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君于庙显,佳人翩然至
周楠峻悠悠转醒之际,耳畔传来阵阵呼喊“星君”。他本欲转头探寻究竟,却觉身下骤然一空,身体径直坠落。
“啪嗒”一声闷响,周楠峻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这声响在寂静的神庙中显得格外突兀,落地瞬间溅起厚厚的一层灰尘。阳光洒落,飞扬的尘土漫天飞舞。
村民们压根没料到会有此等变故,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们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有的人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是到了哪里?”周楠峻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满心疑惑。他紧皱眉头,眼神迷茫,内心的不安清晰可见。他从巨大的祭台瞬间来到这看似庙宇的地方,心里犹如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庙宇的墙壁上绘着色彩斑斓却又神秘莫测的图案,好似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庙宇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虚幻和迷离。而眼前跪着的人群又是怎么回事?
周楠峻没有说话,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决定保持沉默。
雷渊望着周楠峻那张熟悉却又似乎与以往有很大不同的脸,心中忐忑不安。他惴惴不安地试探道:“您是星君还是……还是狗蛋?”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狗蛋?”周楠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原本看上去不太机灵的面庞此刻因为这紧皱的眉头而多了几分威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满,似乎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所激怒。
雷渊看着周楠峻那张稚嫩的脸打成了一个不乐意的结,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赶紧自圆其说:“星君,是小的不对,您怎么可能是狗蛋呢?小的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出这般胡话,还望星君恕罪。”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伏地作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星君,您来到我们人间,有什么旨意吗?”雷渊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直视周楠峻,生怕再次惹恼了这位神秘而尊贵的人物。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紧张的情绪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在心里不停地懊悔自己刚刚的冒失,想着该如何才能弥补这个过错,让星君消气。
星君,狗蛋。这两个名词有什么联系?周楠峻暗自揣测。他那带着原主人看似呆滞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大脑飞速运转着。虽然他一心扑在科研上,整日沉浸于那些复杂的数据和高深的理论之中,但在生活的情商上,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
他走了几步,来到庙门口,朝外望去,只是脚有些麻,他右手抬起,下意识地放在了庙宇的门框上。食指有些不适,他不自觉地按了按。
只听得一声轰鸣,食指冒出巨大的火花,整个庙宇四处墙壁裂了开来。
“庙宇要塌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争先恐地爬起来,想要赶紧逃离这里。
只是周楠峻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动。
村民们急忙收住脚,忑忐不安地望着他们的口中的星君大人,边偷瞄不断发出异响的墙壁。
周楠峻缓步走出庙门,村民们急急跟随出来,重新拜倒在周楠峻脚下。
周楠峻抬手看了看右手,只见右手食指细长白嫩,和其他手指没什么区别,但其纹理间电光闪烁,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仿若一指就能捅破山河。他不知道食指的情况,心道还是先解决面前的问题再说。
“本星君初来此处,要先了解了解这里。你们起来吧。”周楠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雷渊等人站了起来,一个个神色紧张,忙着点头称是。
在雷渊等人诚惶诚恐的解释下,周楠峻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和狗蛋之间的牵连。这里是东夷州,属于荒原大陆的一个州。在东夷州,有着这样一段历史记载:每当星君降临传达旨意,都会附身到天选之人的身上,而天选之人也会顺势成为星君的代言。
在东夷州漫长的历史中,星君降临仅有过两次,且均是在东夷州最中心的城市——灵霄城,从来没有人料想过,此次竟会出现在东夷州最西角的村落——炎阳村。周楠峻听着他们的讲述,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这奇妙的传记以及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他思忖着这其中或许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需要深入探究和理解。
经历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再用自己原来的思维去思考,那就纯粹是找死。周楠峻深知这一点,他强迫自己迅速适应这个陌生而又可能充满危险的环境,调动起所有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
雷渊没有让周楠峻回到生养狗蛋的那间破旧不堪的小屋,而是精心安排了族内一幢空置的独门小院。这小院虽说不上奢华,但也清幽宁静,颇具几分雅致。
周楠峻随口也让人将狗蛋的母亲找来。他的语气平淡。他没有接受雷渊安排丫鬟服侍的请求,挥手让他们离去,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雷渊等人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遵命行事,乖乖地退了下去。
在镜子前,周楠峻看到这样一张稚嫩的脸。那原本蜡黄的脸庞,因为光点和神石改造的缘故,开始透出几分白皙红润。五官协调精致,却仍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犹如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原先有些呆滞无神的眼睛,此刻变得清澈明亮,犹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
他不敢让右手食指触碰任何物件,只怕下一刻庙宇的一幕会再次重演,只是操作难度非常大,短短半个小时,他已经毁掉了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一个茶杯。
令他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的衣物或者肌肤,食指触碰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枚手指遭遇了什么?周楠峻很是好奇。他想了想,找了条腰带,裹在身上,然后用腰带的一头将右手包裹了起来。
果不其然,被腰带包裹的食指,再触碰其他物体,再也没有了反应。
正在此时,一位丫鬟带着狗蛋的母亲走了进来。妇人脸上带着岁月刻下的深深沧桑,然而仔细端详,却仍能看出其年轻时美丽动人的影子。想当年,她可是四乡八里公认的第一美人,可自从丈夫出走之后,加上娘家发生变故,生活的苦难便如潮水般袭来,让她沦落到贫困落魄,人见人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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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地看着周楠峻,从丫鬟的口中,她已经知道面前的是星君大人,而不再是她含辛茹苦一点点养大的狗蛋。泪水再次从她不再年轻,却依然带着当年美丽风韵的眼眸中汹涌而出。
“你不是狗蛋了吗?”雷夫人带着哭腔,声音颤抖而悲切。她的心在这一刻碎裂成了无数片。仅仅一天时间,两个孩子先后离她而去,一个烟消云散,另一个则被星君占据了身体。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怎能不伤痛欲绝?
即便星君大人因此而责怪,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依然是她心爱的狗蛋。他那变白皙、变成熟的脸,愈发和她离开的丈夫雷雨璋相像了。就好像命运的轮回,让她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曾经的爱人,也看到了自己坎坷的一生。
周楠峻清晰地感受着这具身体的颤抖,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牵引。周楠峻对面前的女子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亲近之感,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就仿若自己的母亲正真切地站在自己的身前。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伸手紧紧拉着妇人的手,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布满了他那稚嫩的脸庞,他声音哽咽:“妈妈,我是狗蛋啊!”
闻言,妇人浑身一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她像是疯了一般,一把抱住周楠峻,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她的双手紧紧搂着周楠峻,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不见。她边哭边喃喃自语:“我的儿啊,你没有离开,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哭声在房间里回荡,让人闻之动容。旁边的丫鬟小环也悄然抹起了眼泪。
周楠峻并未让小环离开,而是吩咐她留下来服侍雷夫人。这位母亲实在是过得艰辛至极。依着妇人的心思,周楠峻让雷渊为狗蛋的哥哥置办了衣冠冢。他不禁深深叹息,对于这位历经沧桑的妇人而言,此举或许能够给予她些许慰藉,让她那饱受创伤的心,获得一点安抚。
通过和雷夫人一番简单的相处,周楠峻逐渐了解到,炎阳村竟有着数千年的悠久历史。据村民代代相传,他们皆是一位来自异界雷姓武者的后裔。虽说祭祀刷选的是全村少年,不过,颇为奇特的是,天选之人却一直出自其中的一条支脉,也就是狗蛋所在的这一脉。
由于每二十年都会有一名天赋异禀的少年被选中去参加祭祀,这使得这一脉的人口逐渐凋零。如今,这一脉只剩下狗蛋的哥哥雷年骐和狗蛋两人。而就在今天,雷年骐也因祭祀献身。狗蛋的母亲雷夫人在讲述这段过往时,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周楠峻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悲戚,那是一种对命运深深的绝望。
至于狗蛋的父亲,他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就是想去寻找解开这残酷命运的线索,希望能够在自己孩子被献祭之前找到那把打破命运枷锁的钥匙。
但直到第一个孩子被献祭,这个被寄予了无数希望的男人,依然没有现身。
正所谓绳子偏拣细处断。雷雨璋远赴他乡后不久,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在了雷夫人的娘家。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如恶狼般袭来,展开了一场血腥的袭击。
尽管东夷州男子人人尚武,周家更是拥有众多家丁,平日里也都训练有素。然而,这群匪徒却异常凶悍残暴,且装备精良、战术诡谲,周家众人尽管拼死抵抗,却依然不是匪徒的对手。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喊杀声、哭叫声交织在一起,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中。匪徒们毫不留情,刀光剑影间,周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到最后,除了已经外嫁的雷夫人外,所有周家之人全部被残忍屠杀。整个周家宅邸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昔日的繁荣与安宁在瞬间化为乌有。
听着雷夫人那充满悲戚与痛苦的述说,周楠峻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母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怎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雷夫人事无巨细地和周楠峻唠叨着,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和狗蛋提起过。
与此同时,星君降临炎阳村的消息也逐渐传播出去。
也不知谈了多久,雷夫人就那样絮絮叨叨地讲述了无数的往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夜色渐浓,如墨般浓稠。
雷夫人终于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疲惫,却仍满含关切。她和周楠峻告别道:“孩子,好好休息,近日应该会有许多大人物来访,他们会带你去凌霄城,走之前和母亲……哦,和妈妈说一声,妈妈有份东西要给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牵挂。
说完,雷夫人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周楠峻的房间。周楠峻望着雷夫人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就那么搁在那里,压得他难受。
第二天,大人物没来,倒是有一位美丽的姑娘登门造访。开门相迎的正是周楠峻本人,雷夫人和丫鬟小环早早出去买菜了。
这位姑娘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袂随风轻扬,腰间束着的一条白色丝带,愈发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她的眉毛如远处的黛色山峦,眼睛似秋水般澄澈,肌肤洁白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宛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微风拂来,发丝轻柔飘动,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这无疑是一位绝色美女。
只是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和不安,在见到周楠峻的那一刻,眉睫微张却欲言又止。周楠峻瞧着她的神情,心中瞬间明了,她便是狗蛋哥哥雷年骐的绯闻女友苏佳颖。
不过,苏佳颖很快深吸一口气,随即平复了心情。她莲步轻移,上前施了一礼,声音轻柔却不失端庄:“见过星君大人。”
周楠峻赶忙还了一礼,面带微笑道:“苏姑娘不必见外。”
闻此,苏佳颖那好看的眼睛闪了闪,心里忽然莫名松了口气。眼中似有光芒流转,她说道:“星君大人,咱们可否移步找个安静的地方?”
周楠峻失笑:“妈妈,哦,家母和小环出去买菜,家里就我一人,还有哪里更安静的地方?”
“妈妈?”苏佳颖忍俊不禁,又见周楠峻毫无架子,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她唇角上扬,顽皮道:“看来大人真是星君大人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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