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银河深处的号声
吴原灰头土脸,被一个筋肉横生的保镖死死地踩压在烂泥地上,不得动弹。
他只能竭力仰着头,不服输地瞪着能轻易将他踩到脚下、依然不屑俯看他一眼的翩翩二代公子白梓正。
白梓正背着手,平视远方,仿佛不是在跟吴原说话一般淡淡地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冤枉,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大害始于小危,防微杜渐一向是我行事的准则。
昨天你可以给李昕薇送伞,今天你就想请她吃饭,明天说不定还想更进一步,要不了几天,也许你就龌龊地想吃天鹅肉了。
虽然你是我同学,但李昕薇——你不能觊觎。”
吴原脸色涨红,一方面是被压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肺都快气炸了,白某人的说法简直就是莫须有,他忍不住吼起来:
“够了,白梓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李昕薇当女神,我再说一遍,我送她伞是因为昨天下雨,她没带伞,而我恰好在办公室里放了两把伞——”
“你以为我会信?”
白梓正回头冷笑,这也是他今天面对吴原首次回头,俊朗的脸上表情微微扭曲,显然吴原越是辩解,他心里越是愤怒。
“我不管你信不信,不要以为你家里有钱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
吴原声音越说越大,愤怒在他胸腔里膨胀。
说到这里,他此前一直积蓄的反抗准备、遇强示弱而掩藏的体力一下子爆发了。
他猛地一下挣脱了白家保镖的压制,扑向白梓正,在空中就已一手做爪状,一手做抡拳状,挥向了那个他已经面对了十多分钟的后脑勺——属于白梓正,还带着大学四年令他作呕的骚气……
保镖猝不及防,白梓正更是意外,闪躲不及的后果就是他一直维持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不提身上沾了多少吴原带过来的泥土,就是他被吴原揪着后衣领连揍了三拳,也必将成为他此生难以忘怀的回忆。
……
吴原反抗的结果当然很糟糕,随后被白梓正的保镖又是一顿猛揍,结局是浑身伤痕累累。
幸好事发之地不算偏僻,此时天色才傍晚,白梓正没敢让保镖肆意妄为,否则吴原的下场可能就是断胳膊断腿,而不是还能挣扎着蹒跚走回租住的小屋。
关上小屋的门,吴原所有的坚持和力气顿时如潮水般退去,疼痛从浑身每一处地方涌出来,他龇牙咧嘴,然而依然面露微笑,随后微笑还扩大为大笑。
虽然他挨了欺负,但并没有怯懦地只挨打不还手,而是选择死也要还击,这简直是他谨小慎微二十六岁的一次升华。
只冲白梓正被他揍了三拳后狼狈的样子,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这是小人物的悲哀!
然而也正源于自认为是个小人物,所以他很容易自我安慰和满足。
因为浑身疼痛,吴原根本不想动弹,只能躺着,他还把玩了一下“战利品”。
在冲上去救白梓正衣领并揍他的时候,挂在白梓正脖子上的一块似玉非玉、隐有鬼画符一般线条的石坠护身符被他无意中扯落一旁,白梓正因狼狈羞恼没察觉,被他事后捡入袋。
这是一件值得纪念的物品,吴原将它捡走,就没想过还给白梓正。
他要用这块石坠铭证自己因弱小而被打,也铭征自己未因弱小而总是怯懦不去反抗。
玩着玩着,他觉得困意上涌,哪怕此时腹中因未吃晚饭而已显饥饿,但不知为什么,实在扛不住睡意,只能龇牙咧嘴地睡了过去。
夜幕深沉,难得圆月高悬,月光照在靠阳台的沙发上。
不知何时,月光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水波一样荡漾,吴原紧握石坠的左手本来血迹斑斑,只一会儿,这些血迹便不知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消失无踪。
他的左手隐隐透出七彩的光芒,同时一种白蒙蒙的雾气凭空涌出,托着身体缓缓漂浮了起来,不过只是浮起不到一米,便停止不动。
他沉睡的脸上开始显出复杂的表情,并且不停变幻,似乎这场梦漫长而复杂。
吴原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当他睁开眼时,第一感觉不是饥肠辘辘或者挨揍后的浑身疼痛,而是一种异常饱满的神奇感觉从脑海走向全身。
这绝不是肉体的感觉,而是类似灵魂获得极大满足的诡异玄奇之感。
至于原本身上的斑斑伤痕,却诡异地全都不见了,只留下衣服上证明往事的血迹和脏乱。
“我现在是第二次重生还是做了两场梦?”
他找到闹钟,发现时间只过了一天一夜,然后不禁伸出左手愣愣地看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类似小说主角的命。
白梓正掉落的石坠竟然是一件从所未见的奇宝,不知为什么被激发,因此导致现实世界只过了一天一夜,他的意识却已经经历了两段漫长的人生。
一段二百五十三年。
一段则长达四百八十九年。
两场人生的经历全都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记事能这么清楚,记得的内容能这么多这么繁杂。
到底是一日夜的梦带来的,还是他真的重生了两次?
以他的固有认知,结合第二段人生中对第一段人生的认识,他倾向于相信做了两场预见未来的梦。
至于从未来重生到过去,他历来是不信的。
如此一想,结合两段人生梦,吴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要搬家。
至于原因,有当下的因素,也有不久之后的因素。
总之,他必须立刻行动。
“我会回来的,所有的疑惑也都会找到答案的。”
走出家门时,吴原脑海里忍不住掠过一张正在忍笑的如云似月的娇靥,忍不住喃喃而言。
他的眼眸里掠过一抹远超年龄的沧桑。
任谁经历过两段以百年计的复杂人生,并且记忆清晰,都不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吧,哪怕是梦,其实与真实经历又有多少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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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李很简单,打了一个背包,塞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加上身份证、钱包,就是全部。
至于屋中其它的零碎全都不要了。
他的时间无比宝贵,根本不必耗在这些可怜的节省上。
踏出家门时,刚好对门有人牵着一只半人高的阿拉斯加雪橇犬走出来,正是吴原熟悉的房东徐大叔和他们家的“祸祸小能手”。
徐大叔五十出头的年纪,有点市侩,但是心地不错,只要按时交租,他比谁都可亲。
看到吴原,徐大叔连忙走过来问道:“小原,你要出远门吗?”
吴原点点头,快速道:“徐大叔,你在就更好了,你这套房子我不租了,押金也不要了,房子里剩下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
徐大叔顿时脸色变得难看,随后想到什么,难看的脸色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唉!你都知道啦?我以为你今天躲在外面呢,这样也好,出去躲躲,干脆搬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有些人我们惹不起。从车库出口走,别走单元门。”
吴原点点头,虽然徐大叔说的有点没头没脑,但他知道说的是什么。
白梓正昨晚回去发现自己丢了石坠护身符,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是吴原拿了护身符。
白梓正以为缠斗时将护身符丢在了事发地,然而派人找寻半天依旧没找到,第二天他便让两个保镖找来这里算账。
一要询问吴原有没有看到护身符,二要再揍吴原一顿,平平白公子因失算被揍和丢了护身符的暴躁之气。
如果白公子知道石坠所能带来的逆天机缘,他的暴躁之气该飙到太空里了。
两个保镖依照吩咐,上午就找到了吴原的住处,但是吴原当时正陷入未来梦境,他们敲门没人应答,反而因敲门蛮横引来了对门徐大叔的呵斥,因为楼上楼下多人关注,两个保镖只能无奈退走。
之后两人又悄悄摸过来一次,却连单元门都没能进,被猴精的徐大叔牵着大狗堵在单元门外。
辞别了徐大叔,吴原趁着夜色阴沉,悄悄从车库出口离开。
他还远远看到住处单元门口附近两点抽烟的火焰不停闪烁,似乎两个保镖一直守在那里。
他不禁轻轻冷笑,现在他无力正面对抗,但有了脑海里的记忆,不久之后将白梓正乃至整个白家踩在脚下,都轻而易举。
暂且忍让一时。
这样一想,他迅速转身离去,带走的并非一身的狼狈,而是满脸意气风发。
为谨慎起见,他躲着监控走过了几个街区,到一家小饭店里饱餐了一顿。
然后从旁边的一家小超市足足买了五百块钱的体积小、能解渴充饥、高热量的食水,装在自己带出来的另一个空的登山包里。
最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城市边缘的西关高速服务区。
出租车开到西关高速服务区的时候,正逢满天的乌云消散,清朗的月辉当空洒下。
他下了车,在出租车司机不解的目光里,往左近服务区停车场的位置走过去。
出租车司机摇了摇头,虽然不理解吴原在几近深夜的时间点来不见人烟的高速服务区做什么,但他不是警察,也没有寻案猎奇之心,只好带着些许疑惑掉头离开。
等出租车司机离开后,吴原笑了笑,提着两个包走到服务区停车场一角,几近完全陷入黑暗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的硬纸,铺在了地上,随后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在等。
等一声漫长的号角响彻夜空。
那将是蓝星大变革的开始,人类文明进化的开端。
就在这个貌似平凡的夜晚,唯有清风朗月才知道眼前的平凡正在孕育着怎样的神奇。
如果不是未来记忆里明确了一个关键节点在这里,他也不会大晚上的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跑到这里来,只能远远地望着服务区便利店服务员偶尔走动的身影,才能略微感受还在人间的真切。
时间悄悄流逝,凌晨两点整。
呼呼的风声里开始出现了隐隐的号角声。
苍凉!
雄壮!
铁血!
狂煞!
从模糊到渐渐清晰,从平地起到从高空垂直而下,再到确定来自头顶无垠的星空。
这声号角无比漫长,不见换气,不见停歇,仿佛来自蛮荒的神魔征战,又似豪迈的远古祖灵在呼唤今人披甲上阵。
“终于来了!来自银河深处的号声!”
吴原勒紧拳头大笑,同时站起身来。
事实上,在这样的号角声,没有人能够安稳地坐着。
因为沸腾的热血几乎让所有听在耳朵里、睡梦里、灵魂里的人都忍不住站直了躯体,仿佛等待检阅、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
号声持续了足有半小时,带动高速上无数杂音、喇叭响纷杂乱起,但也始终掩盖不了这来自天外的号角。
无数人惊魂不定。
远处的城市沸腾如潮。
而吴原却悄悄地来到了停车场的一边,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矗立了一座十多米高、不足两米长宽的长方体建筑,仿佛方尖塔又像售货机一样,通体由不知名晶莹黑晶组成,不见丝毫缝隙,充满科幻神异气息。
“终于见到你了!天源碑!”吴原心中狂喜,忍不住道。
与此同时,仿佛感应到吴原的靠近,天源碑晶黑的碑身开始微微亮起,无数细丝一样的条纹在碑身上游走。
吴原的眼前也突然弹出了一个仿佛游戏界面一样的画面,中心有一个金黄的按钮。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往按钮上虚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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