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狄完了
看到郡学大门“吱吱吱”的打开了一条缝。虽然往年都是到了三鼓才会有考生出来，但是看到门开了，等在门口不多的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围过去看看是不是自家公子出来了。
但见得一位年纪不大的学生微笑着从里面出来。看到出来的人并不是自家公子，也不认识这位出来的公子，自然人也就散去了。只是有人嘀嘀咕咕的“看来今年的题目不难啊，这么早就有学生出来了，话说这位公子岁数这么小。啧啧。”
李辰看到人们散去，闻先生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连忙紧步跑了过去，深施一礼：“师父，我出来了。”
闻先生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爱徒，抚须笑道：“不出所料！好啊，走吧，咱们去吃顿好的。”
李辰一边跟在师父的后面一边好奇地问道：“师父，您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闻先生头也不回的道：“好不好的，都写在你脸上了，还用问嘛。再说，你是我的学生，你的本事已经不次于我当年了。一个小小的县试，还能难住你嘛？”
李辰仰起头，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那是，我觉得题太简单了，还不如老师平时出的题目难呢。”
闻先生听言，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缓步前行：“我平时给你的出的题目，那是到了长安参加太学殿试时的标准，自然不是这县试所能比。不过考试还是要仔细认真对待。前面有个食肆，今天请你吃炖羊肉，考场的饭不好吃吧，哈哈哈。”
“考场的饭还可以啦，白面饼子莼菜汤，村里一般人家里也不能天天吃这个。”李辰低声的回答。
“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消耗大，白面饼子可不够。”闻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带头走进了食肆。
因为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食肆并没有什么人，埋头噼里啪啦正在算账掌柜看到来了客人：“哎哟，您来啦，里面请！里面请！今天吃点什么？今天是县试的日子，看这位公子应该是刚出郡学吧？本店有自酿应景的晋酒，您尝尝？”
闻先生笑道：“楼上找个临街的位置。炖羊肉吧，嗯，来半只。酒嘛，来一觞。再来两斤饼。”
老板听了，看了看二人笑道：“一觞酒您二位不够吧？要不再加一觞？炖羊肉，半只？客官，蔽店的羊可是肃州进来的滩羊，骠肥体壮，您二位来个三斤已经足够啦！半只可是足有二十多斤啊！”
闻先生看了眼老板：“这孩子看着个子大，还小着呢，还不够十岁，不能喝酒。一觞够了。羊肉半只不多，尽管上！”
老板听言转身看了看李辰，然后向闻先生施礼道：“哎呀，失礼失礼！这位公子个子着实挺拔，小老儿走眼了。小公子器宇轩昂，将来必定人中龙凤啊！”
转身找里面喊着：“小二，别打瞌睡了，来客人了，请客人到楼上甲二号座儿，半只羊！两斤饼！一觞酒！”然后又对闻先生说：“二位楼上请！炖肉是现成的，马上就得，我家的饼子得现烤，还请稍后。”伸手一引“请！”
李辰先伺候闻先生坐下后，坐在闻先生下手，笑着等店小二给二人倒了水退下后，问闻先生：“师父经常来？我看那老板和您熟得很啊？”
闻先生笑着微微摇头：“什么熟得很，只是很久以前路过一次吃了一回，他家的羊肉的确不错。那老板跟谁都是这样的，待客之道罢了。商家嘛，待客热情总是不会错的。”
没多久小二就用小餐车把二人要的半只炖羊肉推了上来，当着二人的面儿把半只羊的羊肉分割好，盛入一只大陶盆中，双手端在了桌面上：“二位请慢用，酒还在热着，马上就好。”
闻先生笑着回道：“谢谢小二哥！”
小二惶恐回道“当不得！当不得！客官慢用！客官慢用！”弯腰施礼的退下了。
闻先生一指堆得小山一样的羊肉，对李辰说：“别咽口水啦，吃吧！”看着埋头大吃的李辰，闻先生端着酒觞慢慢品着酒，微笑着问：“辰儿，县试要五天才能出榜。下午给你放半天假，带你逛逛这郡城，然后，这几天你有什么打算啊？”
李辰咽下嘴里的肉，擦了一下嘴，欢欣鼓舞的看着师父道：“太好了，师父，那下午我可得好好看看这郡城。不过后面这几天嘛，我还小呢，听师父安排就好了。”言罢继续埋头大吃。
小二远远滴看着李辰一个人风卷残云般的清扫着盆里的半只炖羊，惊讶的暗自咋舌：“額滴个乖乖，难怪长这么大个子。这小娃子太能吃了。”
因为记挂着要去逛街市，李辰吃的极快，闻先生酒没有喝完，李辰已经把半只羊两斤饼吃得干干净净，催着闻先生快点喝光杯里的酒。
闻先生笑呵呵的说道：“不急不急，老夫的酒还没有饮完。”李辰只得垂手立在闻先生侧后，看着闻先生慢条斯理的饮酒。
闻先生说：“你要是着急的话，先下去玩儿，我看门口有不少小摊子，不要跑远。我等会儿就下去。”
李辰下楼时看到一伙商人走上了楼，也没有在意，直接出了门去看门口傩面摊（卖假面具的摊子）。过了一会儿，看着闻先生心事重重的走了过来。李辰很少见到闻先生的这种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傩面，跟着闻先生回道馆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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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闻先生坐下来，沉声道：“刚才从几个从京城长安来的商人那里知道一个消息，现在不知是好是坏。”没等李辰发问接着说：“北狄的突失可汗被我朝打败后逃去了漠北，结果发现另一股从更北方过来的蛮族部落先迁到了漠北。先是小的冲突不断，互有胜负。后来突失可汗想一战定乾坤，于是集结了所有的青壮组成大军主动发起了进攻。没想到只一天时间，突失可汗的三万精锐几乎被全歼，突失可汗汗帐被毁，其人失踪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北狄的白羊王部落因为在硕方那一战损失最大，所以被排挤在漠北草原边缘。被突失可汗损失了几乎全部青壮后，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白羊王得到了逃回来的几个族人报信，得知突失可汗全军覆没，吓得不敢继续待在漠北。带领全部族人顶风冒雪跑回了漠南，反倒是因祸得福，侥幸逃过一劫。他那几千老弱妇孺缺衣少食，又没有了精壮男子，在草原上根本活不下去。又想留下点狄人血脉。白羊王思前想后，被逼无奈只得向我大夏投降。皇帝陛下宽宏大量，封了白羊王为北归侯，把他一家人留在长安。他部落剩下的五六千人老弱妇孺被送去幽州替皇上牧马了。北狄这回基本上算是族灭了。”
李辰一听高兴了：“北狄不存在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北狄了，那不是好事吗？师父为何看上去反到有些忧虑？”
闻先生捋着胡须慢慢地道：“我考考你，通过突失可汗兵败失踪，你想到了什么？”
李辰沉思起来。闻先生平时给他们教书，可不仅仅只教文学经典，还经常教一些军事知识，也经常拿出一些战争历史还有著名的战役来进行分析。所以对于李辰来说，做情报分析也不是第一次。虽然闻先生认为给李辰说的情报不多，也足够李辰分析出一点儿了。
只听李辰掰起手指头一条一条的分析道：“第一、北狄虽然被我们打败了，可留在王庭守卫的精锐，加上这几年恢复了一些。应该也有好几万人的精锐军队吧。”
“第二、突失可汗和我们争斗了那么多年，军事才能还是相当了得的。北狄作战一向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次突失可汗选择主动进攻、正面作战。说明突失可汗认为自己可以击败对方。那就是说对面的军队兵力至少看起来是要比他少的。”
“第三、突失可汗兵败失踪，汗帐被毁，说明北狄的军队完全不是对手，被打溃散了。是什么人能够在一天之内，在兵力不如北狄的情况下的情况之下将其击败？这说明这支新来的蛮族部落战斗力要远远高于北狄！”
李晨越分析越兴奋，正说着，突然停住了，痴痴的道：“可是那只不明来历的蛮族，他们那么厉害，定然不会止步于漠北，他们也一定有抓住北狄俘虏，那就一定会知道漠南丰美的草原，也一定会知道我们大夏的存在……”
说到这里，李辰满目担忧：“我们多年和北狄也是势均力敌，要不是上次我们提前抓住了北狄斥候，知道了北狄的攻略，硕方郡和北地郡、河西郡做了有针对性的设伏，可能也不会取得那次的大胜。万一那只蛮族南下漠南，甚至……师父，我们要不要去给郡守大人说一说？”
闻先生听到此处，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分析的不错，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但是去给郡守大人说这件事没必要了。朝堂之上大能众多。你这个小孩子能分析出的事情，想必他们也能分析出来，可能会更多。姬大人在朔方郡多年，经验也十分丰富。相信朝廷也会给他相应的应对方略。”
闻先生闭眼捻了捻胡须，一睁眼继续道：“关键是我们如何应对，这只蛮族不好对付是不好对付，但是突失可汗也不是无能之辈，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被击败，我就不信那只蛮族会毫发无伤。否则白羊王一群老弱病残也不可能逃得回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应该还有些时间，至少这个冬天他们过不来。甚至到明年秋天之前，那只蛮族很大可能也是恢复不过来的。传说中漠北比漠南严酷的多，一年草绿的时间不超过五个月，所以很久以前北狄才从漠北迁了过来。”
闻先生看到李辰了然的样子，接着说：“今年下雪早，天气又冷，明年草原一定水草丰美，一旦那支蛮族恢复了过来，说不定就会挺进漠南，我朝在漠南根基不深，胜负难料啊！我得给你父亲写信说明这件事，让他早做准备。一旦我朝大军兵败漠南，首当其冲的就是硕方郡，义县虽然在五原县以南，但也就是一天的路，还是很危险的。”
李晨担忧的问：“师父，义县都很危险，那咱村不也很危险吗？”
闻先生笑了：“不用担忧，天塌不下来！再说还有我们这些大人在，还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担心。敌人打过来了，实在不行就直接撤到山里。通过三年前的那场义县保卫战，我和你父亲都觉得义县县城也不保险，所以前两年我们在山里修了秘密营寨，只有一条小路可以抵达，极是易守难攻，而且十分隐秘，没有人带路根本找不到。”
接着说道：“你今天的分析，条理分明，书没有白读。等郡试考完，我有东西奖励你。现在你去做今天该做的功课吧。不要以为出来考试就可以不练功。”看着郁郁的去打坐练气的李辰慢慢的进入了物我两忘，闻先生回到桌前，开始给李沐写信。（第十一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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