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传位,太上掌门该何如
见到【执中令旗】,两个师弟再行大礼,情真意切,还没等墨奈反应过来,他俩开始往外掏东西。
回到正房,还没等墨奈说什么,两个师弟就开始朝外掏东西。
先是几个并不怎么珍贵的功法玉简,他俩自身修炼的功法因为关乎其身家性命,没有放入,墨奈表示理解。
然后两位师弟一把一把开始朝外掏灵石,迅速在地上垒起一座小山,因为码得太高,有许多直接滚到角落。
不用说,这些一阶灵石是他二人早预备好的,看着喜庆大方,加起来其实也不够一枚三阶。
再就是些看上去就不值钱的法器,什么【银光镲】、【灵梅纸鸢】、【退魔玉蒲团】……个头还都不小,占了房间不少地方,也是图个喜庆。
在就是修士日常必备的各类低阶丹药符箓,瓶瓶罐罐,给屋子整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差不多就这些了。”张吾澜很满意地说。
风涛涛把筑基丹朝两人晃了晃,又收进去,墨、张二人没有出声。
师父死前就把自己储物袋里东西悄悄分了,墨奈不受宠,自然得的最少,可他没资格挑拣,一家四口都是穷修士,上佳的法器肯定留给爱徒保命。
只是目前这些,真够养活宗门上下么?墨奈发呆。
张吾澜见墨奈痴痴看着脚下这堆不值钱的烂货,马上翻出个什么法器祭了出来,顿时,屋子里金光一片,颇具气势。
“我知道师兄失了【青银印】,补上这个一阶上品的【厚土碑】,算师弟为掌门贺!师兄日后把玩沟通,或许能与本命契合呢?”
墨奈来了兴致,把这缩成巴掌大的发光小碑拿在手中查看,却发现只有【极沉】单属性。炼制者估计自己也看不下去,所以加了些没用的发光材料,估计也能在黑暗里当个灯使。
风涛涛也恰时送上了【十方储物袋】,这倒值一笔灵石,比张吾澜那表面师弟要强许多。
多少都不嫌多,多少都算少……墨奈此刻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演得更感激非凡一些,师弟长师弟短的夸几句,又要他们日后帮衬。
“我这边大概就这些了。二位师兄知道我不烦闲事,所以我拿【执中令旗】先去离川打个前站,要是无事发生,我就在那边修炼,等二师兄归来。”
风涛涛伸手问墨奈要旗子,话很有道理。墨奈还希望他筑基之后来做掌门,于是这小旗还没焐热,就落到老四的储物扳指之中。
张吾澜似笑非笑,盯着风涛涛看。
“值甚么,拿去便是!”墨奈索性将【筑基丹】也递给风涛涛。
我给得越多,越不怕你跑了,他寻思。
“二位师兄,岛上见。”风涛涛一刻都不多呆,如风般飘了出去。
墨奈看着老四坐过的空凳,幽幽地问:“老三,你也要走吗?”
“我不走。”
“太好了!我道不孤!我和你说啊,老三……”
“改天走。”
哦。
……
趁着张吾澜像个太上掌门似的,各种嘱咐门人,墨奈关起门躲在厢房里,仔仔细细清点老三老四的“归还”。
他数得既慢又细,数一会儿就探头侧耳的去听院子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正襟危坐,像极了守财奴。
和墨奈目测相似,灵石是一万两千块一阶,法器丹药等杂七杂八加起来,也就万余一阶。
墨奈撕了张纸,细细写下每一项,一会儿让张吾澜在上面签字,毕竟两位师弟这些东西是给了遂心宗,必须理清算尽,未来要是交账给下任掌门,也有个说法。
忽听院里有响动,墨奈立刻远离堆放灵石的桌子,再开门,店伙计一声声喊着“来嘞”跑来,一碟一碟取了托盘里的菜,朝院中央的石桌上放。
墨奈看向张吾澜,对方摇摇头。
四荤四素,凡俗食物为主,只几片不值钱的绿色灵植做配菜点缀,伙计候在一旁热情询问是否要酒。
这显然是店家嫌他们这六七天花的灵石太少,才干出的勾当,对方虽是凡人,背后却是能分润仙坊的宗族,不怕自己。
“一进的院子住了九、十人,是挤了点。酒就算了,你家的好酒贵,常酒差,还不如自掏。”
张吾澜大大方方从储物袋抓出一个酒瓶,开了塞,一股穷散修的灵米酒味,伙计朝天翻了个白眼,冷冰冰说声“仙师慢用”,端着托盘下去了。
张吾澜道:“喝点儿吧,师兄。”
墨奈接过杯子一口干了,迫不及待地问:“老三,我这就把掌门位置给你,怎么样?”
张吾澜摇了摇头:“王院使的判断没问题啊,你现在推让,我怎么能接?我敢打执中院的脸吗?”
“我传位给你,任谁都说不出什么。”墨奈还不放弃。
“师父确实是传位于你,我不能不孝啊。”
“三儿!你……”墨奈顿时火大。
“嘘……”张吾澜使眼色说门人还在。
墨奈急了,也顾不得浪费,马上打出一张【隔音符】,石桌周围顿时被耳状云纹包裹得严严实实。
“老三!你别这么恶毒。我不当掌门就是不孝是吧!我有什么本事,都逼我当这个掌门?你们不就是嫌弃宗门穷没前途吗?师父在世你们怎么不说?”
他的各种情绪再也憋不住,没羞没燥地宣泄出来。
什么师父的漠视、修行的障碍、废物般的自己……他一再声明自己不做掌门,非将这个位置让给张吾澜。
“老二,老二你别说了,安静下……对,好好吐纳……听我说。”张吾澜哄孩子似的。
很奏效。
“你想,那老东西鬼精鬼精的,这么重要的事他能忘么?无论意属我或者老四,说就行了,谁会反对?既然老东西在世时没定下掌门,只能说明这位置是给你的。”
“我不信!”
张吾澜再不说话,静静看着墨奈,那平静的样子中没有半分平日的跳脱,呼吸间全是严肃认真。
这平静让墨奈感到陌生和无措。
“那我该怎么做?我不管,你不是掌门也是长老,我还可以用掌门的身份命令你做事……”墨奈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架势。
“住嘴吧老二!你只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将门人妥善安置。我的事还多,不能事事教你做,否则永远做不好。唉,其实师兄你都懂、都会,你现在先冷静下来。”
论耍赖,他墨奈当属第一,但论心眼子,他完全不是老三对手。
墨奈发泄了一阵,又被哄了一阵,心里好受一些,灵酒一杯杯喝着。
对老四,他是没脾气的,对方那不顾一切,只顾修行的臭性子,说什么都只对你笑笑,多年以来,他就喜欢朝老三抱怨。
“老三,你是修行常青树,他是大道上娇嫩的花朵,我就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三儿,你说那老东西当初何苦发那天道誓约呢?就为了一颗筑基丹,真是死也死在‘筑基’这俩字上。一百零八岁啊,我不要那样活那样死,太折腾了……”
几年心酸憋屈,全在酒里,全在酒话里。
只是话没说完,【隔音符】就散了,墨奈想说又舍不得这最贵的一阶符箓,那欲说还休、吝啬为难地模样,把张吾澜逗得哈哈大笑。
最后墨奈趴在桌上睡了。
在半梦半醒间,墨奈看到这样的画面:印上一座坟一棵草的宗门旗帜,在风中升起、展开、飘扬,所有西离川的宗门在骄阳下垂首肃穆。
再醒来,是感觉有人拿脚蹬他,从胳膊里露出一只眼去看,张吾澜还在喝,他口才又好,酒量奇大,等闲人是干不过他的。
“师兄你醒了?咱们去鬼市逛逛,给门人补点用度。”
……
去黑市的路上,墨奈想了一路的松一香,如今不仅建了宗,还得了掌门,她会怎么说?隐隐知道某个答案,却还有点期待。
地势渐渐向下,要去的是仙坊最大的灰色坊市,算低阶修士的乐土。
途中已有掮客过来讨生意。
“仙师是去西离川吗?我受委托,专寻探索上古洞府的同道,同行全是大宗内门弟子,安全有保障……”
“蛮荒采摘去不去?二阶灵植倒手一卖,嘿嘿,起码换半颗筑基丹……”
二人走到一堵土墙前,张吾澜贴上一块符牌,沙幕落下,眼前立刻多出一条坡度很大的通道。
一路火把指引,走下去很深,甚至还能听到地下河水流哗哗的声音,再亮起来就到了黑市,白洁的月光和隔几十步一颗的【水萤石】发着青白的光,在数个井字形的小路之间闪烁。
try{ggauto();} catch(ex){}
“呵,论买东西,我在仙坊三年……”墨奈正待吹嘘,张老三已经动了。
“师兄,人家要这个嘛。”张吾澜嘴里像夹了什么东西,哼唧哼唧的,顺势拽着墨奈手臂前后摇起来,翘起兰花指问墨奈时,黑色长须迎风而起。
墨奈心中一阵恶寒,下意识想挣脱,张吾澜指尖发力。
他顺着老三的兰花指看过去,一件带刺绣的鹅黄色宫装道袍,挂在树杈上。
“好好好,你要这样是吧……那为兄先问个价。”
墨奈的无措,在外人看来,恰好是尴尬,加上一脸黑胡子,很有男子气魄,再看那个妖人,眉目传情、风姿卓绝,不似做戏。
这个套路,他遭过好几回。张吾澜总是猝不及防的发难娇喘,买特殊物品时这招确实好用,有时也纯粹为了捉弄墨奈。
他十分怀疑张吾澜。
尖脸摊主小心翼翼开口:“一阶中品【明月道袍】,主【虚音】、【弱色】,可御声类攻击,右袖加了【尽藏】属性,可藏定量丹药。”
尖脸摊主言简意赅,没有夸耀自家道袍,也绝不看对面二人。
“差点意思。”墨奈不自觉的砍起价来。
“什么差点意思!我就要这道袍!可以抵御师兄白日里的靡靡之音!”
“我!就!要!”老三不依不饶的声音大起来。
尖脸几乎和墨奈同时左右张望了一下。
尖脸低声道:“七块二阶。不还价。”
“七块?那年师兄买给我的第一件道袍,不过是颜色做得深了,不符要求,店主开价才五块二阶,你这件道袍连【风罩】都没有,竟……”
张吾澜一顿数落,把好好一件道袍说的一文不值。
“御声道袍里自有【风罩】,而且这是女装……”尖脸说不下去了。
“正是宫装,才不好卖。要是人家撞见同样款的,多难看?我只穿给师兄看才买的,又没有风险,谁知道你这袍子哪里得来的……”
又是一顿雌雄难辨的砍价,墨奈身体后仰,而老三都快贴到摊主脸上了。
“太能讲价了……”
最终【明月道袍】以五块二阶灵石成交,就这样三师弟还让摊主饶了两张【洁净符】。
尖脸的遭遇,周围摊主都看到了,就这一手的威慑,就轻松拿下好几样,接下来墨奈收起鄙夷之心,静静跟在张吾澜身后,老三这么做,不过是因为穷。
“都是无奈之举。师兄见谅。”
“哼!老东西藏私,好本事就紧着交给你是吧!”
再绕过半条街,张吾澜正常起来。这边铺子多是衣衫褴褛、性格孤僻的散修,常年在荒野处生活采集,只定期来大仙坊做买卖,再用诡谲伎俩就不好使了。此时的张吾澜做足礼节,嘘寒问暖,以诚取胜。
要遇见目光犀利、身上有血腥味的,张吾澜就与对方四目相对,一刻不让,但话术杀价不多,主打一个公平。
墨奈一身的本事在张吾澜身边无法施展,只能要了几样物品名目,一个人逛去了。
门人缺的用度不多,他逛了小半个时辰,也凑齐了,本想顺手买几样营造物品,却发现这类东西贵得离谱。
【五丁符】这种一阶垃圾符卖断了货,二阶的【营造力士】、【黄巾令】涨了一半,开山移水类的一阶上品法器,现在得去拍卖行了。
有店主说,一逢【宗门入籍】,这类东西就有可能涨价,本是墨奈先是惋惜经验不足,没趁机捞上一把,店家又诉苦说上次的【宗门入籍】,一半的灵地都无故暂停拍卖,许多散修赔得血本无归,他差点连房租都没挣回来。
听了两头话,墨奈就兴致缺缺了,扭身要走时旁光一扫,竟看见一杆极似【执中令旗】的玩意儿。
墨奈不敢直问,先是指了指摊位角上的八角铁笼问:“这猴儿卖吗?”
“拔万。”那散修店主在嚼着什么,满嘴囫囵。
“这红屁股要八万?”
墨奈惊诧,接着又指了几样来问,统一八万一阶灵石,他只得抓了几样法器上手查看。
轮到紫旗,大小不错,紫色很对,执中院的双双叠纹是似而非,可以原谅。
这店家不知什么套路,他就直接问了:“那这个破旗子呢?”
“这个十八万。”店主就瞧了一眼。
墨奈冷笑一下:“哈哈,十八万,我看八百差不多。”
“成交!”
“啊?”墨奈大惊,“我开玩笑的啊兄弟!”
一听这话,店主马上面露凶相,单手叉腰、无论斗法还是喊人,都有气势。
僵持一会,墨奈摆摆手,表示自己会付账,店主起码含泪赚了七百九,还把墨奈拿捏得死死的,一块灵石不饶。
“这旗是百多年前的旧物,仿的就是那物。”店主故作警惕地两头张望一阵。
墨奈见不得这夸张:“行了罢我的老哥哥,这破旗子真有风险,你死不死。”
店主假咳几声:“高修必是宗门紧要人物,才识得此宝,您看这色儿,紫不紫?用了上品的【沙棘草】。”
旗子大小确实正好,紫色也很对,打底的双叠纹是似而非,可以原谅,真冒用执中院的道纹,多大的摊子也被扫平了。
店主说因为法器灵效逼真,有散修用后,真引来院使追查,后来执中院将制旗宗门连根拔起,财物充公,这旗子在市面上就不怎么流通了。
“这也是我上个月捡的漏……我得提一嘴,这仿的旗子,执中院是故意不禁的,您要用过之后引来院使,估计得赔一大笔。”店主做成一单,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怕墨奈赖账。
感情执中院也是心黑的。而自己呢,就这么多了一句嘴,八枚二阶灵石就不见了。
墨奈把假旗藏好就走,店主还在后头夸耀那怠懒猴子七窍玲珑,估计八十灵石就能带走,他嗤之以鼻。
墨奈买货打眼,自不吹嘘,意兴阑珊,却被张吾澜一通耳语,又来了些兴致。
“真假的?我大仙坊三年,怎么不知道有这等地方?这也可以?炉鼎不犯禁?”
“安全啦我的老二诶!绝对安全!炉鼎或凡人,都是自愿,这些女子都尝过修真的好处,自是再也离不开,否则我敢喊师兄去做犯禁的事?”
这话他还是信的,哪怕是自己这种乱本命的修士,富养凡人伴侣一家子毫无压力。
嗯?我在想什么?
老三拍拍他肩膀说:“好好看,好好学。”
行过甲东区的竹林小道,转进一条暗无天日的暗巷,一间间小厅亮着粉灯笼,只闻得到香,不见人,里头多是乱本命的低阶女修,过去的炉鼎,或是无力独身在修真界打拼的弱女子。
这里出卖自己的女修,稍微捯饬打扮一下,就是个水灵的姑娘,修士日夜修习功法,肉身染灵,只要愿意,几乎没有真丑的。
“都是苦命人。”张吾澜也不多做介绍,只让墨奈遐想。
再走一阵,就是一座座大馆,金碧辉煌、庭院极深,厅堂无人看守,只门口悬一柄起码二阶的飞剑,接不住就别靠近。
“多少灵石都花得出去,多少灵石都走不出来。”张吾澜眼中写满羡慕。
写着“慕仙馆”的商铺是他二人此行终点,店面门脸很小,柜台里面坐了个矮胖子凡人,胸口挂执中院徽。
这院子,烂了。
墨奈不愿露怯,率先踏上台阶,却不见张吾澜跟上。
“师兄一路顺风。”老三行礼。
“在这等多无聊,跟我进去玩玩儿嘛。”再看老三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了,老三也是要走的。
他黯然道:“那,我先做几天掌门,你早点回来,咱们……”
这时矮胖子已经迎了出来:“仙师何事?”
墨奈熟稔而又礼貌的说了暗语,再回头,张吾澜已不见了。
矮胖子将他引入厢房,说声“仙师稍后”就退出门外,房间呈长条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光线也不好,只墨奈所坐的椅子正前方有颗不大的发光萤石。
一会儿,门开了。
一排十二个女子走进来站好,容貌、年纪落差极大,十八九岁的有,童颜鹤发的也有,有个农妇打扮的,还在衬裙上擦着手。
“仙师好,我来自主地云内,之前侍奉云中观筑基仙师……”
“仙师万福,我来自主地兴和,女儿曾嫁练气散修……”
“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qiwenxue.com。奇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wenxu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