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成熟
跟李旭打招呼的男生叫任杰。
正如李旭猜测的那样，他到乡里的中学最初时间的一些炫耀，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敌意。
在初中的确是会有这样的一些学生，本就排外，如果那个外人还带着一些让人讨厌的特质，那就更排外了。
毕竟在不少乡下的学生眼中，城市气息和傻逼是可以画等号的。
当然绝大部分人，尽管内心再不爽，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无论哪里都不会缺少，喜欢闹腾，喜欢表达的人。
但任杰此时只是狐疑地望着李旭。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的回想起李旭刚到学校的那个星期。
那天在打篮球，李旭是后面来的，毕竟乡里的中学，就只有那么一个篮球场，全校的男生都会在那里打球。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后面起了冲突，有人踩了他的鞋子，这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直到李旭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我脚上这双鞋多贵吗？耐克的，两千多！你赔得起吗？”
因为上课的原因，并没有引发更大的冲突，但当时，任杰其实已经想帮兄弟出头上去揍李旭了。
后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旭的长辈，是学校的支教老师。
今天，他兄弟的爸爸到县城办事，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到县城里来玩儿，可以跑去游戏厅打街机。
可惜今天运气不怎么好，身上的几块钱很快就用完了，还要再等一会儿才回去，于是便又跑到市场里面来溜达，一面溜达，自然也会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永恒的话题是某某比较欠扁的事……
正好就说起了李旭的这件事……
他兄弟说：“你别吹牛了，李旭那一身很贵的，真的揍他一顿，你爸不得把你腿给打折了？”
任杰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面子上过不去，便说：“你放屁，我是那怂人吗？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
这个时候揍李旭的最初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不揍他，自己就成了一个怂人，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怂人，甚至同归于尽，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巧不巧，还真让他们在这里碰到了李旭。
这是什么？这是冤家路窄啊！
那必须得上去挑衅一下了。
任杰就是要让李旭不爽，所以故意用“耐克王子”来称呼他。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旭一副奇怪又茫然的表情，还很有礼貌的问自己是谁，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的无力感。
任杰冷笑起来：“你的鞋子不是两千多吗？耐克王子？”
李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因为时间过得太遥远了，所以他的确已经忘记了有那么一件事，毕竟在他丰富的人生经历中，那件事的确显得过于微不足道了。
但他还是能够猜到，是因为自己的炫耀惹来的祸。
“噢，你说这个呀……”李旭缓缓抬起了头，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歉意，笑着说：“前面是年少轻狂不懂事，说了过分的话，兄弟，别介意啊。”
任杰顿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一个月前李旭那猖狂的嘴脸还历历在目，他今天这么挑衅的目的就是想要激怒李旭，反正就是要让他不舒服，但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直接认怂了？
明明应该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任杰也没有那种得到了面子的感觉……
有点难受。
然而对方已经这么认怂，继续挑衅下去也不怎么对劲……甚至，说不出来挑衅的话了。
“你……你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你不能这样说话了，你知道吗！”
任杰硬着头皮说了教训的话，却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同龄人说这种内容的话，不怎么适应，说起来磕磕绊绊的。
李旭又是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受教受教，我请你们吃烤面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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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吃烤面筋，任杰还没有表态，他那兄弟已经忍不住望向了烤面筋。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的表情变得有一些微妙和复杂……刘瑞兰。
她有一点看不懂李旭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刘瑞兰的目光，李旭转过来笑着说：“听者有份，也算你有一份哦！”
刘瑞兰一惊，连忙摇头：“我……我不要！”
要是接受了，那不就和夏晓禾成一样的人了吗？
李旭则望向了刘瑞莲旁边的刘涛，说：“小帅哥，你也有份哦！”
刚才姐姐拒绝的时候，刘涛就已经有一些急了，他心里抗议，姐姐你不要我要啊！
你要了我还可以蹭一两口。
没想到李旭直接给他，他连忙点头：“谢谢……叔……哥哥！”
刘瑞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弟说：“我怎么教你的，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可是大哥哥他不算陌生人啊……”
“那也不能吃人家的东西啊！”
“你……你还不是吃了巧克力……”刘涛小声的说。
刘瑞兰瞪大了眼睛，脸一下子变得涨红，刚才她说的话，因为刘涛的这句话，彻底没有了说服力。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刘涛连忙闭嘴了。
李旭看着这姐弟俩，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自顾自地对老板说：“给我来六串！”
老板乐呵呵的将六串烤面筋刷上蘸料，说：“好勒，小伙子！”
李旭付了钱，拿起两串，又望向任杰和他的同伴，“你们自己拿哈！”
任杰迟疑了一下，他的兄弟也没有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
就在这时，后面的叶玲也逛得差不多了，正在朝这儿走过来，呼唤了一声：“李旭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
李旭这才对几人说：“我先走了哈！”他拿起一串自己咬了一口，另一串给表姑拿去了。
任杰和他的兄弟见李旭走了，两人这才默默的凑到烤串摊位边上……任杰沉默了一下，说：“老板，辣椒多来点儿……”
他又扭头朝李旭望了一眼，表情有一些复杂。
刘瑞兰的表情也很复杂，这里只有刘涛一个人很开心，望着烤面筋，吞了吞口水。
……
回去只有一班车。
自然而然又碰到了刘瑞兰。
这一次车子是从县城出发的，要经过不少乡镇，所以人很多，他们上车的时候没有位置，只能站着。
叶玲有一些意外，她没想到李旭真的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出行连地铁都没坐过，更别说小县城的中巴班车，原本还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满嘴抱怨呢。
此时李旭将她保护的很好，站在那里，将好几个身上味道挺大的人给隔开，给她留出一片狭小但相对，安宁的空间。
还不只是能够适应……他还懂得照顾人了。
刘瑞兰牵着小胖墩儿也被挤在他的跟前。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流。
直到过了一会儿，刘瑞兰终于忍不住了，仰着头问李旭：“那个……你真的不认识任杰了？”
李旭低头看了一眼刘瑞兰，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大有深意的说：“那不然怎么办？我跟他打一架吗？”
刘瑞兰愣了愣，这句话在她心头，像是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同龄的男生这样处世的……
又是道歉又是请他们吃烤面筋。
他不会觉得这样很没面子吗……
但刘瑞兰很快又反应过来……
似乎自己也没有觉得他这样做没有面子啊。
反而，有一种很让人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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