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字迹
…………
他们看起来视死如归。
达尔坎解下自己的兜帽，他看到近旁的一个精灵士兵摆脱了围着他的骷髅战士，试图朝达尔坎发动攻击。达尔坎抬手念了一个咒语，这个过分热忱的家伙就瘫倒在地，痛苦地扭动起来。他知道很快其他精灵也会如此，但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在战斗打响没多久，又有精灵的冲锋号吹响，是远行者部队来了！如果不是他们介入，达尔坎可以肯定最先一批进攻的精灵早就死光了。
进攻刚开始没多久，温蕾萨和她的士兵就突然赶来。战斗扩展到尖塔之外的土地上，游侠战斗得很英勇……当然，对于达尔坎来说，这不过只是把命运推迟一点罢了。
另一个游侠，一个女的，在战斗中占了上风。达尔坎对她无比熟悉，他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手指向外一弹，就把暗影法力输到她脆弱的躯壳上，她被向上抛起，撞上盘旋的楼梯，肯定摔得很疼。
希尔瓦娜斯咬牙站起来，眼睛发现了那个偷袭她的家伙。“达尔坎！”女精灵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冲了过去，但一大群地穴蜘蛛拦住了她。
看着希尔瓦娜斯被围攻无法挣脱，达尔坎心里很满足，如果希尔瓦娜斯战死，他一定会把尸体献给巫妖王。
主人一定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就在这时，达尔坎的一个阴影——天灾军团的斥候——传给他外面发生的景象。很多奎尔塞拉斯的士兵，甚至还有战争傀儡，其中一个精灵，她正径直冲进戴索姆。是摄政王本人……
“奥蕾莉亚！”摄政王冲进大厅时达尔坎冲她喊道。
“许久不见，德拉希尔。”奥蕾莉亚以尖酸的口吻答道。女精灵好好端详了一下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叛徒。亡灵法师虽然皮肤不再亮洁，但仍保有对华丽服饰的强烈嗜好。然而他的丝绸法袍很难掩盖里面那具枯瘦的尸体——简直就是骨头架子而已。达尔坎的头发已然干枯，颜色如同发黄的羊皮纸。他的眼睛已经发白，复生的躯体畸形而扭曲。
“我来此是为了你的头，我需要它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奥蕾莉亚如此宣布。
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坐视希尔瓦娜斯的自杀行为。摄政王让温蕾萨召集了游侠部队，及时赶到战场……现在奥蕾莉亚抬手取箭，同时眼睛飞速扫视周围。一名女性游侠正在和亡灵殊死搏斗，她身边堆满了尸体。
她能自己应付。奥蕾莉亚心想，她没有开口呼唤引起对方注意，也没有去帮助希尔瓦娜斯。妹妹想亲手杀掉达尔坎，她又何尝不想，甚至……她比希尔瓦娜斯更加渴望这么做。
既然这样，那么奥蕾莉亚就可以专心对付这个亡灵法师，这个背叛者：达尔坎。
“看起来主人的敌人都来了。很好。无所谓。你除了去死又能做什么呢？”达尔坎右手猛地一射，一团巨型火焰飞出，准备吞噬奥蕾莉亚。
一旁的希尔瓦娜斯在对亡灵的战斗中已占据了优势。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奥蕾莉亚即将被火舌吞噬的处境，赶紧冲了过去，用力抱住奥蕾莉亚，并把她推到一旁。
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个叛徒是我的猎物！”希尔瓦娜斯大声喊道。她不明白为什么奥蕾莉亚会出现在这儿，这件事明明与她无关。但是希尔瓦娜斯不会在这里和姐姐斗嘴，如果奥蕾莉亚和她一样是来找达尔坎算账的，那她一定不会被对方抢先。
风行者家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两位同时看向德拉希尔。
达尔坎的笑容消失了。
希尔瓦娜斯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他，手中的刀锋尖啸着划破空气。
达尔坎的爪牙没有停止攻击，但是却挡不住希尔瓦娜斯，在愤怒的女精灵面前像麦子一样被轻易砍倒。他只能不停的召唤出新的亡灵，或是让其他仆从来帮他。
尽管希尔瓦娜斯表示达尔坎应该是由她来惩戒，但是奥蕾莉亚无论是因为个人恩怨，还是自己的身份，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消灭达尔坎的机会。
奥蕾莉亚搭箭引弓。达尔坎还再想接下来释放什么法术，但他还没来得及念动咒语了。摄政王将手一松，尽管时不时会有人在达尔坎面前晃动，但这一箭射得非常精准，深深地刺入了这个叛徒法师的前额。
达尔坎单膝一跪，身形立刻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法师发出最后一声哀嚎，然后身体完全化为了白色的烟，顷刻间飘散了。那支箭却留了下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希尔瓦娜斯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她望向刚才达尔坎还在的地方，神情慢慢失落。这本该是她要做的事情。
“我又慢了一步。”她回头对奥蕾莉亚说道。
“一贯如此。”摄政王捡起自己的弓箭，但她想了想，没有把那支箭收回箭袋中，上面粘着叛徒的血，这让她恶心。“你有消灭达尔坎的理由，我也有。”
“你的解释还是留给罗曼斯和其他贵族吧。”希尔瓦娜斯不屑道，但她的嘴角很快扬起笑容，“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干掉达尔坎的目的是否和我一样？”希尔瓦娜斯很想知道，奥蕾莉亚会对她的问题作何反应，尤其是对于她言语中所隐藏的陷阱。
摄政王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高呼所有人撤退，天灾军团的援兵很快就会到达，此地不宜久留。比起其他的，她更关心自己的人民，因此她甚至没发现希尔瓦娜斯藏起来的信件。那是达尔坎消失后留下的，很显然这个叛徒身上的东西不会随着他一起化为尘埃。
几天后，在萨拉斯小径上，希尔瓦娜斯披着斗篷穿过这个她许久未曾踏足的地方。女精灵五步一回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确保自己不会被人跟踪。奥蕾莉亚时刻关注着她，或者说是监视。希尔瓦娜斯花了好大力气才摆脱了姐姐的眼线，而她要去的地方，就是瘟疫之地。
达尔坎的那封信并没有写完，他只说了瘟疫之地上的一个精灵据点被伏击了。希尔瓦娜斯记得那个地方，离萨拉斯小径不远，是“游侠之王”霍克斯比尔在驻守。但她可不是去调查那些同胞是否还活着的，她的目的是为了取回一件东西——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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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遗忘者的战役结束了。
剃刀高地一直被牛头人视为禁地，不仅是因为这里盘踞着野猪人，更因为这里除了荆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甚至整片黑色的荆棘林都有可能是非自然生命。
这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荆棘为什么是黑色的，为什么它们可以长到山一般高，甚至遮蔽了天空。但稍微有些好奇心的人如果靠近就会发现，这些荆棘并不是植物，而是一种类似于石头的物质，不仅坚硬，而且危险。
纳萨诺斯拍打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荆棘。剃刀高地已经一片狼藉，但是这些石头却安然无恙。
“有趣。”他说着，耳朵听到身后有人靠近。贝尔蒙特驱使着几个被遗忘者，他们把一个锥形水晶匣子抬到领袖面前。贝尔蒙特鞠躬说道：“主人，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
还未等纳萨诺斯给出反应，拉苏维奥斯跳了出来，“应该毁掉它！”说着，被遗忘者教官举起了剑，准备把这个匣子一分为二。
“住手！”
萨拉迈尼挡住了拉苏维奥斯的剑刃，教官不解地看着纳萨诺斯，问道：“您要拦我？这个巫妖伤了我们好多战士，他更是知道了被遗忘者的存在，不能让他活着！”拉苏维奥斯的言论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支持，但是纳萨诺斯并没有退让。
“杀掉一个巫妖有什么意义？”纳萨诺斯侧过头瞥了一眼亚门纳尔的护命匣，寒冰之王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被遗忘者手中了。“巫妖王麾下还有千万个巫妖，天灾军团不会在乎这样的损失。而相反的，亚门纳尔是最初效忠巫妖王的人之一，他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天灾军团的秘密。这对于我们来说很有利。”
“他不会说的。”拉苏维奥斯低声说。
“巫妖强大的地方来自于他的护命匣，但弱点同样也是。”
凋零者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尽管被遗忘者与天灾军团之间不共戴天，但是冷静下来想想，他说得很有道理。渐渐地，议论纷纷的被遗忘者们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他们等的不是亚门纳尔最终的命运，而是拉苏维奥斯的态度。
教官还在和纳萨诺斯僵持，他会怎么做？是继续质疑，还是向纳萨诺斯发起挑战，用武力争夺被遗忘者的统治权？
“你说得很对！”拉苏维奥斯手上的力气慢慢减弱，他把剑收了回来，对纳萨诺斯敬礼致歉。他的动作来自于人类敬礼的方式，到现在为止，他还保留着许多生者的习惯。
“我为我的冒犯向你请罪。”
“我不会怪你，我能够理解你对天灾军团的怒火，就像我对其他人承诺的那样，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击败巫妖王。”
为了被遗忘者！随着这句话从纳萨诺斯口中喊出，他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欢呼。清理战场需要一定时间，不过很快，剃刀高地将成为被遗忘者新的据点。这里有很高的战略价值，对被遗忘者以后的行动至关重要。
“凋零者大人！”一个卫兵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纳萨诺斯记得他，在发起进攻之前，他安排了一批侦察兵把守所有通向剃刀高地的通道，这个斥候就是其中之一。他如此谎张，让纳萨诺斯开始担心有人发现了他们。
“怎么了？”
“你得去看看！”他喊道，还没停下步子就开始鞠躬致意，“来了两个家伙！”
“谁来了，士兵？”纳萨诺斯皱着眉头。他努力的想从这个斥候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对方显得很慌乱，脸上有些害怕，但是又夹杂着尊重，甚至是敬畏的感觉。其他被遗忘者见到他时大多都会有这样的表情，但纳萨诺斯觉得面前的斥候并不是因为他才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有别的原因。
“一个亡灵，但不是我们的人，大人！还有……”哨兵几乎是吼了起来，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还有什么……”纳萨诺斯盯着这个哨兵，用眼神逼迫他说出来。
“还有一头龙！”
龙？
见到领袖脸上的疑问，斥候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亡灵是这么说的，但我看到的是一个高等精灵。”
“你做得很好。”凋零者点点头，他迅速作出反应，没有浪费时间思考该怎么应对这突发状况，而是直接了断吩咐下去：“把护命匣藏起来，还有，让所有人藏起来，黑暗游侠占据伏击位置，如果来者不善……剃刀高地今天不介意多死那么几个人。”
…………
东瘟疫之地
“他还……活着！”希尔瓦娜斯全身颤抖着，用尽了力气吐露出了自己的震惊。精灵小屋内墙上的字迹就像是昔日的太阳井，吸引了她的意识，卷走了她的心神，瞬间奴役了她。
“凋零者？真是一个自怨自哀的名字。”希尔瓦娜斯用手触碰了一下那线条有些扭曲的血字。她心想纳萨诺斯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定非常愤怒，他一定想到了奥蕾莉亚的绝情，也想到了那些同样参与围剿他的人，所以他疏忽了自己的字迹，对他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纳萨诺斯弓箭消失了。当初奥蕾莉亚只带回了纳萨诺斯身上的配剑奎尔德拉，而他的弓箭被霍克斯比尔拿走了。
“一定是他，他还活着！”希尔瓦娜斯笑了起来，但又很快消失了，她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这件事还不是很确定，但是女精灵心里面已经燃起了希望。同时，她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件事。”希尔瓦娜斯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将纳萨诺斯的讯息弄得面目全非，为了保险，她还放了一把大火，将这个据点的一切都焚毁于烈焰中。
面对绚烂的火焰之花，希尔瓦娜斯下定决心：这一次，她绝不会慢于奥蕾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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