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混元之变,炼神之说
岳峰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道：“看来刘贤弟方才所言非虚，他与曲洋，当真是可交托生死的知己；魔教之中，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辈。”
费彬丁勉几人对视一眼，唯一没有受伤的丁勉信步上前，检查二人的尸首，确认二人气息全无之后，深深的看了岳峰一眼，这才带人离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东道主刘正风都死了，一众前来道贺观礼的江湖人士自然不会再留，纷纷离去，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刘府前厅，便只剩下华山和北岳恒山两派之人，以及刘正风的家眷和徒弟们。
岳峰看着正在为刘正风和曲洋收敛尸骨的刘门弟子，旁边是泣不成声的刘府家眷，以及正在为刘正风诵经超度的定逸师太和恒山群尼，不由得感慨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可惜了刘贤弟。”
“师哥！”宁中则也感慨于刘正风和曲洋之间的感情：“想不到魔教之中，竟也有曲洋这般性情中人。”
岳峰道：“是非黑白，又岂是简简单单的正道和魔教几个字就能说清的。”
“正道不像正道，魔道不像魔道，世道艰辛，人心隔肚皮，日后行走江湖，都把眼睛给擦亮了，遇事也莫要冲动，更不要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先入为主，凡事需三思而后行。”这话是对身后的令狐冲等一众华山弟子们说的。
宁中则也感慨着道：“是啊，想那余沧海，堂堂一派宗师，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可做的事情，跟那些邪魔外道没有区别；那曲洋虽然是魔教中人，可却能够跟刘师兄同生共死，着实令人钦佩。”
旁边的令狐冲等人也深有感触的抱拳道：“弟子谨记师傅师娘教诲。”
岳峰忽然道：“冲儿，待此间事了，我和你师娘带着你师弟师妹和你刘师叔的家眷们先行回山，你跟着定逸师太她们，将她们平安送回恒山之后，再回华山。”
宁中则心里咯噔一下，微微蹙眉：“师兄担心有人对咱们不利？”
岳峰道：“这次咱们狠狠下了嵩山派的面子，咱们那位左盟主，怕是要坐不住了。”
宁中则神色一凛：“难不成他还敢对咱们动手不成？”
岳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还有魔教在旁虎视眈眈，多一分小心总是好的。”
宁中则点了点头，叮嘱了令狐冲几句，让他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实在遇上危险，也要以保全自己性命为先。
岳峰则道：“这桩差事你若办的好了，为师自有奖励给你。”
令狐冲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旁边的岳灵珊，脸上立马露出喜色：“弟子定不叫师傅师娘失望。”
······
刘正风的后事并未大操大办，连灵堂都没扎，只买了两口棺材，在刘正风的弟子向大年和米为义的操持之下，将其和曲洋合葬在山腰的一处竹林旁边。
祭奠完二人之后，岳峰和宁中则便带着刘府家眷收拾了些许细软，离开了衡山城。
等众人走后，一个年纪古稀，须发银白，身形枯槁的老者才拉着胡琴来到刘正风和曲洋二人的墓前。
一曲作罢，看着墓碑上刻着的二人名讳，莫大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酒囊，从怀中取出一包酱肉，摆在墓碑前的石板上，解开酒囊的塞子，往墓前倒了一些，然后自己喝了一口，再度拉起了二胡。
“什么人？”
忽然间，莫大的胡琴戛然而止，眼中的悲伤化作凌厉，斜眼撇向竹林深处。
莫大话音刚落，腰间绑着麻绳白绫，额头绑着白布的向大年、米为义二人领着一众刘门弟子自竹林中走出。
“弟子参见掌门师伯。”
“是你们。”
见是他们，莫大眼中的凌厉和警惕便消失了，双目一闭一合，眼中再度露出几分无奈和悲伤：“你们师傅临终时留下什么话？”
“师傅让我们投奔师伯。”向大年道。
莫大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是你们师傅告诉你们的？”
米为义道：“是华山派的岳师伯让我们在这儿等师伯的。”
“岳不群？是他！”莫大想起了那日在茶馆外跟岳峰的相遇和交谈。
向大年道：“岳师伯说，莫师伯若是知道师父葬于此处，定会来祭拜，让我们几个日后跟随师伯，替师父协助师伯守住衡山派的基业。”
“这是岳师伯给师伯留的信，嘱咐弟子定要亲手交到师伯手上。”
莫大接过信，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打开，可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脸上的神情却不住变换着，瞳孔皱缩，眸光闪烁，直到看完信后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仰天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一众刘门弟子，语气有些唏嘘的道：“跟我回山吧！”
······
“曲非烟？这名字不错。”岳峰看着面前和刘菁手挽着手的小姑娘，笑着说道。
只是小姑娘的脸上却没有笑容，眉宇间透着几分悲戚，任谁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走了，也会伤心，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而且在听到岳峰喊出她名字的时候，这丫头的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若是你愿意，就跟着菁儿一道拜在师妹门下吧。”
“你知道我？”曲非烟疑惑的看着岳峰，鼓起勇气问道。
岳峰点头。
曲非烟又道：“那你还让我拜入华山，你不应该第一时间拔剑出鞘，除魔卫道，把我这个魔教妖女斩于剑下吗？”
岳峰并未直接回答曲非烟，而是问道：“你滥杀过无辜吗？”
曲非烟摇头。
岳峰又问：“你欺压过良善吗？”
曲非烟还是摇头。
岳峰笑道：“你既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欺压良善，我为何要杀你？”
“你们不是成天喊着正魔不两立吗？”曲非烟不解：“我爷爷是魔教中人，我是爷爷的孙女儿，不应该也是你们眼中的魔教妖女吗？”
岳峰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只杀我眼中的恶人，正魔之别，只是阵营不同，不能完全代表善恶。”
“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跟刘爷爷一样，被逼着杀我吗？”曲非烟看了一眼旁边的刘菁之后，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出来。
岳峰道：“我认为对的事情，我就会去做，旁人怎么看怎么做，与我有何干系。”
曲非烟又问：“你们五岳剑派，不是订立了盟约，要听盟主的号令吗？”
岳峰道：“五岳剑派订立盟约，只是为了抵挡魔教入侵，如今天下太平，五岳盟主，不过名头好听罢了。”
曲非烟看着自信淡然的岳峰，那双剪水一样的眸子当中泛起泪光，雪白贝齿轻扣着下唇，当即便冲着岳峰身侧宁中则跪下磕头道：“曲非烟拜见师父。”
“好孩子，快起来吧。”宁中则本就是个嫉恶如仇，怜贫惜弱的性子，在见证了刘正风和曲洋之间真挚的友谊之后，对于曲非烟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早已是同情心泛滥，再加上岳峰在一旁说项，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孩子堕入魔道。
更何况宁中则除了是华山女侠之外，同样也是一个母亲，看到曲非烟这么小的孩子，却又如此坎坷的身世，母爱便不由自主的泛滥了。
“日后就叫我师伯吧。”岳峰笑着道。
“非烟多谢师父、师伯收留。”说着便重重的给二人磕了三个响头，曲非烟是由衷的感谢二人，早熟的她知道如今岳峰和宁中则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将其收入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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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快起来！”宁中则一脸心疼的上前扶起曲非烟，见其额头的乌青，愈发心疼了。
一行人花了数日才离开湖南，进入湖北地界，然后一路北上，走了近一个月，才抵达洛阳。
“师傅，师娘，我外祖家就在前头。”还没到洛阳，林平之就有些激动了，进了洛阳城，那就更别说了，一路上都在期待和外祖舅舅们重聚。
林平之往年没少跟着父母来洛阳省亲，门房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表少爷，当即便领着林平之等人入了前厅，奉上茶水点心。
“平之！”
“平之！”
不一会儿，一阵焦急的呼声便远远传来，一个发须发银白的威武老者，大步流星的踏入前堂。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林平之的脸上立时便露出笑容，忙起身相迎：“外祖！”
“我的好外孙！”老者抓着林平之的手臂，一脸激动，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这几位是？”
寒暄几句，王元霸的目光也看向厅中的岳峰等人。
众人也早已起身，岳峰主动上前拱手道：“见过王老前辈，在下华山岳不群！这是内子和小女，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原来是君子剑岳先生。”一听岳峰自报家门，王元霸当即神色一凛，态度都好了许多，表现的十分热情。
“这位肯定是岳夫人了！”
“王老前辈。”宁中则也冲着王元霸抱拳一礼。
“外祖，我现在已经拜在师傅门下，是华山派的正式弟子了。”
“哦？”王元霸眸光闪烁着：“是吗？”
“这事儿你爹娘知道吗？”
“已经得了爹娘允许。”林平之道。
王元霸点了点头，更加热情的招呼众人，还让人去叫林平之的舅舅和表兄们前来见客。
在王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王元霸又十分客气的留众人过夜，看在林平之的面子上，岳峰自然不好拒绝。
是夜，王府前院一处厢房内，宁中则一脸困惑的道：“师哥，我怎么觉得最近这混元掌越练越不对劲呢！”
“不对劲？”岳峰疑惑道：“哪儿不对劲了？”
宁中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上回跟嵩山派的陆柏交过手后，我每次练习混元掌，体内气血就飞速增长，从衡山到洛阳，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我这气血就增长了一倍不止，筋骨也远比先前强横，连气力也与日俱增。”
“这种情况倒是闻所未闻。”岳峰皱眉道：“长期练习混元掌确有增长气血，强筋健骨的功效，可也没这么夸张。”
“是啊！”宁中则也百思不得其解：“本派修炼混元功的前辈之中，也没听说哪个有这种情况。”
岳峰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咱俩双修的缘故？”
“我也是这么想的。”宁中则点头道：“不然的话，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岳峰也疑惑起来：“混元掌我也在练，为何我没有这种感觉？”
如果只论内功的话，岳峰的内功修为要比宁中则高上一截，可偏偏只有宁中则有这种效果。
“会不会是因为师妹你练习混元功的时间比我长，混元功内外兼修，有强筋健骨锻体之效，师妹常年练习混元功，加之你我双修之后，混元功和紫霞功融合，师妹的真气大幅增长，反过来反哺肉身，才使得混元掌有如此功效？”
“这·····”这些理论上的知识，宁中则如何有岳峰的见识，岳峰这么一说，反倒是把她说的有些懵了，可偏偏听起来还颇有道理。
岳峰道：“武道一途，初时打熬筋骨，淬炼体魄，增长气血，说到底是炼精的功夫，是将食物炼化为精元，滋补肉身的过程，而修炼内功，打坐练气，是练气的功夫，至于后面的炼神虽有些虚无缥缈，但如今看来，也并非虚妄。”
“道家内丹一脉，说的好像就是把人体当做一颗大丹来炼，而修炼就是不停的锤炼我们的精、气、神，最后使他们圆融归一，化作一个整体，这便是三元合一·······”
岳峰越说眼睛越亮：“炼精、练气和炼神这三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就像外功练习到一定程度能够由外而内练出真气，真气能够滋养元神，反过来应该也一样，神圆自然气足，气足则气血壮，气血壮则筋骨自强。”
“精、气、神，三元合一？内丹法？”华山之上除却他们华山派之外，还有不少道脉，对于这些道家的东西，宁中则虽然并未深入接触过，却也知道个一星半点，毕竟他们华山派内本身便得了一些全真的传承。
岳峰道：“除了我们刚开始双修那几日，师妹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练气的速度比先前快的？”
“好像是从福州开始的。”宁中则道。
“福州？”岳峰眸光微凝：“是重伤了余沧海，救了林家之后？”
“好像是。”宁中则也不大确定了，倒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自打神种入体之后，她身上的变化就太多了，起初宁中则根本没怎么在意。
岳峰沉吟道：“师妹不觉得最近你的脾气比起以前有了不少变化吗？”
“是有些变化。”这一点宁中则在福州时就已经察觉了：“好像更容易动怒了。”
岳峰却道：“如今你我已经触摸到了炼神的门槛，随着真气的反哺，你我的精神也在不断壮大，师妹本就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功力越深，精神也越发壮大，我们的感知会越来越敏锐，相应的情感也会不断放大。”
“那怎么样才能改善这种情况？”宁中则好奇的问道。
“炼神之道虚无缥缈。”
不管是紫霞功还是混元功，虽然各自有着他们独到的早已，但那是在练气和炼精上，炼神之道，虚无缥缈，玄奥异常，华山九功之中，并无相对应的功法。
“或许三教先贤留下的典籍之中会有记载。”岳峰有些不确定的道。
“三教典籍？”宁中则疑惑道：“咱们练武跟那些典籍有什么关系？”
岳峰道：“自打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今，世间显学，就只剩下儒释道三家，世间武学，也多是从三教经义之中演化而出。”
“道家练气，释门炼体，儒家修心，虽各有侧重，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难道咱们还要读书不成？”宁中则只觉得有些荒唐。
岳峰道：“也并不一定要读书，只是书中记载了许多先贤自天地自然之中领悟出的道理，师妹若是不喜读书，也可多看看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气候的四季变换，赏一赏风霜雪雨，看云卷云舒，日升月落，草木枯荣。”
“这能行吗？”宁中则有些将信将疑的道，实在是岳峰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岳峰笑着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不过看的时候，得用心去看才行。”
“可师哥你怎么没什么变化呢？”宁中则忽的想起什么，眉头再蹙，疑惑的看着岳峰。
岳峰笑着道：“师妹怎知我没有变化？”
看着那双澄澈透亮，宛若星辰一样的眼睛，宁中则一时之间竟有些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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