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深夜谈心
日月跳丸，光阴脱兔。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如白驹过隙。
剧组此时拍摄的进程已过大半，剧情也开始临近高潮。
《你的名字》在筹备阶段预计拍摄周期是5个月左右。
但后来分成了A、B两组同时进行拍摄，大大缩短了周期。
实际两个半月左右就能拍完。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年底就能杀青。
而且还能赶上明年投递戛纳一种关注单元，进行全球首映。
“一种关注单元”接纳各种类型电影。
无论是文艺片、实验电影还是融合多种元素的影片都有机会入围。
对新人导演和创新题材十分友好。
主竞赛单元就不想了。
《你的名字》这部电影的艺术和内涵，还不足以在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之作中脱颖而出。
不过“一种关注单元”是没一点没问题的。
一方面。
电影本身的故事情节和视觉呈现足以吸引全球观众与评委的目光。
而且题材也足够创新，不落俗套。
另一方面。
李璨宇的爷爷李沧东有法国授予的荣誉军团勋章骑士勋位。
这个勋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只能算是一种荣誉象征。
目前于半岛只有两人拥有这个勋位。
另一个是“后庭战神”李秉宪。
两人都是在06年获得的。
这个勋位的作用。
便是可以让李璨宇投递于戛纳的作品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
简单来说，只要影片不是过于抽象。
提个名没问题。
眼下时间已经临近年末。
正是艺人每年最忙的时候。
李知恩的行程已经堆满到溢出。
参加颁奖典礼、年末舞台表演、代言站台、商演、拍广告、跑通告等等。
只不过由于正在拍戏。
她的许多活动都进行了推迟。
于十一月中旬的时候。
当日工作结束。
李知恩找到李璨宇想请个假。
“导演nim，MAMA导演说今年给我大赏，我还没去过MAMA呢，您看……”
尽管近期她的黑料、人品争议在网上流传不断。
但在音乐方面的成绩于14年是非常瞩目的。
各种民调机构的歌手调查榜、歌曲调查榜，她和她的歌全是第一。
连续两年接连进入福布斯名人榜前十。
唯一一位真露烧酒签约四年的艺人。
正常来讲。
没有谁会介意自家主角出去“镀金”。
虽说不是什么成色极好的千足金。
但对李知恩个人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但问题是。
李璨宇依稀记得，2014年MAMA她没得到大赏。
于是，他便隐晦的提醒道：
“哦，我记得MAMA一直被诟病分猪肉，你这次去不会被骗了吧？”
“不会的。”
李知恩一脸自信道：“我歌曲音源断层外加投票总预测分数第一，主办方怎么作假？”
话都说到这了。
李璨宇也没理由再阻止她。
万一因为时空不同而获得了呢？
“去几天？”
“三天。”
“回来就准备剪短发吧。”
剧情拍摄已经到了后期。
也就是三叶剪短发看流星、被泷复活后拯救小镇这段的故事。
“嗯，不过——”
李知恩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问道：
“您觉得我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
“各有千秋。”
李知恩显然有些不太满意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追问道：
“那导演您更喜欢长发还是短发呢？”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气氛绝对会变得暧昧。
于是，李璨宇生硬的阻止了话题延伸。
“再问，我就不给你假了。”
“……”
剧组并不会因为某位演员缺席而停止拍摄。
在李知恩请假的这三天里，拍摄日程按照原计划进行。
当晚。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工作。
李璨宇受邀一同观看本届MAMA颁奖典礼。
因为工作结束的时间较晚。
众人观看的时候，颁奖典礼第一节已经临近尾声。
而压轴表演的嘉宾，便是李知恩。
“哇，感觉舞台上的IU在闪闪发光啊，跟在剧组的时候完全不同。”
“妆造问题，我倒是觉得在剧组时候的IU更自然，更好看。”
“话说IU在唱歌的时候怎么一直不看镜头啊？”
“被导演骂怕了吧。”
“……”
闻言，众人转头看向李璨宇，齐齐笑出声。
这也算是一种偶像演戏的后遗症。
比如都暻秀、郑秀晶都是这样。
拍了几部戏以后，上打歌舞台表演。
眼睛哪都看，就是不看镜头。
当然，也有两种状态切换自如的艺人。
比如裴秀智。
对于已经知道李知恩不会得大奖结果的李璨宇，显然对MAMA颁奖典礼兴致缺缺。
他不追星，但也不想扫众人的兴。
等李知恩舞台表演结束后，便默默离开，回屋画分镜手稿。
这一画。
时间不知不知觉就到了凌晨。
感受到眼睛的酸胀，李璨宇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眼时间。
AM01:21。
颁奖典礼结束了吧？
李璨宇拿起手机搜了一下结果。
【GD即兴饶舌讽刺MAMA分猪肉！】
【22岁的IU荣获终身成就奖？】
【EXO独揽四奖！】
……
终身成就奖是个啥？
李璨宇好奇的搜了搜。
结果一看，这是MAMA创办至今都未曾设立过的奖项。
李璨宇稍微琢磨，便想明白了。
这就是专门为了李知恩而设立的一个奖。
这样既保证了大赏的名额，又能褒奖其他人。
一举两得。
MAMA为了让艺人出席而保证关注度。
基本上会跟每位受邀的idol说给大赏。
然而大赏就一个。
于是便把各个奖项均分，一家给一个。
从而便被诟病成“分猪肉”。
李璨宇忽然回想起来李知恩跟自己请假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样子。
估计。
她现在会很生气吧？
李璨宇下意识的打开kakaotalk，想要给她发消息安慰。
却在点开聊天框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安慰呢？
朋友？
不是。
李知恩跟自己讲话的时候一直都是敬语，朋友之间显然不会这样。
导演？
好像又有些过于亲密。
虽说，导演帮助演员情绪疏导和状态调整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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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做疏导的……
纠结再三。
李璨宇还是放弃了。
凌晨两点二十。
李知恩乘坐保姆车抵达剧组包下的酒店。
“知恩呐，这个奖杯你不拿上去吗？”
郑韩特问道。
前段时间，他从Vlog摄影师正式升级成为了李知恩的第二任经纪人。
新上任的郑韩特干劲十足。
刚刚还在MAMA后台跟工作人员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主办方未按照原本的约定，断断续续让她多次上台表演。
中途下台还因为裙摆过长而摔了个一跤。
“拿这破东西干嘛？”
李知恩刚欲脱口而出，却又猛地意识到不该对身边人发脾气，于是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如常：
“不拿了。”
“哦。”
刚下车没走两步，李知恩又转身折返。
“怎么了？”
“我想了想，觉得奖杯还是带上吧。”
李知恩望向手中的“最受欢迎歌手（终身成就奖）”奖杯，自嘲道：
“毕竟，这是人家专门为了我而设立的呢。”
言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踏着月光朝酒店走去。
就在这时。
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呼哧，呼哧……”
脚步声愈发清晰可闻。
李知恩下意识地回首张望，只见一个身影正喘着粗气，由远及近。
“诶？导演nim？”
“呼~很巧啊。”
李璨宇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李知恩心中暗自思忖，真会有人相信凌晨两点半的偶遇吗？
反正她是决然不信的。
“您这是……？”
“夜跑啊，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不去跑步机上跑？”
“外面空气更为清新。”
空气好？
李知恩心中满是狐疑。
不过抬眼瞧见身着阿玛尼运动服的李璨宇正微微喘息的模样，倒像是刚运动完毕。
难不成真的只是夜跑？
“拿奖回来了？我瞧瞧。”
说着，李璨宇便拿过奖杯，放在手上仔细端详，“这奖项的名字与奖杯的分量似乎不太相称啊。不过，仍称得上厉害——终身成就奖，啧啧。”
李知恩没接话。
她着实揣摩不透李璨宇这言语究竟是在挖苦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
“有很生气吗？”
“嗯。”
“因为什么？”
“您明知故问！”
李知恩不想回答。
“MAMA这种情况是资本与权势联姻产物，唱片公司、赞助商与主办方勾结，奖项成交易筹码，艺术价值沦为牺牲品，真正才华常被掩埋，你遭此不公非偶然。”
“但无论是专辑销量还是流媒下载，市场回应已经表示了你的成功无需大赏来证明。”
李璨宇顿了顿，看着李知恩的眼睛，说道：
“就比如莱昂纳多，一直未获得过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但你不可否认，他是全球最伟大的演员之一。”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消沉。”
“但负面情绪不发泄出来又对身体不好。”
说着，李璨宇对李知恩招了招手，示意跟上来。
李知恩犹豫了一下。
随后，踩着李璨宇被拉长的影子，慢慢跟了上去。
不多时。
两人抵达酒店的健身房。
“您说的发泄，不会是健身吧？”
“不是。”
李璨宇取过手绑带，轻柔地缠绕在李知恩的手掌上，接着为她戴上拳套，自己则举起手靶，说道：
“朝这里打，把它想想成是MAMA主办方导演，或者是你认为其他让你不爽的人。”
打沙袋其实也有发泄的效果。
但新手打沙袋容易杵伤手腕。
而手靶的打击感更强烈，更能让大脑分泌多巴胺。
其实，如果李璨宇不带她打拳发泄的话。
她回到房间以后，大概率会通过踢被子或者捶枕头来释放内心的愤懑。
“砰，砰，砰——”
拳套与手靶的撞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场馆内。
然而，没过多久。
声音便逐渐消散。
“呼哧——呼哧——”
李知恩大口喘着粗气，用袖口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你虚弱的好像尹汝贞老师这个年龄的人。”
“呀，我刚刚才结束舞台表演，又匆忙赶航班回来，连饭都未曾吃上一口，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哪还有力气？”
从她说话的数量来看。
打拳发泄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弱者只会为自身找借口。”
闻言。
李知恩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挥手便砸了过去。
“呀，你动手之前好歹说一声啊！”
李璨宇被吓了一跳，赶忙侧身躲避。
“强者从不抱怨！”
李知恩边追边喊。
“……”
片刻后。
李知恩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珠顺着她的下巴不断滑落，滴落在衣衫之上，将胸口浸湿了一大片。
打拳发泄的效果很好，但副作用也明显。
她已经累到变形。
至于形象什么的，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还生气吗？”
李璨宇递过去一瓶水，轻声问道。
李知恩接过水，喝了几口，微微摇了摇头。
“话说，你觉得自己在娱乐圈开心吗？”
李知恩想了想，道：
“除了有的时候要做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挺开心的。”
“那有没有遇到过真正令你抵触、不想去做的事情呢？”
李知恩微微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有的……”
这是李知恩第一次跟李璨宇袒露自己的心声。
就是因为有不想做的事。
所以她才会往演员、制作人多栖发展。
以此来提升社会地位，逃避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但实际上。
以艺人的身份想要获得尊重、认可、地位，就不得不放弃一部分的“自我”。
没有办法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因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是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
李璨宇并未给予她过多的人生建议。
多是在聆听。
一方面。
他自己目前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没资格给她当人生导师。
另一方面。
他也深知人的成长是极其艰难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参透的，需要岁月的沉淀。
一直到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两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李璨宇秒睡。
反观李知恩则是先洗了个澡。
随后靠在床头。
将昨天发生的事全都记录在日记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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