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城墙
60城墙
师娘冒了出来：“陆辰，这个女人非常擅长讲故事，绕了一大圈看似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提到自己的具体来历。”
是的，世界政府究竟是什么？是战前的政府残余？还是战后由其他人建立的新组织？
她没提。
“抛开那些具有煽动性的言辞，远山沙织说得没错，现在的世界事实上是个乱世，没有人会说自己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世界政府的正统继承者，都是争霸的诸侯。”
“此事干系甚大，你最好把人都带回去，从长计议。”
…………
陆辰半蹲在谷幽面前。
“东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跟我，回去？”
“好啊，没问题。”谷幽点头。
“武器，我保管，你的，安全，我负责。”
“那我可就靠你了，北极星~”
“北极星！”另一边的远山沙织大喊道，“她和我们可不一样！现在是在辐射雨里，她联系不上外面，一旦出去，你可就没机会了！”
远山沙织说得也没错，到底是不是朋友还值得商榷，但是……
陆辰走了过去，一把卸下她的半身甲。
我还没那么傻，你这是摆明了想借我的手杀她，而且谷幽一开始就说了，杀一个她，还会有许多她。
“休息，一会，”他说，“我们，想办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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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个城市废墟中的核爆坑。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这里发生了滑坡，大量城市废墟坠入坑里，钢筋水泥的残骸乱七八糟交错堆叠，恰好在这个位置形成了一个地下空洞。
这俩女的打斗时诱发了第二次滑坡，三人一起从上面滑到了这个洞里。
不能打，因为松散的结构随时会引发第三次滑坡，把三人都给埋了——现在这不是什么问题，因为陆辰已经收缴了她们的武器。
谷幽的腿环被他揣进兜里，而远山沙织的半身甲不便携带，暂时放在原处，回头通知长庚过来回收，他对那玩意儿肯定很感兴趣。
陆辰有能力背着她俩直接爬上去，但不能这么做。
因为现在的问题严格来说不是怎么出去，而是怎么保住她俩的命。
雨势很大。
漆黑粘稠的雨点顺着上方的洞落了下来，这对陆辰来说不碍事，他即便是在辐射雨里游泳也没问题。
但她俩不行，30毫升金色液体只能修复远山沙织刚才受到的损伤，再淋雨，就还得30毫升。
谷幽也一样，长期的雨水浸泡，会让她体内的电子元件受损故障。
总之，对这俩人来说，雨能不淋，就最好不淋。
“找个，地方，避雨。”
陆辰领着两人往空洞内部走去，只要找个地势较高，可以避雨的干燥之处就行。
“我没问题，”谷幽说，“我们可以现在出去。”
如果淋雨的后果是重伤濒死，那她毫不在意。
“我不行，”远山沙织说，“谷小姐还是别这么自私的好。”
陆辰背起了她：“走吧。”
远山沙织的身体有多处外伤，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让陆辰背着，至于谷幽，虽然能自如行走，但能明显的看出脚步虚浮。
这位黑水老爹格外的轻，恐怕还不到八十斤，谷幽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这可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恢复能力，刚才陆辰好像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以及……
她看了看从头到脚一片漆黑的北极星，他身上可没什么防护服，那件棕色斗篷已经被黑雨浸透：
“你好像，不怕淋雨？”
娑罗州的雨太恶劣了，连谷幽都受不了，而他作为一个纯粹的血肉之躯……这其实已经在昭示某个答案：让远山沙织重获青春的东西，确实和他有关。
陆辰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眼前开始分岔的道路。
滑坡之后，只有较为坚固的水泥结构或是金属板材才能撑起空洞，这样的地方很多，陆辰只是随意挑了一个通往核爆坑另一侧的方向。
但是这一刻，他左侧的道路变得奇怪起来，那是某种黝黑反光的镜面板，倒塌之后，横七竖八的垒在一起，搭起了一条三角形的道路。
“太阳能电池板。”远山沙织说，“这地方埋得很深，可能是刚才的滑坡才从下面抖上来的，总之，不太可能有拾荒者能来到这里。”
这么多年过去，娑罗州里的城市废墟早被拾荒者扫了一遍又一遍，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更不要说这么多太阳能电池板。
“怎么，这么多？”陆辰问。
数量很多，几乎堆满了整个视野，而且位置也不对，太阳能电池板通常不会被装在离城市太近的地方。
“这里以前可是座很有名的城市，叫做未来城——你朝另一边走，我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远山沙织说。
出去的路？
陆辰只是想找个避雨的地方，但她却说出去的路？
要知道坍塌是随机的，她怎么知道地底下哪条路有出口？
“走就是了，我不会耍花招的，北极星~”
“未来城？”谷幽插话道。
“你知道？”
“Theline，线形都市，也叫做……沙漠城墙。”谷幽说。
陆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远山沙织解释起来：“娑罗州以前也是沙漠，这你们知道吧？”
谷幽点头。
“但这里曾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
是的，因为石油。
“统治这里的国家以石油换取资金和技术，但是……石油总有枯竭的一天，而恶劣的地质环境也决定了这里不可能永远繁荣，所以他们从很早就开始布局，改造沙漠、推动旅游、发展清洁能源——这是比月球的氦3工厂更早的事情。”
“而这座城市……与其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是个奇观。”
“高500米、宽200米、长170公里，最多的时候有1000万居民，就像是一座被拉得很长的摩天大楼，城市居民生活在楼里。”
“那不就，是城墙？”陆辰问。
“对，它更像一座墙，所以才被叫做‘沙漠城墙’——你知道巴比伦空中花园吗？”
陆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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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城市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街道和私人交通工具，整个城市大概分为三层，地下层是基础设施，地面层是天井庭院，垂直层是室内空间，它们之间被极为便捷的公共交通工具连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行驶于室内的，可以上下左右移动的墙内‘地铁’。”
“这好像，没什么，意义？”陆辰问。
这么设计完全就是除了酷炫没别的了。
“不，因为是垂直的，所以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娑罗州的光照，城墙的两个内壁与外壁都装满了太阳能电池板，北极星，拥有最多石油的族群，恰恰也是最痴迷于清洁能源的族群，他们真的建造出了只要有阳光就能永远自主运转的城市，这里面的水源、土壤、乃至于空气，循环率高达95%。”
“你看到的那些电池板就是城墙外壁了，以前娑罗州很多，只是都被拾荒者捡走了。”
原来如此，这地方塌得太深，反而保存了一些。
“了不起。”陆辰说。
“毕竟也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明。”
再往前走，身边就开始没有电池板了，但陆辰分辨出了许多金属——和外面不一样，外面的那些金属大多都是镶嵌于混凝土中的钢筋，在时间的风化下锈蚀严重，已经没有什么回收价值。
但这里是整块的金属，像是板子一般，陆辰摸了摸，表面光滑且冰凉，应该是某种抗腐蚀的合金。
“这些是？”他问。
“某个建筑物的一部分，简单说，你摸到的是地面、墙壁与天花板。”
如此巨大，那这东西可真是个大钢驼子，而且……
“没有，缝隙？”
陆辰一路摸下来，几乎没摸到缝隙，只有因爆炸冲击而生生撕裂、扭曲的毛刺。
“它是一次性浇筑而成的。”
“什么，建筑？”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我记得这个位置，那会儿，我坐第三排。”
远山沙织伸手指向前方，那里一片漆黑，因为辐射雨中本来就没有光亮，更别说还是地下。
可随着她的话音出口，远处似乎飘来了隐约的回音。
空旷、且无比巨大。
陆辰携带了照明弹，上膛，发射。
明亮的白光升上天空，那颗照明灯竟然没有撞到天花板，这意味着此处空间极高。
随着照明弹落下，陆辰微微张开了嘴。
他认识这里。
这里，是黄风岭讲武堂。
严格说，是个结构布局极其相似，但却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黄风岭讲武堂。
中间高耸的圆形擂台、四面八方数以十万计的座椅、以及……擂台上方那块倾斜腐烂的幕布，与布上烫金的「武」字。
这个角度他看不见幕布的另一侧，但他想，那上面应该有一个通体红色，盘膝而坐，双目微阖，马尾轻垂的女人形象。
“你们知道人类历史上最风靡的运动是什么吗？”
远山沙织自问自答：“是武术，尽管这项运动只火爆了20年，但它确实，是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的运动，而这里，是第20届，也是最后一届天下武道大会的决赛现场，这一届的主题是……钢铁。”
“整座钢铁武斗场，都是沙漠里的土豪，为了他们心中的至高武神而建的。”
随着照明弹的滑落，金色的武字正在渐渐黯淡，不再反光。
「唉……」
师娘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陆辰问。
“我不记得了。”
“她不是你你你老婆么？”
“我不记得了，小结巴。”
算了，陆辰习惯了，他好像除了武神是我老婆这件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抬头，看着那块已经无法清晰辨认的幕布。
心中莫名的，有些悸动。
因为师娘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说的话不具备可信度，所以武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她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个由人类设计出来的AI，陆辰也说不清。
但是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武神存在过的事实。
我的师父真的存在！
她活过！
“核弹正中钢铁武斗场，把这里炸为两截，另一半在核爆坑中心，”远山沙织说，“这一半被埋了，但没有什么比钢铁武斗场更坚固的防核设施了，你看到下面是倾斜的么？”
是的，下面是倾斜的，因为积水的缘故，整个武斗场的下三分之一被淹没了。
“倾斜意味着那边的出口是翘起的，它能通向外面。”
“休息。”陆辰说。
反正外面还在下雨，即便有出口，这俩人也不能出去，此处通体浇筑而成，严丝合缝，只要别掉到下面的积水里，倒还真是个完美的避雨处。
当然，他也想看看这地方。
一手托着背上的远山沙织，另一手拽着谷幽，他从第一个水浅的地方跳到了擂台上。
把两人放下，他绕着擂台转了转，问道：
“为什么，武术，风靡？”
“因为武术是一门复合型的应用科学，”这一次，接话的是谷幽，“它包含了细胞学、拟人学、人体工程学、空气动力学、材料学、动物学、义体学……在竞技价值之外，它真的拥有研究价值。”
“研究，价值？”
陆辰很了解武术是什么，但如果你强行要说武术是一门具有研究价值的应用科学，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了。
确实有用，但还不至于那么夸张。
“武神证明了凡躯也可以战胜钢铁，”谷幽说，“在第一届武道大会之前，搏击运动本来就存在了，但武神以极快的速度打败了所有顶级搏击运动员，而且，全都是一击KO，从那之后，她开始转向于挑战机器人，那时候智能机器人技术已经很发达了，无人机几乎替代了士兵。”
“而武神手无寸铁，摧毁了当时市面上所有的战斗型机器人，论证了一个事实：人类确实在很多领域没有办法胜过机器人，但起码在现阶段，人机结合比单纯的堆砌机器数值更有效。”
“人机，结合？”
“你不会以为她真能徒手拧断钢铁吧？”谷幽说，“她是改造人。”
？
这好像跟我的武术，不一样。
（二合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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