，有圣人之资，智者之明。”
“你我只需尽心竭力，为官家尽心便是。”
听完许将的话，章惇面色微变，不由得咽回怀念过往的话语，口中回着。
“许相说的在理，现在需得为官家尽心。”
不就是晕倒了吗，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眼见着群臣对朱氏因为太过悲伤而晕倒多加关注，后宫妃嫔又都忙着搀扶朱氏，被冷落一旁的向氏自是不满。
明明自己才是后宫位份最高之人，怎么现如今都围着朱氏转。
向氏心中气不过，索性将心一横，口中故意一阵哽咽，而后身子便往右侧有宫人侍立的方向歪去。
“太后！”
一旁的徐纪宁见状当即大声惊呼，忙小跑着过来扶着，口中还不忘说道：“快来人，太后晕倒了。”
向氏也哭晕了？
这厢才吩咐完朱氏一事的赵翊转身去看，果然见宫人搀扶着向氏，旁边是徐纪宁在惊慌失措的喊着。
朱氏毕竟是哲宗赵熙的生母，她哭晕还能理解一些，向氏一不是其生母，二与哲宗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
怎么会因为难过而晕厥。
与朱氏那因过度悲伤而不断无意识抽搐的嘴角不同，向氏这边倒是“自然”至极。
“来人。”既然向氏似乎也哭晕了过去，赵翊也不含糊，即刻吩咐。
“大娘娘过分哀伤，速扶回宫中。”
“另派御医诊治。”
虽然已经有宫人搀扶，但皇后王妙韵和美人刘长音，金弄玉等人离着向氏较近，便也问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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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王妙韵向赵翊行了一礼。
赵翊知道对方这是在等自己的批准，便摆手道：“好生照看着太后。”
“是。”得了首肯的王妙韵这才顾的上太后向氏。
一场送葬，太后和太妃齐齐晕倒，倒也是实属罕见。
赵翊退至幕殿换去丧服，众臣也都依次离宫。
“先帝自幼时便是由太后教养。”
在众大臣行至礼道之时，黄履突然出言，状似无意，却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语气对身边的陈瓘道。
“方才灵驾进发，太后哀伤至极。”
“余心中实在感怀。”
陈瓘刚想接话，下一秒却被打断。
“黄尚书何出此言。”在黄履身侧的蔡卞出言反驳。
“先帝登基时，年纪尚幼，宣仁圣烈皇后临朝听政，代为处理政事。”
“直到元佑八年，宣仁圣烈皇后仙逝，先帝才得以亲政。”
话到此处，蔡卞还不忘再看一眼黄履。
“宣仁圣烈皇后对先帝的教养之功，天下皆知。”
黄履一愣，成功被蔡卞噎住了话。
太后向氏与宣仁圣烈皇后在群臣心中的地位，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孰轻孰重，他自然拎得清。
“蔡尚书所言，余深以为然。”黄履答着。
……………………
“本王久居京城，今日送葬，得以见此美景，甚是快意。”
简王赵似骑着白良马，兴致勃勃的朝身侧的王扈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用握着马鞭的右手指着。
“虽不似京城繁华，但本王倒是新奇的很。”
这……………
王扈面露难色，看着这位兴致极高的简王，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劝阻。
什么叫得以送葬？
他们此行，可不是来郊外游玩。
这位先帝的胞弟不悲痛也就罢了，竟还一路喜色，不断感叹沿途景色，口中还不断说着悖论之言。
犹豫再三后，王扈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不过顾念着对方皇族的身份，他话说得还是较为委婉。
“禀亲贵，这美景虽好，但也勿要忘了我们此行之责。”
赵似长于宫中，自然听出王扈话中的意思，面色当即一沉。
“王特使还说教起本王来了？”
王扈心中一紧，赶忙辩解道：“在下怎敢说教亲贵？”
“方才只是……………”
“只是担忧您刚刚所为会落人口舌罢了。”
赵似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本王可是先帝亲弟，在场之中，有谁敢中伤本王？”
“自是不敢。”王扈瞬间接上话，以此为由头才将赵似糊弄了过去。
……………
队伍的另一侧，只见陈茗道眉头紧锁，一双眼紧紧盯着天空。
看了一会儿后，他又将右手伸出。
待仔细感受一番风向之后，陈茗道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此刻他心中担忧顿起。
恐怕…………
要落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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