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秋后清算
初雪至。
随着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齐志高没筹到钱，每天都有人来队部催分粮食，他再也拖不下去了。
寻思着只有按照宋昭说的来这一个法子可走，无可奈何的敲响了场院的大钟，召集社员开决算会分红。
钟声响，意味着要分粮。
各家各户的代表以最快的速度踏雪而至，不多时便挤满了整个场院。
张宝财在来的路上看见宋昭，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小昭，今年头道雪就下的这样大，真是好山景啊！”
猎人离不开大雪，越早下雪越好。
大雪封山盖草，山里的动物无处藏身，也是他们上山打猎最好的时机。
“嗯，等开完清算会，我也上山。”宋昭点点头，他这几天闷在家里修修补补，收拾好房子，他才能专心上山升级面板。
两人一路热聊，进了场院。
齐志高见宋昭来了，心里安定下来，把烟一掐，开始开会。
“大伙儿先静一静，咱们今天分红前，得先说一件事。”
“咱们队刘会计糊涂，私自动了公账上卖余粮的钱。”齐志高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昭。
场院里，一时安静了数秒，众人反应过来，群情激奋，咒骂着刘会计。
家里派妇女来的，已经开始上手薅他头发了。
刘会计低着头，沉默不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这一切本不会发生。
那天要是不为了面子，非要和宋昭置气的话，老伴就不会因为心疼工分，把那些该死的大眼贼抢回家里。
他听医生说，张金凤会得病完全是因为她剥皮时手上有伤口，而那道伤口恰恰是她和屯子里那些泼妇抢大眼贼时候划到的。
现在老伴去了半条命，家里的钱没了，齐志高也没有替他们遮掩的意思，过后去劳改肯定是少不了的。
甚至连小山的工作都会被自己牵连…..
刘会计看着不远处的宋昭，一身新衣，精神抖擞，身形如松，恨不得张手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
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会很成为二流子，拖累小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时不慎，拖累了全家，去劳改他心里还能好过些，刘会计紧闭双眼，心如死灰。
见宋昭任凭刘会计被人打骂，没有插手的意思，一旁的齐志高老实，急的脸通红，直接说出了两人的协议。
“小昭，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说开会时只要我把刘会计贪污的事儿说出来，你就愿意自掏腰包帮刘会计把公账上亏空的钱补上吗？”
张宝财反应快，联想到齐志高前几天上门借钱，高声喊道：“这是齐队长自己说的，小昭可没说，谁知道是咋回事？”
他回头一把抓住宋昭，低声劝道：“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十多块钱呢，借给队里可就打了水漂了？”
柳条屯生产大队很穷，队里社员跟明镜似的。
屯子靠近白狼山，原本是不少人壮着胆子上山打猎的，可是手里没家伙事儿，很快有人被反杀，因为上山落下残疾的人更多。
能上山打猎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一旦出事儿，这一户人家会迅速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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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屯每年都要给这些人家赊账，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和大队借钱去看病，这些欠款都是无头烂账，根本没法收回来。
齐志高别看人忠义，但心眼儿太死，两只眼睛只会看着地里那点儿活儿。
这么多年下来，柳条屯的副业都没搞出什么名堂。
队里种地得的那点余粮钱，将将够分红的，借钱给大队，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来？
这纯属是在做傻事。
张宝财疑惑的看着宋昭，心里犯起嘀咕。
人家大学生会做赔本的买卖吗？
场院里，一个中年妇女眼泪汪汪看着宋昭：“队长说的是真的吗？”
齐队长刚刚没有公布刘会计具体拿了公账上多少钱走。
她看刘会计这幅样子，下意识的以为他把今年的余粮款全偷走了，一下子慌了神。
他们家人多，全指望用这笔分红钱偷偷去黑市换些粮食过日子呢！
队里分给社员的口粮，全是没有带着皮壳的毛粮，到手后需要自己加工。
一个壮劳力分到手四百五十斤粮食，最后能吃的也就三百二十斤左右。
现在大伙儿肚子里没油水，光吃主食，一个天天做重活儿的男人吃二斤米跟玩似的。
没有钱去买粮食，岂不是要饿到明年…
中年妇女闪电般抓住宋昭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昭，你行行好，帮帮我们。”
宋昭见众人的目光汇集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齐队长刚刚说的有一点不对，我不会帮刘会计堵这个窟窿。”
“钱我会帮大队先补上，但这笔钱不是帮他们还账，是另借给大队的。”
“一码归一码，他刘家偷拿了公账上多少钱，当牛做马都得还！”
他准备帮大队填上这个窟窿，是出于对自己的利益考虑，可不是想帮刘家解决问题。
早在场院外借助分身的能力听清了原委，所以他在齐志高上门求助之后，答应了要帮队里平账，但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个就是齐志高可以不提王守中被骗钥匙，但必须当众把刘会计贪污的事情公布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罪行，等过后他被众人扭送到公社，至少要判劳改两年。
刘连山也不可能禁得住众人的怨气，他这个记分员也得拉吹。
宋昭不能让刘家逃过此劫。
第二个要求是让齐志高不要公布刘会计具体拿了多少钱，方便他收买人心。
经过这个风波，刘会计卸任，队里的干部班子空缺，肯定要进行选举。
趁着众人对自己尚有一丝感激之情的时候选举，也能给宋家捞回一个轻松的职位来。
听他说完，队里的一些和宋家一样的缺粮户，看着宋昭，羡慕不已。
原本今天他们都是要一起躲在角落里，接受各路人马说他们一家子吃白食的嘲讽。
没办法，谁让自家工分不够，白拿了大队的粮食还不上钱呢？
现在人家才回来几天，都有余钱借给大队了，看的人心里痒痒。
角落里很多缺粮户见没人再嘲讽他们，瞬间挺直了腰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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