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6章 发俸禄的时候喊我,其他时间不在服务区
一直到数个呼吸以后,王荆才挤出一个笑脸,“陈知事也在啊,幸会幸会。”
一般来说,官场上的人,很少会像是瓷锤一样站在那儿不动的,即便是面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也会努力给个态度。
王荆足足愣了数个呼吸才开口,说明他真的怕陈实
准确的说是陈实手里的权力。
陈实不咸不淡的笑道:“王勾管有礼,听我兄长说,今日他带欢儿去应卯,全赖王勾管帮衬,往后王勾管再领俸米,就不用再差人去俸米库了,我会差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王荆错愕的瞪大眼,赶忙道谢,“那下官就谢过陈知事了,陈知事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帮您把事办好。”
何欢记得,朝廷差人将俸禄、俸米等送到官员府上,那是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的待遇。
王荆只不过是正七品上的官,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陈实给他这个待遇,他以后就能在同僚面前高人一等,遇事的时候还能装一波,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虽然陈实从头到尾都不会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可官场上,尤其是不迂腐的官员,那还会差朝廷的那点俸米。
他们在乎的就剩下了面子,权力。
权力陈实没办法给,但陈实可以给他面子。
这比给他钱都实在。
“坐下说话吧。”
在自家兄弟,以及自家大外甥面前放的很开的陈实,在其他人面前架子很大,端的也很高。
王荆急忙答应了一声,依着一边坐下,然后开始投桃报李了起来,“陈御史,下差之前,下官已经将监泉州石井镇衙门里的赵执事这些年所犯的事全都报给了上官。
上官也给了回应,说今岁的考评会给赵执事一个下下等,并且在下官的建议下,已经将其调去了东西仓考课。”
东西仓说的是临安城内囤放粮食的两个大粮仓。
里面据说已经烂透了,朝廷处理了一批,但还有一批人依旧在里面充任着各种管事。
他们的背景可以想象。
那个赵执事去调查他们的功绩,给他们评级,那还不将他们得罪死。
如果不想得罪他们,给他们通通好评,那就得得罪政事堂和赵官家。
毕竟,里面的人倒卖粮食的事情临安城内外已经人尽皆知了,赵官家还特地处理了一批,在这种情况下,你给他们好评,你不是明着把政事堂的人和赵官家当瞎子吗?
那政事堂的人和赵官家能容得下你?
你不给他们好评,弄得他们罢官去职,或者弄得他们被调去其他没油水的部门,你看他们弄不弄你?
所以去两个大粮仓考评,那存粹是去找罪受。
赵执事此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行和陈实明显知道里面的深浅,所以对王荆的处理办法很满意。
陈实还吩咐陪在王荆身侧的女子为王荆倒酒。
王荆喜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个时候,朱松也到了,穿着一身长衫,带着一定四方帽冠,也就是东坡巾,跟雅阁里带着玉冠的人有明显的区别。
“下官朱松,见过陈御史、陈知事、王勾管、何知事。”
作为雅阁里面官职最小的,朱松表现的很谦卑。
陈行、陈实、王荆都没说话。
因为朱松的职位太低,还不需要他们开口招呼。
何欢笑道:“坐下说话吧。”
待到朱松坐定以后,陈行接过了主导权,举起酒杯道:“今日宴请二位,一来的是让我外甥认识认识诸位同僚,二来呢是我们这两个做舅舅的,帮外甥拉拉关系。
往后你们就在一个衙门里做事,我外甥有什么得罪二位的地方,又或者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全是因为我们两个做舅舅的没教好,你们别为难他,只管派人来找我即可。
不过我外甥随后要去临安书院读书,也没时间在衙门里待,也不会给你们填什么麻烦,所以你们也可以放心。”
在简单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后,陈行、陈实开始陪着王荆、朱松吃吃喝喝了起来。
几个陪着的女子也瞬间像是活了一样,开始活络了起来,频频劝酒,频频奉上皮杯儿。
陈行、陈实、王荆都不用多说,都是寻欢作乐的好手。
朱松看着板正,可开始玩以后,也放的很开。
吟诗作赋、敲鼓击筑,样样精通。
玩飞花令的时候更是力压群雄。
什么让一让领导之类的不存在。
何欢也大致知道了朱松为什么挺懂人情世故的,做了这么多年官,还停留在这个地步上的原因。
那就是在他不擅长的方面,他真的能做到绝对的理性。
可到了他擅长的方面,他真的谁也不让。
在这个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举起酒杯恭维一两句的地方,朱松在酒场上这么刚,他能升官就怪了。
“上官,您今日来此,是签账呢,还是自己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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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行等人玩的最尽兴的时候,坐在一侧的泛香,对不那么尽兴的何欢低声说了一句。
何欢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
对方那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如今身上有三个职位,一个朝请郎,没有任何实权,甚至连衙门都没有,一个权知石井镇,衙门里在京的人他都见过,剩下的就是刚刚加入的皇城司。
这,这,这特么小樊楼是皇城司开的?
也就是说小樊楼算是半个皇家产业。
难怪在开封城内的樊楼和在临安城内的小樊楼都这么顶,不仅占据着城内最好的地段,建的还那么大、那么豪华。
最关键的是还没被人惦记。
有赵官家罩着,谁敢惦记?!
也难怪仁宗朝的时候,开封城内的樊楼建的都比皇宫高了,最后也没关门,只是被削去了一层。
就是皇家开这种娱乐场所,还开成了全国第一,不怕掉份吗?
赵官家努力的维护着自己的形象,甚至为此不惜亲自跑到臣子的府上去刁难芝麻绿豆大的臣子,结果一转头他是小樊楼的实际控股人。
这形象维护了跟没维护有什么区别?
“上官很意外?”
泛香眨着眼调侃。
眼里的恶趣味根本藏不住。
何欢点头道:“确实……”
泛香撇着陈行他们,确认他们不会注意到这里,便继续道:“上官不必感到意外,我们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藏身的地方自然也就多。
此处便是其中之一。”
何欢深吸了一口气,她都说了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那么平日里自然也不会暴露身份,如今暴露了,那就是有事要说。
“所以呢?”
何欢不动声色的问。
泛香道:“除了此处之外,城北有两座花楼也是我们的藏身之所。晌午的时候那边有人过来传话,说是书院里有几个学子在密谋,说要鼓动其他学子闹事。
上面的意思是,让您尽快去书院里,想办法将那几个学子按下来。”
何欢斜着眼看向她,他这还没领工资呢,就想让他干活,是不是想的有点美了?
“他们为什么闹事?”
泛香笑道:“跟您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他们觉得他们山长被罢,是被奸人所害,所以要聚集其他学子,去敲登闻鼓,向官家讨个说法。”
呵呵。
玩的可真够大的。
一个不高兴就要闹事见皇帝。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仅想了,还准备付诸于行动。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何欢不咸不淡的问。
那些学子想闹就闹去呗。
反正闹大了,自然有人会出面解决。
泛香一愣,“您不知道他们的山长因何被罢?”
何欢毫不犹豫的摇头。
泛香又道:“您肯定知道,所以您得帮忙解决。”
何欢略微冲赵官家所在的位置拱拱手道:“这事要是官家交代下来的,跟我有没有关系,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去做。
可不是官家交代下来的,官家也没说要我一定得配合你们,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泛香难以置信的看着何欢。
何欢继续道:“往后除了发俸禄的时候可以找我,剩下的时间别找我,我得读书,得考科考,忙得很。”
泛香更加难以置信,“不是……”
“好了。”
不等泛香把话说完,何欢就打断道:“你身为皇城司的暗探,没有要命的事就别暴露身份,不然明白弱了皇城司的威严。”
简而言之就是泛香还不够专业,还得好好学学。
浮香彻底被整无语了,良久以后道:“您真不管?那上官要是怪罪下来您担待得起?”
何欢看都不看她道:“你上官是官家任命的吗?见过官家吗?如果不是,如果没见过,那他怪罪我,岂不是在说官家识人不明?”
后面的话何欢没往下说,但其中的厉害关系泛香肯定懂。
至于浮香的上官怪罪,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他这个皇城司入内院子牌子是赵官家亲自给的,赵官家也没给他定什么硬性标准,他什么也不做,浮香的上官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真要是责罚他,罢他的官,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将牌子还回去。
到时候就看赵官家会处置谁了。
反正不是他。
所以他不怕得罪人。
“您……”
浮香彻底无语了,许久以后感叹道:“您还真是异于常人呐。”
何欢撇了她一眼没说话,即便她说自己是个奇葩。
让他去催促别人当牛马还行,想催促他当牛马,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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