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正义与善良真的存在吗？（三）
“大人，这通天之塔真能避灾？”谋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圣人轻轻一笑，笑声中却透着几分冷漠：“哪有什么灾厄，不过是借此巩固我等在这王城的地位罢了，百姓愚昧，自是我说什么便信什么。”
谋士微微皱眉：“可如此大兴土木，怕是会让百姓苦不堪言啊，万一有人起了疑心……”
“哼，起了疑心又如何？他们的生死于我而言，不过是这棋局上可随意舍弃的棋子罢了。
只要我还是他们口中的圣人，有着这无上的威望，些许怨言又能奈我何？”圣人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漫不经心地说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通天之塔的修建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工地上，百姓们扛着沉重的石块，推着装满泥沙的推车，在监工的呵斥声中，艰难地劳作着。
烈日炙烤着大地，不少人累倒在地，可一旦停下，那无情的鞭子便会抽打到身上，带起一道道血痕。
“我儿已经病了好几日了，实在是来不了啊，求求您，通融通融吧。”一位老妇人跪在监工面前，苦苦哀求着。
“哼，圣人的旨意谁敢违抗？不来，那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监工一脚踹开老妇人，满脸的凶狠。
老妇人瘫倒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看着那高耸却还未完工的塔，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而在宫殿之中，圣人依旧每日接受着百姓的朝拜，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赞颂声，享受着那至高无上的尊崇。
偶尔听到关于工地百姓受苦的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随着工程的推进，意外开始频发，有脚手架坍塌，压死了不少正在劳作的百姓；有百姓因为过度劳累和饥饿，染上重病，不治身亡。
可圣人依旧没有停止工程的意思，反而催促着加快进度，仿佛那百姓的生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计划。
终于，通天之塔建成了，那塔高耸入云，确实壮观无比，可在塔的脚下，是无数百姓的血泪与亡魂。
圣人站在塔前，望着那塔身，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对着百姓们说道：“此塔一成，我王城定能永世太平，这皆是大家的功劳啊。”
百姓们虚弱地欢呼着，他们中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自己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依旧对圣人怀着敬畏。
殊不知，自己一直尊崇的圣人，却从未真正将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把他们当作巩固权力、维持地位的工具，随意地摆弄、牺牲。
而这所谓的太平，又究竟是用多少无辜的生命换来的呢？
整个王城，在那通天之塔的阴影下，显得既辉煌又悲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久久无法散去……
……
苏夜寒，曾经的他，内心怀着对这世间无比笃定的信念，坚信天地之间是有情有义的。
每一处山川河流、花鸟鱼虫皆被赋予了独特的情感与灵性；也坚信万物有序，一切皆按照既定的规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宛如一部精密无比却又和谐自然的宏大乐章。
在他过往的认知里，世间的一切都有着其合理且美好的存在方式。
而他也怀揣着这份信念，在修炼的道路上稳步前行，仿佛只要遵循着这份天地万物的法则，便能抵达心中那理想的彼岸。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残酷的现实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开始一点点地割裂他那原本坚如磐石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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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寒逐渐感受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般冷酷无情的真相，似乎整个世界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巨大机器，以一种冷漠到极致的方式不停运转着。
在这冰冷的运转之中，他仿佛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时可能被那无情的齿轮碾碎，又似那广袤沙漠中最容易被忽视的一颗沙砾，根本引不起这世界丝毫的关注与怜惜。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曾经在他心中如神祇般高大、光辉的圣人形象，此刻竟也轰然崩塌了。
在苏夜寒原本纯粹而美好的认知里，圣人那可是德高望重的楷模，是慈悲为怀的化身啊。
他们应该心怀天下苍生，用无尽的仁爱去庇佑每一个受苦受难的百姓，如同那温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给予人们希望与力量。
可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景象。
在这里，那些所谓的圣人，竟然将百姓视作刍狗，就如同对待那最不值一提的草芥一般，冷漠无情地对普通人进行着剥削和压迫。
他们眼中看不到百姓的疾苦，心里装不下民众的悲喜，只是一味地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普通百姓当成了实现自身目的的工具，随意地驱使、践踏。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苏夜寒无法接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和追求是否正确。
苏夜寒开始怀疑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是否真的关心百姓的疾苦，还是只是将他们视为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
真正的圣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存在于这世间，难道不应该是为了守护正义、传递善良，引领众人走向美好的生活吗？
是如他曾经所想的那般神圣，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假象呢？
这种认知上的剧烈转变，犹如一场可怕的风暴，彻底席卷了他的内心世界，让他对人性和整个社会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与不信任。
曾经他眼中人性的美好、社会的有序，此刻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再也找寻不到那令人心安的模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这片苦海中，这句话仿佛成了现实的最佳注解。
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就是那被天地视为草芥的万物之一，是如此的渺小而又无助。
在这茫茫的苦海里，只能像一片无根的浮萍，任由那命运的洪流肆意地摆布，根本无力反抗，也看不到一丝可以挣脱的曙光。
在识阴苦海中，苏夜寒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方向。
在苏夜寒的眼中，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正义与道德秩序的理想国。
他的认知被一种深深的绝望所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呢？
又或者，自己的存在是否也仅仅只是一个幻觉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意义。
修行，其意义究竟何在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们看清这残酷无情的世界，而后无可避免地陷入那永无止境的痛苦深渊之中吗？
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真正的正义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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