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魔脱困,不过如是
烟波浩淼,水天一色。
饶是西湖这般景盛之地,到了冬日,也是万物凋零,行人罕至。
唯有西湖边上的梅庄之中,满园寒梅争相绽放。
然此刻的梅庄,除却岳峰和宁中则之外,怕是再也没人有心思欣赏着满院盛开的梅花了。
地牢位置隐蔽,若想进入,不但要人引路,还得用上兄弟四人分别保管的四把钥匙才能打开。
四人也并未耍什么心眼,取了钥匙,便回到园中,然后在四人的带领之下,众人在这梅花盛开的园子里穿行,直至行到一处巨大的假山后才停下脚步。
看着黄钟公按下开关,假山后露出的黝黑洞口,岳峰问道:“入口只这一处?再无旁路?”
“这地牢十分隐蔽,为了避免有人潜入,修建之时,便只留了这一处通道以作进出。”黑白子道。
“任我行残忍嗜杀,暴虐异常,你们将钥匙给她,再派一人与她引路,领她进去之后,立即出来,让她把任我行带出来就行。”岳峰指着任盈盈道。
“岳先生,任我行那厮残忍嗜杀,可不会因为这姑娘是女子,就手下留情。”黄钟公提醒道。
“放心,任我行就算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杀了,也不会杀她,更舍不得杀她。”
此话一出,四人纷纷色变,看向任盈盈的目光先是疑惑,旋即便化作震惊。
“她是······”几人看着带着斗笠的任盈盈,透过轻纱,依稀能够看到其脸型轮廓,再看其双手,是个年轻女子无疑。
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任盈盈的身份,若说这世上有哪一个人是任我行哪个大魔头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也舍不得杀的,那只有一个,而且这人恰巧还是个年轻女人。
“属下秃笔翁,见过圣姑。”黑白子重伤,黄钟公也受了内伤,余下两人之中,又以秃笔翁为长,丹青生本想接过这个重担,但却被众人否决。
“前头带路吧。”任盈盈神色冷漠,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强装镇定,因为这山洞之内关着的,可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父亲,因为此刻,她的心依然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欢喜、期待、渴望、担忧、害怕!
任盈盈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何等的复杂,各种不同的情感纷至沓来,这么多年来,任盈盈的心从未有过一日似现在这么乱的。
呼!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举着火把,踏入幽深黑暗的通道之中的秃笔翁,任盈盈压下激动的心情,遏制住脑中纷乱的念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阴暗潮湿,漆黑一片,甚至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跟着秃笔翁一路斜向下行,通道曲折蜿蜒,深邃幽暗,任盈盈感觉此时他们像是一步一步正朝着地狱走去。
假山不远的亭子里,岳峰和宁中则坐在厅中喝着刚泡好的西湖龙井。
“好精妙的手法!”岳峰看着手中的册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黄钟公道:“黄兄果真不是凡人,竟能有如此奇思妙想。”
这册子上所写不是其他,正是黄钟公的独门绝学:七弦无形剑,乃是岳峰用抄录下来的《笑傲江湖》曲谱跟黄钟公换来的。
“若非黄兄醉心音律,志不在武学一途,这江湖之中的顶尖高手,该有黄兄一席才是。”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当不得岳先生如此夸赞。”黄钟公连连摆手,相较于武功,黄钟公花在音律上的时间显然更多,是个如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
只是为何这么一个人,却和同属魔教的曲洋关系寻常,那就不得而知了,岳峰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有这功夫,他还不如跟着黄钟公学学音律,练一练这门七弦无形剑呢。
“不知黄兄此功是师门所传,还是黄兄自己创立?”岳峰好奇的问道。
“半数为家学,黄某只是将家学略作补充而已。”黄钟公谦虚的道,其实这门《七弦无形剑》大半都是他在零星家学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创出来的。
家学渊源?姓黄?难道是黄老邪的后代?不过没听说黄老邪有儿子啊······
摒去脑中杂念,岳峰的心思放在了面前的七弦无形剑上,这一路南来,除却打发那些来救任盈盈的三教九流,旁门左道之外,岳峰还跟着任盈盈学了点弹琴的技巧,倒不是说岳峰非要附庸风雅,而是在这没有月了设施的古代封建社会大环境下,岳峰总不能一有空就拉着宁中则双修。
偶尔弹弹琴,吹吹箫,下下棋,陶冶情操,劳逸结合才是能事半功倍,一味的闭门苦修,非岳峰所愿,先前之所以那般,不过是因着形势逼人,才不得不为。
虽然如今岳峰的琴技不过将将入门,会的也仅仅只有任盈盈传的一曲清心普善咒,但对于音律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
半个时辰后,丹青生率先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又半柱香之后,一阵脚步声再度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吵着假山后的入口位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宽大罩衣,满头乱发束成一捆,满脸络腮胡须,宛若狮鬃,身形高大伟岸,狮口阔鼻,天庭饱满,不怒自威的老者,眯着眼睛,抬手挡着阳光自假山内走了出来。
十多年暗无天日的地牢生活,让这位曾经的一代枭雄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外界如此明亮的世界。
明亮的光线刺的任我行眯起了眼睛,眼前的事物也变得虚幻起来。
花园里,众人都没有说话,梅庄四友看着那自漆黑甬道之中走出的高大魁梧的身影,面色齐齐生变。
猛虎虽死,虎威犹存,况且任我行这头饿虎被他们几人关在西湖之下十多年。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的心绪慢慢平静,任我行才渐渐适应,也渐渐将园内众人收入眼底,自然也看见了岳峰,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对撞,似有无形的火花溅射。
“岳不群?”任我行便龙行虎步的走到湖畔,隔着湖水,看着一湖之隔的岳峰,口中吐出瓮声瓮气的三个大字。
“恭喜任教主重见天日。”岳峰这才开口。
“十多年湖底苦修,任教主的变化倒是不小,竟已生出华发,任教主的吸星大法,想必已然臻至常人难以想象的妙境吧?”
“哈哈哈哈!”任我行却仰天大笑,恣意非常,“想知道?为何不自己过来试试?”
岳峰嘴角轻扬,随手抄起桌上的木制茶盘,直接往湖面扔去,旋即纵身一脚踩住凉亭的栏杆,奋力跃出,离地丈许,跨越将近两丈之距,在那于湖面飞掠的茶盘之上轻轻一点,身形再度飞跃而起,落下时,已然到了任我行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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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教主,请!”岳峰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虚引,自信的道。
任我行眸光闪烁着,看着岳峰的眸光之中带着几分诧异,先前他在湖底地牢之中,已经听任盈盈说起过实力远超以前的岳峰和宁中则了。
只是任我行这人极为自负,又身负吸星大法这等神功,一身真气若是只论数量的话,堪为当世第一。
可惜决定战力的,不单单只是真气的多寡,还有真气的质量,属性以及对于真气的掌握和运用。
任我行虽有一身常人难以企及的浑厚真气,可那多数都是用吸星大法吸取的他人功力,质量参差不齐,驳杂不一。
而且每个人的真气,不论多寡,都是个人一点一滴辛苦练出来的,跟每个人的元神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说的通俗些,每个人的真气都带着浓郁的个人意志。
想要把这些蕴含着多种不同意志真气吸收融合,则必须先要将其中所蕴含的精神意志磨灭,可想要做到这些,个中难度何其之大。
任我行在西湖牢底苦思冥想十多年,也不过堪堪悟出以自身强大意志坐镇中宫,镇压诸多意志,以一御万的法门。
虽然暂时解决了吸星大法的隐患,但却只是一时之法,若再度吸入属性奇特的异种真气,而且无法第一时间就将之镇压的话,体内原本被镇压的真气也会随之暴乱。
“就凭你?”任我行虎目之中爆射出烨烨精光,璀璨夺目,好似两颗大星闪烁。
话音刚落,腥风便起,宽大罩衣随风而鼓,一双肉掌推出,劲风呼号,如山呼海啸一般,声势骇人。
“来的好!”
岳峰同样目湛精光,体内混元之气早已到了随心而动,随意而至的境界,抬手同样推出一掌,掌心之中似有无形气旋凝聚,宛若黑洞一般,将周遭气流悉数吞噬。
“函盖乾坤!”
宁中则眸光微凝,一眼便认出了岳峰用的这一掌。
“嘭!”
一身闷响,气浪排空,一潮接着一潮,宛若海上浪涛,狂风倒卷,二人被吹得衣衫猎猎而飞,任我行那满头黑发被震的凌空飞舞,长髯飞速抖动,满地尘土也被吹得飞扬而起,周遭花草倒伏,梅枝乱舞,无数梅花、桃叶被狂风吹的凌空飞舞。
瞬息之间,岳峰的脸上就升起朦胧紫意,手掌之上,隐约间似是被一团朦胧紫光笼罩。
“敢和我对掌?”
须发狂舞的任我行宛若愤怒的雄狮,狮鬃狂甩,恣意昂扬,意气风发,霸气侧漏。
岳峰朗声笑道:“久闻任教主吸星大法冠绝天下,可惜一直未曾领教,今日终于能够得偿所愿,岳某不胜荣幸!”
任我行冷声厉喝:“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吸星大法当即施展开来,丹田犹如空箱,宛若黑洞一样,爆发出无穷吸力。
察觉到自身真气不受控制一样顺着手臂筋脉朝任我行涌去,便好似人陷入泥沼之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陷,又好似河堤处掘开了一个豁口,周身真气便似那堤坝中的河水,顺着掌中豁口源源不断的朝着任我行体内涌去。
“哈哈哈哈!”吸星大法建功,任我行口中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已经胜券在握。
岳峰眼中闪过几分异色,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正见识到吸星大法的厉害之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可惊讶归惊讶,在岳峰看来,吸星大法也只是占了“奇、诡”二字而已,双目微凝,心思一动,体内混元紫气立时便顺着经脉行走周天,如滔滔大河奔流不息,真气精神混元如一,犹如混沌,圆融无漏。
便似九阳神功中说的那般: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如今的混元紫气,乃是性命双修,内外兼顾的无上妙法,便似道家内丹法中说的一样,是将人体当做一颗大丹来锤炼,丹为圆,圆则融,融则无漏。
真气一转,精气神三元便隐隐化作一个整体,吸星大法吸力再强,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瞬息之后,任我行脸色骤变,自他出道以来,吸星大法无往而不利,连已经练成了易筋经的方正老秃驴都不敢同他的吸星大法硬抗,只能避其锋芒。
可岳峰却在与任我行比拼真气的过程当中,生生地挡住了吸星大法的吸力,除却一开始吸取到的几分真气,无往不利的吸星大法,竟不能撼动其分毫。
“怎么可能?”
任我行脸上的狂笑戛然而止,一脸愕然的看着岳峰,一双虎目瞪的浑圆,满是决然的目中放出厉芒,手上动作也随之一变,化掌为抓,一把扣住岳峰的手掌,吸星大法全力运转。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岳峰体内真气却始终不再再溢出一分一毫。
看着岳峰嘴角洋溢着的自信笑容,任我行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嘭!”
又是一声闷响,只见任我行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数步,岳峰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道:“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无趣!无趣!”
“你……”
任我行连退七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头涌动,一口逆血都到了嘴边,却又被其生生咽了下去,倒是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老脸憋的通红。
“爹!你没事儿吧?”任盈盈一脸关切的上前扶住任我行。
“哼!”任我行强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
旋即眸光闪烁着望向十步之外,一袭青色道袍,风姿绰约的岳峰,心中已然震惊到了极点。
他在西湖底下的地牢之中才关了多少年,往日里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岳不群,竟已成长到了这般地步,自己吸了百余名黑白两道的高手才得来的一身浑厚真气,竟然拼不过岳不群?
这叫任我行如何能够接受。
“想不到昔日横行天下的魔教教主,竟只有这般实力,难道这天下间,真的只有东方不败才配做岳某的对手?”
“你!”听到这话,任我行怒目圆瞪,体内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逆血。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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