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天理断案节孝冲;无缺之理害殒命
虽然从没有过断案经历,但冯兴平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
就等着下方之人清冤屈,自己来个铁口直断便好。
却听下方三人陈述冤情。
案子并不复杂,这三人是一家人,老夫妻和一个女儿。
前段时间,家里遭遇贼人,老夫妻二人被挟持。
那贼人看中女子美貌,欲要玷污,如不从,就杀其父母。
女子无奈,为救父母,只得屈身相就。
事后,官府成功找到那贼人,将之击杀。
只是此时女子已经受到玷污,坏了名节。
其父母因感念女儿孝顺,想要为女儿请一块贞节牌坊。
只是这事毕竟太不光彩,一直没有得到答复,故而来此求县太爷做主。
常继祖故作感叹道:
“真是好复杂的案子,一边是保住父母的孝道,一边是自己的贞洁,这两条,孰轻孰重呢?
哎,不好判啊,不好判!”
本来还不当什么大案的冯兴平听到这案子,顿时面皮抽搐起来。
下方三人连连叩头,求他做主。
而冯兴平则是半晌开不了口,只是满是迟疑的念着:
“被贼人所污,乃是失了贞洁,自然不能得贞节牌坊。
但,为救父母,又是孝道所求,理应......”
似乎,怎么断都有些不合理......
一旁常继祖见冯兴平神色阴晴不定的样子,暗自好笑,面上则保持着温和笑容,提醒道:
“冯大人,还请公正断案,人家等着你的回复呢!”
“断.....这怎么断......”
冯兴平有些支支吾吾的,在他的脑中,“孝”“节”二字正在激烈争斗,许久拿不下注意。
“冯大人,理之道乃是完美无缺,是可适用于世间一切道理的至正之理,这的一桩案子,应当很好断吧?”
常继祖也不刻意催促,只是吹捧起理之道来。
“自然,理之道自然是毫无缺陷的,这般案子,有何难?”
冯兴平着,脑中两种道理还在剧烈冲突,难以理清。
“冯大人,在下其实一直很仰慕理之道的,今日只是想见识一下您理清世间一切杂事的本事,您这么藏拙,是不是不太好?”
常继祖的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剜在冯兴平心头上。
这一下,冯兴平真是有些受不住,感觉自己体内似有某种东西在裂开一般。
嘴角不觉间,已然溢出一丝血迹。
随后,其忽然站起道:
“节、孝未必不能两全,来啊,将这女子拖出去沉塘,死后为其立贞节牌坊!”
一旁常继祖见他如此断,目光有些玩味,示意衙役们将堂下三人都带下去。
审完这一案,冯兴平擦一擦嘴角血迹,重新坐下。
常继祖笑道:
“我看冯大人似乎很是辛苦,力有不逮的样子,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明日再审?”
这话就好像在理之道不行一样,在冯兴平听来,就是完完全全的质疑,他如何能忍受。
摇头道:“才一桩案子而已,有何辛苦?带下一案人来!”
照着流程,又带人上来。
这次只有一名女子上堂。
这女子也是来请批贞节牌坊的。
原来,她夫早亡,与公婆住在一起。
前不久遭遇贼人破家行凶。
贼人看中她的美貌,以其公婆为胁迫,想要强污。
但这女子性子烈,誓死不从。
自身名节虽得以保全,但其公婆却惨被贼人所害。
如今那贼人伏诛,女子却是无依无靠,故此来请贞节牌坊。
听到这个案子,冯兴平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常继祖则一副苦恼无比的样子道:
“哎~~这真是一个难断的案子。
这女子致公婆身亡,是为不孝,然却是为保自身名节不失。
该如何判这样的案子呢?
贞节牌坊该不该给呢?
哎,真是苦恼啊!”
听着这女人身上案情的冯兴平感觉自己头脑中的“孝”“节”二字又在激烈碰撞,让他有些头疼欲裂的感觉,嘴角又不觉溢出血丝来。
见冯兴平半晌不话,常继祖摇头道: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理之道也断不聊案子,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冯大人,不如改日再......”
“不,谁的,谁不能断的?”
“哦?那该怎么断呢?”
“断......断那贼人尸首鞭尸三百,对,鞭尸!”
“那这贞节牌坊,给是不给?”
“先,再,再考察一段时间,看看此女其他方面的德行才校”
冯兴平没法决断此事,在做出这样的判决之后,只觉脑职孝”“节”二字都出现严重裂缝,似要破碎一般。
让这女子离去之后,常继祖再看冯兴平。
此时这位已然是瘫坐在椅子上,再无之前的神气神色。
这次,没有再什么休息之类的话,反而道:
“冯大人不愧是理之道的优秀秉承者,断案的本事,在下佩服。
看您状态这么好,不如趁热打铁,继续再断,如何?”
不等冯兴平回应,立即宣下一案人上堂。
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有七人。
为两对老夫妻,两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女子。
两男子上堂时就一左一右,各自拉着女子一只手,谁也不让谁。
原本已经感觉有些山根本的冯兴平一见到他们光化日之下如此行为,顿时大怒,立马坐起来,一拍惊堂木,吓得几人全都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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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总算是将事情了个差不多。
这两家的情况就要复杂不少。
中间那女子原本是甲方男子的妻子,但甲方家中贫困,甲外出谋生,一年不归。
家中穷的揭不开锅,活不下去。
无奈之下,甲父母一合计,将甲妻子卖掉,卖给乙做妻子。
结果过几个月之后,甲自外归来,得知此事,不愿意让出妻子。
又闹到乙家,想要要回妻子。
乙家也不是很富裕,娶不起新的,自然不答应。
于是乎,两边就闹起来......
听完这两家案情,常继祖又是啧啧感叹道:
“哎呀,这可真是头疼啊!
按照礼法来算,这女子可是和两家都拜过堂的。
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且甲没有休妻,算不得前夫。
这女子,该判给谁好呢?
真是纠结啊!”
“......一女侍二夫,是为不贞,当判沉塘!”
冯兴平感觉头痛欲裂,只想着快速断掉这个案子。
常继祖闻言,却道:
“不妥,这女子甘心被卖,是为甲家公婆生存计,乃是孝道。
孝道能判死刑吗?
难道理之道不讲孝?”
“自然要讲......”
冯兴平一下不出话来,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头。
这一次,他感觉体内的各种道理都开始冲突起来,难受无比,鼻孔都不受控制的流出血来,状态很是不好。
他感觉到,自身多年以来,构建的理之道规则,似乎正在崩塌。
这种感觉,令他痛苦无比,恐惧无比。
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再不能停留在此。
只是方一站起,就见常继祖一手托着官印,一手按在他的肩头,强行让他重新坐下。
“冯大人,案子还没完呢!
眼前的不好断,可以先放一放,我们来断一断下一个。”
着,摆手让这两家人下去,再叫下一案之人上来。
很快,又上来几人。
乃是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名不满月的婴儿。
这几人上前来,陈述自己之事。
这两男子,乃是兄弟二人,亲兄弟。
他们二人花钱到青楼同狎一妓,致其怀孕,现在想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种,故此来请县太爷断明。
听到这两人和这女子的事,冯兴平顿时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多年来的道理彻底被击碎,一口鲜血喷出。
随后,捂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没两圈,直挺挺躺着,手脚抽搐几下之后,再无声息。
常继祖见此,上前去探其鼻息,又帮其把脉,发现的确已经断气,没了性命。
稳妥起见,继续对着还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冯兴平道:
“其实后面还有一桩压箱底的案子,一个母亲,害怕自己傻子儿子没有后代,选择为其生一个儿子。
不知这种事,又该如何判呢?”
一连问了几遍,发现还是没反应,这才彻底确认对方的死亡。
伸手帮其眼目闭上,吩咐衙役道:
“将他送回赵府,将今日案情如实告知赵姐,看她作何反应。”
衙役领命下去之后,常继祖看向堂下几人,笑道:
“其他人也出来吧!”
其话音落下,便见方才几个案子的人全都走出来,一个个好整以暇,还有未上场之人也都出现。
今日这些人,全都是从城中各戏班子找来的,没有一个是真的来伸冤的。
“诸位今日辛苦,可一人领半袋粮食回去。”
听到这个奖赏,众人大喜,这年月,什么奖励都没有粮食来的实在。
搞定这事之后,常继祖笑一笑,离开县衙。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冯兴平离体的魂魄正升在高空之郑
先是迷茫一阵子,随后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身体,这才明白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就是,自己已经死了。
因道理破碎,修为逆流,颅内出血而死!
不得不,冯兴平的魂魄相当强大,才变成鬼而已,就已经可以顶着炎炎烈日,而没有湮灭。
在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之后,冯兴平有些发癫道:
“谁,是谁在算计我!”
他就是再后知后觉,此时也察觉到问题不对。
而在他大声疑问之时,却见罚恶司司正李拓带着一队十二名阴差,手持铁索、黑旗等,前来捉拿于他。
“冯兴平,你于今日横死,已是鬼魂,当归城隍司管,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不,我没死,我还有大好前程,我怎么能死!我才不要死!”
明知自己已死,冯兴平却是不肯就范。
李拓见此,也不和他废话,这样不愿就擒的生魂他们见得多了,直接带着阴差们动手,要将之捉住。
只是冯兴平的本事的确不,即便才成为鬼魂不久,战斗力依旧不底,面对一群阴差,打的有来有往。
正在城隍司中见茨夜明笑道:
“都这时候了,还在负隅顽抗。”
着,提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个“颈字,交到一名阴差手上。
那阴差自然明白意思,带着“颈纸,来到外间,对着冯兴平投出。
此纸一处,直接落在其眉心灵处,将之镇住。
再无法动弹的冯兴平当即被一群阴差押解着,送入城隍司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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