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老陈家的叹息
宿舍楼下，陈九成抱着书正在看公告。
寒假到了，他看着寒假放假通知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一学期就结束了。
他拿着书往教室跑去，今年春节他不想回去了。
来回路费是很大的负担，而且也耽误时间，留下来学习更好。
只是母亲一个人在东北他心里不放心。
一时间有些犹豫和纠结。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知青的事情，忽略了其他方面的学习。
小岗村分田到户了，改革开放的信号也释放出来了。
这对经济系的学生来说是非常重大的事件。
老师和同学们最近大半个月全在讨论这些问题。
来到教室里，陈九成放下书就把手塞进衣服里。
手不热写不了字的。
在旁边穿的非常厚的李维吸着鼻子问道：“九成，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没想好。”陈九成叹气道：“想留下来学习，但是又担心我妈一个在家。”
李维笑着说道：“那让你妈来呗，你不是有亲戚在本地吗？”
“算了吧。”陈九成没去解释，坐下来开始看书。
李文杰此时抬头说道：“要不就不回去了，等到明年暑假再回去。”
陈九成没回答，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呢，明天去问问王跃进。
此时老师走进教室，看着同学们问出今天这节课的问题。
“改革中农村是否可以包产到户？私企可否雇工？雇工算不算剥削？多少人算剥削？”
此言一出，大家都开始讨论起来，自从这些事情发生后大家一直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确定实事求是的路线，不用担心阶级斗争的问题。
这些可以放心大胆的拿出来讨论，
这些不仅是他们课堂上讨论的问题，也是社会的巨大问题！
无数人等着看到底能不能这么做呢。
此外还有知青工作六条办法实行，很快就会席卷全国，各地也会陆续同意接收知青。
知青要成为过去式了！
结束下乡，包产到户，经济改革，所有的一切都在陈九成入学第一学期发生了。
他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站在历史巨大的拐点之上。
此时老陈家的饭桌上，气氛有些许热烈。
没多少天要过年了，厂里准备发东西了，商店里也来了一大批肉。
今天抢到不少肉回来。
陈文斌吃着香喷喷的肉满嘴流油。
小婶脸上也全是笑意，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天去抢菜的事情。
大家吃上肉，脸上都带着笑意。
“今年可算能过个好年了，放出来好多肉，就是贵了点。”小婶喜滋滋的夹一块肉放到小叔碗里。
小叔冲她搞怪一笑，吃到嘴里香的眉飞色舞，有些嘚瑟地说道：
“平时就一个月两斤肉，过年肯定要放开，今年出了多少事啊，再不给吃饱，嘿...咱们都得闹！”
小婶翻个白眼懒得听他吹牛，扭头说起八卦。
“张家老三回来了你们知道吗？听说是顶她妈的班。”
奶奶奇怪地说道：“她妈提前下岗了？她不是不想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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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婶立马解释道：“被吓的呗，前段时间不说农场知青不给回来，现在又松口了，赶忙就就让她家老三回来了。”
小叔也忍不住说道：“这政策一天三变的，谁知道哪天又改了。”
奶奶冷不丁抬头看一眼，正好看到大儿子的遗像，忍不住叹气道：“要是老大还在就好了，前些年九成还小的时候，他给我写过信，说想回来。”
小婶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那年她刚嫁进来，大哥写信来想回城，但是奶奶没同意把工作给他。
一是不想退休，二是老二刚刚结婚，老大一家回来安排不了。
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大哥的事情，说着说着又说到陈九成。
小婶看着她在那絮絮叨叨，低头吃菜懒得搭话。
还不是看陈九成考上大学了，想叫回来给家里长长脸面。
平日里被人问起来，都说陈九成忙没时间回来，过年放假总该来看看了吧。
可是按照陈九成的性格，怎么会来呢？
只能想着把大嫂也叫回来才行。
小婶听着都觉得烦，等听到奶奶说家里要是住不下怎么着的时候，她算是听明白了，这是给自己打预防针呢。
不过说起这个，小婶也打算给她打一个预防针。
她看着奶奶幽幽地说道：“大嫂是可怜啊，一个人在东北，也不知道想不想返城......现在政策好，还有机会，要是政策变了，可就真没机会了。”
奶奶的絮叨停住了，饭桌上顿时只剩下陈文斌吧唧嘴的声音。
小婶心里好笑，给陈文斌夹一块肉，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小叔忍不住想说话，被小婶踩了一脚。
奶奶不说发电报去东北的事情了。
万一...万一回来过年，要是说想返城可怎么办。
那可不是家里多一个人吃饭的事情。
爷爷拿着酒盅小口抿着酒，过了一会才说道：“回头问问厂里，看看秀云能不能接我的班，九成在这上学，秀云在东北不合适。”
林秀云在东北，陈九成的根就在东北。
爷爷看一眼门口老旧的门框，又看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陈国庆。
老陈家得有人撑门面！
晚上吃完饭，小婶拽住准备上床的小叔。
“爸今天说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让大嫂接他班的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
小婶看一眼外面，才小声说道：“大嫂要是回来，这房子是不是还要分给九成一半？”
“应该...不会吧。”小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小婶哼一声说道：“这和九成回来复读可不一样！上次让爸帮忙找人分房子，他不出力，现在又想让大嫂回来！”
爷爷和奶奶的房间里，奶奶也在说这个事情。
“让秀云接你的班，我觉得不太合适。”奶奶叹气道：“国庆一家子怎么办？”
爷爷揉揉眉心说道：“不让她回来，九成以后不会往这个家踏一步！”
奶奶长长的叹一口气说道：“唉......她回来了，等九成毕业也得住家里，到时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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