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殿下呢？
赈济的临时公房。
大堂灯火通明。
府尹董长义，还有应天府衙的一众官员，早早地在等候朱允熥的到来。
董长义的眼袋更大了，眼睛红的像兔子。
昨晚，他没有回家，在这将就宿了一夜，
就为了迎接新的殿下。
想想白天被砍的同僚，他一夜翻来覆去，没有睡踏实。
上一位殿下，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众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这位怎么样。
两个殿下可是兄弟啊，据说还有争储的动静。
只怕也不安分啊！
最怕的是更不安分！
赈济的路子都被朱允炆殿下走了，新来的殿下要想出成绩，只能别开生面，这也是董长义最担心的。
那意味着，众人要再折腾的更惨。
还不知道多人头落地。
很多官吏昨晚也没走，都在这凑合一宿。
就为了早起，伺候新来的朱允熥殿下。
众人早早起床，简单用了早膳。
五更鼓声隐隐传来，
众人已经齐聚大堂。
又派出衙役，在路边守着，避免错过殿下的队伍。
茶续了三次，
夜色渐渐变淡，
众人等了又等，
却一直没有动静。
如果是朱允炆殿下，东方隐约有点光亮，他就下轿了。
董长义不放心，将守在路边的班头叫进来，
“可看清楚了？没有过去？”
班头赌咒发誓，
“府尹，小人保证，一只鸟都没飞过去。”
董长义想想也是，那么长的队伍，动静也不小，即便在大堂都能听见。
他再次叮咛：
“都打起精神，万万别出差错。”
手下的官员齐齐拱手称是。
其实，不用他叮嘱，
想想被砍、被囚、被撸掉的同僚，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没人敢疏忽大意。
董长义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渐渐打起了呼噜。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手下推醒，
“府尹，茹尚书来了。”
董长义急忙起身，拍拍官服，
“走，跟老夫去……”
他突然站住了，看着外面刺眼的光线，吓的一激灵，
“殿下呢？”
“府尹，殿下还没有来。”
“怎么可能？！”董长义急了，外面都天光大亮了，“什么时辰了？”
“府尹，巳时初了。”
“走，跟老夫出去看看！”
董长义大步向外冲，差点和茹太素撞上。
“殿下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
茹太素一摊手，
“老夫刚才陛下那来，没见到朱允熥殿下。”
两人都愣住了。
殿下呢？
董长义急忙喝问手下：
“一定是守在路边的几个狗才睡着了，没注意殿下的队伍。”
负责的推官大声叫屈：
“府尹，那上百号人的队伍经过，下官怎么可能看不见？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盯着呢！”
推官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府尹睡着了，他就出去守着，
冻的手脚麻木，没等着殿下，还不被理解。
茹太素、董长义对视一眼，
那殿下呢？
一个书吏小心翼翼地猜测：
“不会，还没来吧？”
董长义怒斥：
“放屁！你以为殿下和你一样懒！”
书吏缩缩脖子，退到了一旁。
董长义忍不住走到路边，远眺京城的方向。
大路空荡荡的，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道尘烟，裹挟着枯枝乱草，飞上天际。
茹太素建议道：
“府尹，派人去江堤上看看吧。万一殿下走了其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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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长义点点头，
“茹尚书所言极是！”
他点了一名快马，吩咐去江堤上询问。
一轮红日从东方跃起，照亮了两张疑惑、焦虑的老脸。
两人都想起了关于朱允熥的传言，
顽劣、
懒惰、
不求上进、
……
莫非是没起床？
茹太素沉声道：
“如果江堤上没有，那只能去禀报陛下了。”
董长义一声长叹，
是流年不利吗？
这几天怎么这么倒霉？
今晚就回家，告诉老妻，赶紧去寺庙、道观烧香求神。
再这样下去……
唉！
突然，有人大叫：
“有人来了！”
众人急忙抬头张望，
官道上一堆骑兵正飞快地重来，身后的烟尘凝聚成了长龙，在寒风中飞舞。
马匹高大雄壮，骑士的骑术也都十分娴熟。
有人叫道：
“那是军中的汉子！”
也只有军队才有这么多好马！
董长义捻着胡子，猜测道：
“应该是殿下的报信快马！”
朱允熥的舅父是军中悍将，有几匹好马，几个悍卒，再正常不过了。
茹太素意味深长，
“十多匹好马呢！”
董长义心里咯噔一下。
炆殿下的是两匹报信快马，
即便显阔气，也不过三、四匹罢了。
熥殿下却派了十几匹！
这是显摆，还是要压炆殿下一头？
如果处处和炆殿下对比，那可就不好伺候了。
董长义忧心忡忡，
未来的三天可能更不好过了。
茹太素惊讶道：
“军中穿红衣的，是什么将领？”
众人都摇摇头。
军戎以红色为主，但是也有黑色、白色。
谁也不敢确定中间的是哪位，品级如何。
转眼间，骑兵到了近前。
终于看清为首的人带着翼善冠，这是皇室的部分人才有资格戴的。
“是殿下？！”
众人仔细辨认，
有人见过朱允熥，叫道：
“是殿下！”
骑兵还有十几步远，朱允熥挥手示意，齐齐勒住了战马。
茹太素、董长义如梦初醒，匆忙带着手下迎了上去，
朱允熥跳下马，甩了缰绳，大步走了过来，
衣着鲜艳，神采奕奕。
“下官拜见殿下！”茹太素等人齐齐施礼。
朱允熥拱手道：
“茹尚书，董府尹，各位，久等了！”
见礼后，茹太素、董长义都忍不住向后看，
“殿下，还有谁来？”
“殿下的随从呢？”
朱允熥指着蓝九和他们，笑道：
“这不都在吗？”
茹太素他们都惊叹不已，
“殿下轻车简从，下官敬佩之至！”
众人默契地一阵赞扬。
想一想朱允炆，哪次来都是几百号人的队伍，
郡王的仪仗一个不落，旗幡、武器、乐器，队伍排出去很远，
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威风。
对比之下，朱允熥更像是军汉。
传闻他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看来传言非虚。
董长义试探道：
“殿下，不如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朱允熥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
董长义稍稍放了点心，
也许，
三殿下是个平易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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