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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突然的摇滚

小说:开着火车去撒野作者:恰巴塔字数:2702字更新时间 : 2024-12-28 14: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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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城是一座双子城,为了兼顾大河左岸的资源集散,和右岸的商品贸易,城市最终建成了左岸一半,右岸一半的模样。

而连接左岸和右岸的唯一通道,就是闻名整个塔尔萨行省——乃至加纳利帝国全境的工程奇迹。

斯维琳妮娅-奥古斯图斯维拉纳大桥。

简称皇后大桥。

它是沃丁大陆最先进的公铁两用开启桥,也是沃丁大陆迄今以来最长的跨河大桥。

该桥倾注了加纳利举国之力,向全世界展现了“地主们的帝国”在工程技术领域的真正实力。

这座大桥的政治意义和实用意义是如此巨大,以致不算标铁公司的护路军,还有从皇室近卫军直接划拨的一支守桥部队,足足一个混成营,常年在大桥两侧的桥头堡驻扎守卫。

桥头堡下面一侧是蒸汽机房配属的储煤仓,一侧是这支部队的专用码头。

码头系泊的巡逻艇可在宽广的河道中往来巡视,以防在桥底偷偷埋设炸药的可怕事件再次发生。

大桥主体由十四座带有锥度的混凝土桥墩,和架在桥墩之上,带有复杂机械结构的钢铁桁梁组成。

桥梁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步道可供行人与马车自由往来,没人收费。

下层铺设标准轨距的单线铁路,可通行轴重二十吨以下的干线列车。

在桥梁最中间的两座桥墩之间,重量超过两千五百吨的钢铁桁梁,在三十二座蒸汽机组、绞车、大量钢索和滑轮组的共同运作下,可以像皇帝手中的礼盒一样对开上翻,以供巨大的海船由此通过。

当年巴滕劳治七世迎娶斯维琳妮娅皇后的皇家仪仗,就是由此溯流而上,抵达诺兰古城大圣堂,完成婚礼赐福的。

听起来是不是很壮观?

可惜因为规划上的前瞻力不足,这座非常符合蒸汽朋克定义的奇迹之桥,在现实中饱受诟病。

首先是航运和铁路的效率冲突。

烟囱低矮的平底河运船只,可以直接从桥下通过,但是海船不行。

不在皇后城靠泊的海船,需要在驳船的拖曳下通过大桥打开的缺口,拖曳过程非常稳健而缓慢。

加上桥体打开前的蒸汽机组预热,翻转结构和铁路轨道的综合解锁,平复以后的重新对接和整理,每一次海船通过都要让两岸交通中断接近两小时。

其次,这座大桥受限于钢材性能和承重能力,铺设的是单线铁路。

两岸列车不能同时对开,必须得通过一列,让开了单行线,才能继续开行下一列。

这个时常被海船截断的葫芦口,导致两岸的铁路到发站里,经常滞留大量的待发列车。

而且随着皇后城的城市规模和工业产能越来越大,这种列车滞留和货物积压的问题也正在变得越来越焦灼。

为了让海船通过,而额外增加的配属设施与桥梁复杂度,使得大桥的维护费用居高不下,又给这种焦灼不断地淋上热油。

皇后城的解决方式,是在大桥下游继续扩大码头区,除了军舰和外事船舶以外,其他近海商船一律在码头卸货。

但是卸了货,还是要靠铁路接力运输,而铁路桥的嗓子眼,涛声依旧,还是细细的一根。

看似给出了解决办法,但也只是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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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和伊利亚为了避开列车过桥时,漫长的进路等待,上午选择在左岸车站下车,再乘坐马车过桥。

现在要从右岸车站回到左岸,同样得先过桥。

为了充分的观摩这个帝国奇迹,李铁选择近距离步行体验。

但是桥那么高,河面的风那么大,李铁很快就被吹到怀疑人生。

从漫步到慢跑,迅速收起观摩奇迹的心思,只想赶紧下桥找个地方喝口热的。

下桥不远就是火车站——暗流汹涌的左岸车站,此时外表一切正常,起码票房与候车区是这样。

皇后城到库里雅博尔的单开客车,一天只有一班。

早上四点从库里雅博尔出发,中途加煤加水,中午十一点半抵达皇后城;补给休息后,下午一点再从皇后城返回库里雅博尔,夜里九点才能抵达。

其他时间只有一些临时性的混合编组,当天售票,无法提前预知。

深秋的下午六点,天已经黑透,还有点冻手。

在票房旁边贩卖热食的小贩那里,灌了一铝壶热茶,买了热乎乎的一大卷‘库塔卜’,捧在手里边吃边往货场晃悠。

‘库塔卜’是一种杂菜卷饼,随着铁路和战争在各个国家辗转流传。

不同地方有不同叫法,薄饼和卷料的配方比较随意,本地物产有什么就用什么。

但概括来说,都是用发酵之后的粉浆烙成无油大饼,再卷上各种丰盛的肉蔬。

平时依从信仰卷自己能吃的肉,漫长的斋戒日里会把肉类替换成豆子和炸物,大灾之年有什么卷什么,家境实在糟糕到连苜蓿都不长的地步,就随便撒点调味品什么都不卷。

海拉斯管它叫‘扎洛’,调味用酸奶;阿尔提瓦叫“沙瓦姆”,调味用芝麻酱。皇后城车站的版本,调味用的是很冲的芥末,一边让人流泪,一边让人胃口大开。

意外地跟原世界的北方口味有点神似。

货场外面确实有很多闲人。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还有人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假装有事做,抽烟,发呆,嚼草根,人与人之间都保持着互相提防的淡漠和距离。

靠着机修工装傍身,李铁啃着卷饼就进了货场,一脸的坦然和认真,还真就没人阻拦,毕竟那一身职业专属的包浆做不了假。

货场内的盯梢就比外面高级多了,至少所有人都在忙碌手头的工作,休息时还有地方抽烟喝水,完全是本色演出。

一直到李铁把热乎乎的一大卷‘库塔卜’啃完,又灌了几口热茶,也没看出谁是被收买的眼线,虽然有人眼神狗狗祟祟,但人家是天生的斜视好吧。

再说列车那么大的目标,只要人在货场,想看漏都很难。

你换装列车,总得开车门倒腾吧,忙忙活活两三个小时,轻轻松松知道你车里装的是什么。

你不换装列车,换轮,那同样等于告诉大家,这趟车就是正主,可以上报消息,领钱庆功了。

所以货场的盯子才是真正有用的盯子,外面的群演都是渣渣。

整个货场以及相邻的进路等待线上,都显得非常拥挤,有大量的货运编组滞留。

造成滞留的原因,不只是过桥困难症,还有这几天窄轨铁路线上频频发生的拆毁铁路与列车袭击事件。

下午拷问过的两伙人,都不算有预谋的袭击者,地位不高,知道的信息有限。

其中一伙是盘踞在左岸车站,控制扒手的小帮派,专门通过刺探情报或者搜集线索邀功卖钱的,一旦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就会习惯性尾随跟踪。

另外一伙是卖“车票”的黄牛,此“车票”非彼车票,是指列车优先进路过桥的号码单,排序越靠前的号码越贵,也可理解为车站自己豢养的创收队。

两伙人都是通过“马车能够进站接人,接的还是货车后面临时加挂的客车里仅有的两名乘客”这件事,觉察到一点端倪。

只不过消息贩子是纯属碰运气的自发自觉,黄牛是被车站的利益上线指派而来。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各方势力都不知道交易列车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大撒网的方式海底捞针。

消息贩子对接的可能是那些出不起大价钱的抢劫团伙,黄牛后面再后面,可能就是能跟董事先生掰手腕的反方辩手。

时间过去了四个小时,派出去的人还没露面也没回信儿,这两方都能猜到,自己的人应该出事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让各方关注的交易列车,早就不在那了啊,甚至不在塔尔萨标铁的任何一处铁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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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参演群众的‘无表演’表演,正打算离开货场,就听见一遍遍吹响的铁哨声中,一批被临时召集的铁路工人和工程师,乱糟糟地朝着救援专用线外聚拢集合。

窄轨救援专用线上,已经热机的救援列车,正在宿营车后面连挂路用客车。

李铁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前往救援的路段,正好与库里雅博尔方向一致。

这是又有人高高兴兴出了城,吃着火锅唱着歌,就遇到了麻匪。

现在不考虑各路蟊贼,只说董事先生的这些好朋友,眼看找不到车,就另外搞了一手阳谋。

派人四处散播谣言,破坏铁路,一样能让列车出不了城,到不了库里雅博尔,最后交易失败,皆大欢喜。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挂比面前一文不值。

不用打招呼,包浆的工服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混进被烟酒和汗液气息充分浸渍的车厢后,直接找个角落靠着,拉起领子双手揣袖,以免有人上来搭讪没话找话。

夜幕沉沉没有风景可看,也无从判断时间。

李铁到现在也没有一块手表,不是不想买,是压根没看见卖的,绅士们标配的计时工具和社交货币是怀表,除了摆谱和表盘够大,别的优点看不到一点。

摆在钟表店里,能戴在手腕上的表也有,但无一例外,都是表盘镶在手镯上的“女性饰品”。

报纸上说海尔维茨制造了一种能绑在手腕上的钟表,但是李铁没见过实物,不知道是不是。

实在不行也只能先买一块凑合用,遇到手艺高超的钟表匠看看能不能定做一个,就算金属表链有点复杂,皮革还是很好搞定的,编伞绳的手艺也没丢。

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中,铁路工人们各自吃完了带上车的食物,在茶水炉接了水,抽了烟,聊了一会“黄金列车”和遇袭车次上的熟人,也没有心情继续抱怨最近频繁的出勤,车厢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

在窗外呼啸的夜风,和咣当咣当的运行噪音里,李铁受到感染,不知不觉也松弛状态,陷入了睡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传来一阵异响。

随后车厢在车钩缓冲器连续的沉闷撞击中开始颠簸,并且这种颠簸正在变得剧烈。

站着的人直接摔倒在地或一头撞到某处,坐着的人在突如其来的颠簸中努力保持平衡。

小件物品纷纷掉落,在地板上反复弹跳滚动。

“擦,真行!”来不及细想的李铁暗道不妙,赶紧懒驴打滚钻到座椅底下,屈膝抱头,护住头颈胸腹。

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列车似乎开启了紧急制动,但正处弯道的车厢也因此开始大角度倾斜,强烈的离心力袭来,仿佛无形大手,将一车糙汉扒拉到一边,行李架上的各色工具物品也紧跟着脱离架体,砸向对面,带来更多的惊声呼叫。

似乎过了不到一秒,又似乎时间凝固了好一会儿。

倾斜到极限的车厢,在短暂的悬停之后,终于越过了某个临界点,在多米诺前车的牵扯下猛然脱轨倾覆,带着自重和惯性砸在地上,继续在前车坚定的牵扯下翻滚滑行。

一侧车窗代替车轮摩擦路基,乘客被粗暴地抛向车顶或窗外,然后又被自重拉回滚筒地狱。

钢铁扭曲,玻璃破碎,世界随机颠倒。

空气中弥漫着高温摩擦下的金属和尘土气味,伴随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和转向架上面空转的钢轮,构成了一场混乱的夜色交响曲。

在剧烈反复的撞击过后,感觉车厢的翻滚和滑行都已停止,惊魂未定的李铁小心探出头,扫了眼重新稳定下来的车厢,一片狼藉中哀鸿遍野。

来不及处置身上各处的擦伤和挫伤,摸摸身上的挎包还在,李铁踩着原本的车厢墙壁,用力踹开车厢后门爬了出去。

云层遮掩月光,夜风猎猎吹袭,这种天气对袭击者和遇袭者都挺遭罪,由此可见这伙铁路拆迁队的勤勉。

陆续有人从翻倒的路用客车里爬出来,站在路基下面,形貌狼狈,面容沮丧。

本来是前往事故地点执行救援的列车,现在也成了等待救援的一部分。

不能站在这里干等着,夜风吹久了容易失温。

李铁拉住一个刚爬出来的工人问:“这里谁是领头的?”

工人还有点懵,反应了一下才说:“没有领头的,救援队的头儿在另一个救援点,新的事故地人手不足,我们是临时集合去支援,我们有一个工程师和一个班组长,他们在……”

工人四处看了一下:“我没看见他们,可能还在车厢里。”

李铁松开工人,无奈地看看周围,咣咣咣三声,敲响侧翻车厢的顶棚,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

“先生们,不要继续发呆了。”

“我们是救援列车,不能闹出等待救援的笑话,我们必须马上开展自救,不然我保证,在场每一位的名字,都能承包皇后城以后一年的笑柄。”

“现在告诉我,谁是电话员?”

人群中有人举手:“我是通讯线路工。”

李铁马上指向他:“带上电话线,找到没断线的电话线杆,搭接列车电话。”

“有没有急救员?”

“没有,先生,我们都是工务班的。”

李铁指向刚刚说话的人:“你带三个人,回到车厢里搜索伤员,找到后转移到平整避风的地方,能包扎就简单包扎,给他们点上篝火,留一个人看护。”

“你带三个人”,李铁指着最近的一个人,“还有引火物,去后面六百米外,点几堆警示篝火,反光灯罩没坏也一起带上。”

“留下一个人跟我走,剩下的人尽快找到你们的班组长,搭建滑轮吊架,先把吊臂车起复,再起复客车和宿营车安置伤员。如果你们的班组长伤势严重,就由你来负责”,李铁指向一个隐隐凑在一起的小团体中,站在中间的那个人。

毕竟是救援列车,工人们在有人出头组织的情况下,迅速展开了自救。

李铁自己带着剩下的一个人,前往前方翻倒的牵引机处救援乘务组,顺便查看管道阀门是否受损,有没有蒸汽和热水喷溅。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列车能重新启动,

走到一半,迎面遇见两人一瘸一拐互相搀扶走过来。

李铁:“你们谁是司机?还有其他人吗?”

搀扶同伴的人回答:“我是司机,我们这班只有两个人。”

李铁:“清楚事故原因吗?”

司机:“铁轨被人拆掉了螺丝和鱼尾板,看上去正常,一走车就会脱落。”

李铁点点头:“你先带他过去,后面有人照顾伤员,我去看看车。”

或许是李铁的镇定感染了司机,司机点头,搀扶同伴的脚步也多了几分力气。

李铁赶到时,机车的状况还算让人放心,毕竟是速度不快的小短腿,朝向天空那一侧的管道和阀门基本完好,压在下面的看不到,但也没发现蒸汽泄漏的痕迹。

在同行工人的协助下,李铁爬进司机室,找到一个红白条纹的铁皮箱,从里面取出一捆橘色的薄皮铁管,每根大概三十厘米长,四厘米粗,侧面带一个金属拉环。

把铁管塞进挎包,李铁重新从侧向朝天的窗户里爬出机车。

站在机车上,李铁开启部署前的增强视野,用部署光环在四周仔细搜索,并未看到任何人员埋伏的踪迹,似乎仅仅是为了破坏而破坏。

远处的警示篝火尚未点燃,后方的滑轮架和滑轮组已经成功竖立,正在起复那辆带有定臂起重架的平板车。

站得越高风越大,李铁从包里拽出一根橘色铁管,左手握紧朝向天空,右手迅速扯下拉环。

短暂等待后,一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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