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新旧更迭
斑狮部落拢共俘虏了三百多名虎鱼族人，他们被捆在一起，垂头丧气。
惟一自由的少女站在一侧，看见林安，她连忙小跑过来。
“斑狮祖灵，斑狮祖灵！”
赫然是苏苏米。
林安打量着卡鲁人鱼，心底感慨。
她美丽的黑发依旧浓密，蓝眼红唇，神情却不再那样不谙世事，而是蒙上了一层略显忧郁的面纱，显得不符合年轻的成熟。
“苏苏米，我很高兴你能活下来。”他说。
“嗯……”苏苏米复杂地应了一声，目光时不时瞥向虎鱼族人，“斑狮祖灵，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我没有资格求你放过我的族人。”苏苏米讷讷地搅动手指，“但、但我希望你不要杀了所有人，比如不满十岁的孩子，或者婴儿……给虎鱼部落留一丝希望吧……”
她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林安挑起眉，“你认真的吗？”
苏苏米吞着口水，紧张地点了点头，眼眸泛起一丝晶莹的泪光，带路的梅耶眉头微蹙，不忍直视地撇开视线。
“行，一会儿跟我回房间。”
听到林安这句话，苏苏米几乎快哭出来了，梅耶也有些惊诧，但她没说什么，心声却暴露了她的想法。
“祖灵大人毕竟是个有欲望的男人……可怜的苏苏米……”
“至于这些俘虏嘛。”林安扫视着一张张煞白的脸庞，“米苏鲁提了个不错的建议，给他们做个身体测试，素质高的留在斑狮部落，素质不行的就分到其他部落生活。”
“我明白了。”梅耶一丝不苟地说，“夺走他们的部落姓氏，对吧？”
“以后没有什么姓氏不姓氏，部落不部落了。”林安交代，“大家都是班图人，拿着同一张ID卡，不分彼此。”
“ID卡？”
梅耶一愣，却见林安迫不及待地带苏苏米进入茅屋，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无奈，以及一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酸涩。
后来她才知道，进入茅屋后，林安“刷”地关上门窗，黑暗降临。
他示意苏苏米在床上等待，后者眼眸含泪，压抑着抽泣，视死如归地躺在吊床上，心脏扑通直跳。
“苏苏米。”林安出声道。
“呜呜，斑狮祖灵，请温柔一点……”苏苏米闭着眼睛，哽咽地求饶道。
“你在说什么，能不能把眼睛睁开。”
“可、可是我不敢……”
“快点睁开。”
在他“不耐烦”的威胁之下，苏苏米试探性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赫然是漫天飞舞的绿色数据，林安专注地整理代码，没有看她一眼。
“这是【世界树系统2.0】的全新界面。”他满意地说，“黑暗状态下数据更清晰了，简直像是动态的荧光手表。”
“诶？”
“作为部落出身的神秘者，我希望你今晚读完这些资料，然后告诉我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林安向她介绍操作说明，“字数不多，大概十几万，明早给我一份报告。”
“啊？”
“记住你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那个，斑狮祖灵，我的意思是——”
“别担心了，苏苏米。”林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挑灯夜战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是这个刷题强度。加油吧，相信你的潜力。”
“……”
助力了苏苏米不知死活的梦想，林安神清气爽地走出茅屋，迎面撞上探头探脑的梅耶，她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
“结束了吗？”
“嗯。”
“不到三分钟……”梅耶的脸上掠过轻微的怜悯之色。
林安不明所以，岔开话题：“我还有事和米苏鲁商量，先走了。你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苏苏米。”
“好，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祖灵大人。”
误会没有解开之际，梅耶每次看林安的眼神充满了古怪，心声也相当混乱，让他一头雾水。
不过林安平时很忙，没时间探索少女深埋的小心思。
他交给和米苏鲁的事情至关重要。
虎鱼部落名存实亡，林安趁着他们背后的【红罂粟商会】尚未得到准确的情报，先发制人。
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攻破就是商会位于马祖兹集市的据点，这是他们控制雨林的“眼睛”。
这不难。
在米苏鲁这位神话级的带领下，训练不怎么有素的斑狮族人趁着对面没有察觉，雷厉风行地袭击了马祖兹集市的商会基地，同样训练不怎么有素的本地雇佣军根本不是对手。
从女伯爵死亡到攻破据点，时间不超过两天。
至于下一步嘛……
“你收到了一条来自编号Ranger_6的消息，是否立刻查看该用户的情况？”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林安一边监督苏苏米欲哭无泪地写着作业，一边闪过“查看”的念头。
米苏鲁觉醒后，正式成为了第三位“护林人”。
梅佐的提议打乱了数字，林安干脆让他们用随机数决定编号，米苏鲁抽中了“6”。
“林，我干掉了那群虫子，还找到了一处详细的地址，似乎是商会在姆班布卡的工厂。”米苏鲁在【和开发者沟通】里写道，“你要过来看看吗？”
…………
同一时间，雨林的纷争渐渐归于平静。
进攻斑狮部落的差不多有八百名虎鱼族人，是虎鱼部落总人数的五分之一。
排除不能战斗的孩子和老人，大约有一千多人分散袭击了周边部落。
后来听阿普的报告，恶魔消失后，进攻其他部落的虎鱼族人恢复清醒，但他们仍不死心，想将错就错，灭了被入侵的部落，却恰巧和查看情况的斑狮部落神秘者撞在一起。
一番激战过后，虎鱼族人死的死、逃的逃。
无辜的受害者义愤填膺，希望斑狮祖灵带领他们杀入虎鱼部落烧杀抢掠，以此弥补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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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杀死虎鱼部落的男人，留下年轻女人，让孩子成为地位低下的苦力，或是今晚的食物。
在林安的看管下，这种蛮横且血腥的计划绝无实现的可能性。
阿普带他们和平地分流了虎鱼部落的人口和财产，肢解了这个背靠红罂粟商会、叱咤风云的雨林霸主。
斑狮部落拿到了战利品的大头，一共600多名身强体壮的虎鱼部落精英，以及大量的物资和军事装备。
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斑狮部落的人口突破一千大关，从此成了雨林公认的大型部落。
任何智力正常的部落人都认清了这个道理。
虎鱼随着旧时代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雨林新的领军者——斑狮。
不仅处理了虎鱼部落的后事，斑狮部落还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和强大的实力，阻止了一些部落差点爆发的内战。
神秘者向部落人解释了他们情绪异常失控的原因，还在话里有意提到，最终是林安杀死了女伯爵，帮他们摆脱了神秘术。
其余离斑狮部落较远，没受到波及的部落从道听途说中得到了来龙去脉，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好奇。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怎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拥有了这么强的实力？
人们四处打听，林安的名字不胫而走，从斑狮部落周围传到河对岸，最终响彻了整个雨林。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斑狮祖灵不凡的来历——创世神的火焰，是护林人卡伦加·姆蓬古。
他的事迹被阿普和有心的吟游诗人编成绘声绘色的故事集，广泛流传。
从林安飞跃库巴河，用骨头变出食物，揪出鬣狗人的真身，再到击败【祖灵图腾】的主人扎伊，在马祖兹集市救下一艘死亡轮船，杀死【红罂粟商会】不怀好意的少爷凯文。
最终，人们讨论着林安和女伯爵的决战，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原来之前的混乱出自一个邪恶的弗兰德女巫之手，她用诡异的巫术操控我们互相残杀，而制止她的人正是卡伦加·姆蓬古！”
“那是一场神灵间难以描述的战争，女巫发出尖锐的咆哮，让邪恶、毁灭和猜忌一个又一个地飞出冥府，祸乱尘世间。好在有护林人拼死守护，他砍下蜥蜴的头颅，她没能如愿！”
“护林人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强的祖灵！他击败了那群弗兰德人！”
“女巫死了吗？她会不会卷土重来？”
“不清楚，听说护林人发出了警告，说是一个让人神魂倾倒的黑暗时代即将来临。”
“真是不祥的预兆……”
“预兆越来越多。我感觉世间万物都充满了神秘。”
“不论虚无缥缈的预言，我只知道自打【护林人】出现，斑狮部落的生活蒸蒸日上……我们却还停留在原地……”
“雨季快来了，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熬过去，又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可惜护林人不是我们的祖灵……”
“我真想亲眼见一见传说中的卡伦加·姆蓬古。”
“那该是个多么伟岸的人。”
机会迅速到来了。
某天早上，长着黑翅膀的姆维亚斯降落在每个人数超过一百的部落前，他邀请位高权重的酋长或大长老在下周一于马祖兹集市集合。
当天清晨，集市迎来了一批浩浩荡荡的客人。
姆班布卡的城市人惊讶地看着气度不凡、身居高位的雨林人，纷纷让出道路。
在早有准备的斑狮族人带领下，这些雨林人被引进了一座宽敞的棚子里。
它曾属于【红罂粟商会】，此刻已被林安接管。
斑狮部落的年轻酋长坐在正中心，他看上去非常年轻，五官虽青涩，却已有了几分杀伐果断的狠厉气势。
如今斑狮部落的势力足够让人闻风丧胆，哪怕没有林安，酋长们也不敢触怒这位少年人的霉头，在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带领下，有序地落座，围成一个圆圈。
他们不安地挪动身下新奇的塑料椅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摩擦声。
斑狮酋长米苏鲁有些不苟言笑，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得默默等待斑狮部落的安排。
哪怕是彼此有仇的部落，此刻顾忌着护林人和斑狮部落的声望，互相干瞪着眼，不敢贸然出声，四周异常安静。
所幸没过多久，一名笑眯眯的老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左手一杯气泡饮料，右手一串椰丝糕，吃得满嘴流油。
她见房间里气氛沉闷，笑呵呵地带头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斑狮部落的大长老，福拉米。”
在大长老有条不紊的组织下，诸位酋长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他们开始试探性地互相聊天，或是和斑狮族人套话。
交谈中，不少酋长意外地发现，一些部落间的仇恨仅是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
只是从来没人教过他们通过谈判，商量如何解决问题，雨林法则就是永恒的狩猎。
更没有像护林人这么强大，具备压倒性的实力的领导者，让每个人心服口服，甘愿坐下来和平地解决问题。
“咳咳。”
众人谈得火热时，坐在首位的斑狮酋长米苏鲁忽然清了清嗓子，交谈的嗡嗡声沉寂，酋长们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他。
“护林人到了。”米苏鲁伸手一指，“看你们的上面。”
话音落下，一阵风吹过众人的衣角和发梢，呜呜作响，他们仰起脖子，只见一个黑发黑眼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众人围坐的中心。
当他的双脚落地之际，风停下了。
他比酋长们想象得更加年轻，也更加纤细，身姿挺拔，皮肤布满了太阳的痕迹，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笑容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光怪陆离的神话。
他就是护林人吗？
诸位酋长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一句话。
“各位远道而来的酋长、长老和祖灵们。”护林人开口，声音不急不躁，“这次召集大家是为了介绍一个系统。”
“系、系统？”众人愣了愣。
“或许，在场有一些人已经对此有所了解。”林安的视线从几个眼熟的面孔上掠过，“它的名字叫【世界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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