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剪纸
孙婆婆笑了两声：“不去啦，折腾不起啦。”
等几位老人坐稳，前头的司机发动了车。
“明年真不去啦？”司机开着车，突然反应过来：“哎？平和？您不是去合胜吗？”
孙婆婆笑呵呵地说：“哎，叫习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司机开着车，听到这不由得眉头一拧：“合胜不是一直叫那个名字吗？我都在这开了五六年车了。”
“一直叫这个名吗？”孙婆婆靠在窗户上：“那就是婆婆人老了，记不住啦。”
王炎听到这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箩筐。
箩筐距离他坐的座位很近，能依稀辨认出来里头装着的东西，几摞用黄白纸叠成的纸元宝，以及一些莲花似的蜡烛，连带着一大把香条，这之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只能依稀看出是由红纸剪成的某种形状，却没办法辨认具体是什么东西。
王炎悄悄看了几眼，一抬头，就撞上了同样打量背篓的那个‘背包客’的视线。
背包客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顺势扯开了话茬：“您叫孙婆婆对吧？”
孙婆婆靠在车窗，原来闭着眼睛，听见他的声音瞬间睁开了。
“我叫何明辉，您叫我小何就好。”
孙婆婆看了何明辉几眼，露出来一个慈祥的微笑来：“怎么了，小何，车窗风吹着你了？”
何明辉摇了摇头：“没有，我这不是来旅游的嘛，就喜欢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我也是去合胜的，找您打听打听合胜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好地方？”
“我不是住在那的，这次要去寄宿在亲戚家呢。”孙婆婆和蔼地笑着：“问我也没用，要问啊，你得找年轻人了。”
王炎看向孙婆婆，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何明辉。
从何明辉目前表现出来的状态来看，他不觉得何明辉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背包客。
并且他刚才注意到，在孙婆婆说平和村的时候，何明辉转头看了两个老人一眼。
平和村在网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信息，如果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外地人格外关注平和村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死亡预言。
王炎同样想从孙婆婆口中套出来一点和平和村有关的事，但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鬼神一说充满了忌讳，因此不能直接开口。
思索间，何明辉自来熟地坐在了孙婆婆旁边：“婆婆，咱们都是去合胜的，这不是缘分吗？您就费费神，给我讲讲？人家都说合胜是个好地方。”
本来孙婆婆不想和何明辉多说，但听到他夸赞自己的家乡，半晌还是说了起来：“合胜那地是好，哎……不过到了合胜可不能乱逛啊，这段时间，我们有的忙呢。”
听到这，王炎坐直了一点，安静地听着。
何明辉当即应和了几句，接着又说：“您讲讲呢？我是个背包客，就是那种背着帐篷行李走到哪睡到哪的，有啥忌讳您跟我说说，不然到时候我扎个帐篷把您这边的事耽搁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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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帐篷？那可不行。”听到这，孙婆婆当即说：“你要在合胜呆几天？”
“不好说，我准备去合胜歇一晚，要是抢着去蕖山市的票，我就走，抢不着我就多呆几天。”何明辉挠了挠头：“您给说说呢？我真没啥钱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孙婆婆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不行，特别是这段时间，一直到九月，合胜周边的山都不能有人。”
“啊？”何明辉一脸肉疼的问：“为啥啊……我真没钱了。”
孙婆婆的脸板了起来：“不行，这事犯忌讳，不然你就留在长檩，不然出了事怎么办？”
坐在前面的老人转了过来，看了何明辉几眼，她说：“小伙子，这事真不是翠香姐为难你，我们也犯难呢，也就她好心提醒你两句，换别人，理都不理你。”
“哎呦，我知道。”何明辉连忙讨好道：“这不是确实资金紧张吗？婆婆，您给说说呢？”
前面的老人脸变了变，她一边打量着孙婆婆的脸色，一边压低声音跟何明辉说：“这事怎么说都不行，犯忌讳的事婆婆也不好往深了说，你就知道会冲了山神就行了。”
“冲山神？”这话一出，何明辉愣了一下。
坐在后头的王炎，不由得想起了孙医生口中的‘生’。
“你不会觉得我们在搞迷信吧？”老人看着何明辉：“十几年前，那场大地震，要不是——”
“可以了！”孙婆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她板着脸看向何明辉：“反正到时候你就是上了山，也有人给你赶下来，不管怎么说，你哪都别去。买着票你就赶紧走。”
“哎，好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何明辉一脸尴尬地坐回了位置上。
见状，孙婆婆一把将王炎附近的背篓拽了过去，从里头扯出来一串珠子，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
这一下恰好将里头的东西扯开了，王炎从缝隙中看清了那个红色的东西。
他也说不好这东西像什么，总之是用红纸裁出来的，像是无数条蛇或是龙一般的东西，盘虬在一块。
这东西看上去有股说不出的诡异，如果非要王炎说为什么，大概就是这些东西此刻呈现的状态，往常这一类剪纸或是雕塑，大多会将这些东西塑造出一种倾巢而出的气势来。
但这张，看上去就像是它们正在什么东西的威慑下惊慌逃窜，却因为某种限制而只能拼命伸直了身躯，以求尽可能的远离里头的东西。
王炎仔细地看了一会那张剪纸，试图从中分析出什么来，突然，一双干瘦的手从一旁伸了出来，一把盖住了箩筐。
他连忙抬头看去，猝不及防撞上了孙婆婆的眼睛。
此刻她正铁青着脸，脸部干瘦，以至于周围皱纹全部耷拉在嘴角，一双浑浊的眼睛，正从同样充满皱纹的眼皮缝隙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王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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