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毛茸茸的也很可爱
亚措:“托尔喀拉山口战役,加纳利孤注一掷的夏季攻势,在那里遭到了卡尔茨山地步兵团寸步不让的顽强阻击。”
“因为山地步兵团的兵员大多来自当地,山口后面就是他们的家园,所以整个团的作战意志也特别坚决。”
“虽然居高临下的山脊线阵地被加纳利的军属重炮旅反复洗礼,但每次炮击过后,卡尔茨的山地步兵就会从山体各处的防炮坑道和单兵工事里钻出来,对刚刚发起冲锋的加纳利步兵迎头痛击。”
“猎兵之间的对抗,加纳利也连连失利。由于炮击对山体的翻耕过于彻底,缺少地形掩蔽,不仅猎兵渗透失败,连重炮旅的军火库也被卡尔茨猎兵以身做饵,用自杀犬成功引爆。”
“为了避免被即将赶来的联军左右夹击,加纳利军队在夜间刮起的优势风向中释放了毒气。”
“卡尔茨的山地步兵团虽然被整建制消灭,但加纳利南方军也无法占领山脊、拿到军旗,因为毒云消散后,粘附性的毒气依旧笼罩山口阵地数周之久——直到现在,托尔喀拉山口的植被也没有恢复,甚至连当地的畜牧业都受到了沉重打击。”
李铁:“我记得当时的报纸上称之为‘托尔喀拉山口大捷’,南方军司令还因此获封了‘托尔喀拉伯爵’的荣誉爵位。”
雅克:“都一样,伽鲁斯的贵族们每次吃了败仗,都要举办一次盛大的入城仪式和凯旋酒会。”
李铁:“这么说,阿伯伦是那个山地步兵团的幸存者?”
亚措点头:“我能肯定的一点是,他枪托上的刻痕,是托尔喀拉山西麓一个边境小城的缩写,那里盛产苹果酒、软奶酪和木雕,离我们早先的驻地不算远。字母后面扑出的猎犬则是以那个小城命名的‘奥伯里霍芬山地步兵团’的军旗标记。”
“他的发色和兽皮衣的缝制细节,与托尔喀拉边民相符。”
“步枪虽然用破布包了起来,但露出来的枪托和弯曲的拉机柄都是加纳利精锐猎兵比较流行的改装,就算是退役,一般也不允许带走。”
“橡木柄上刻斜槽的堑壕匕首,也是加纳利的样式,可能跟步枪一样都是战场缴获。”
李铁:“从那两条狗的大小推算年龄,也跟战役结束的时间差不多,这么猜的话,他应该是山上派出执行渗透任务的猎兵,但是回去的路被毒气和加纳利驻军重重阻隔,最后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潜逃到这里,又运气爆棚捡到那一对没有睁眼的狗崽。
德尔:“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雅克:“当然是好运气,一次捡到两只狗崽不说,还能从毒气战里活下来,还有比这更加惊人的运气吗?”
亚措:“他不说话,不是被毒气烧坏了嗓子,就是加纳利语说得不好,怕暴露身份。”
雅克:“这种意志如钢铁的战士,可不会轻易动摇。”
李铁弯腰捞起毛茸茸的森林幼猫,牵着两只前爪兜兜飞:“事在人为,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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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农庄补给站,虽然不需要补给煤水,但是前车值守顶风吹的观察员需要换班。
距离车站不远的集市今天格外热闹,有很多人身着传统的乡村盛装,载歌载舞,抬着一个轿辇一样的宽大平台在绕着集市游行。
平台中央立着一双做工精巧有彩色吉祥图案的木头靴子,靴子上好像还镶嵌了玻璃和亮铜扣,在午后的阳光下流光溢彩。
游行队伍前后左右都有人抛洒彩色纸屑,也有人捧着宽大的木盘请陌生人食用木盘里盛装的点心。
而吃过点心的人,也会满面笑容地点头,然后掏出几枚硬币向木头靴子上投掷。
这一幕让雅克和亚措这两个对加纳利还缺乏了解的外国人不免有些疑惑,而下车换班的两个突击兵也被点心托盘拦住,四脸懵逼。
李铁一边叫众人下车给突击兵解围,一边笑着解释:“我们今天运气不错,赶上了农庄里有人要举办婚礼。”
“这个村庄住的大多是北部移民,这是他们在婚礼前一天按照古代婚俗进行的‘绑架’仪式。”
“抬着木头靴子的人都是新娘的平辈兄弟,他们正在绑架新娘的‘靴子’,新娘没有靴子就无法走出家门,而想要赎回靴子,把新娘顺利娶走,新郎就要支付足够的赎金。”
“那些捧着点心的人就是新郎家派来筹措赎金的人。”
“他们要给陌生人提供足够好看诱人而美味的点心,陌生人吃了不满意,就摇头走开,吃得满意,就要向那双靴子投掷硬币。如果硬币能准确的投进靴筒,那就能得到这里新人亲友的祝福和好运气。”
“而托盘里的点心被最早吃光的那个人,也会成为四周村子里最受欢迎的‘帕姆什金’——能让婚姻充满甜蜜的人。”
亚措闻言笑呵呵地去跟懵逼的突击兵解释,车上其他人也互相串换硬币,在各个托盘之间来回寻觅自己中意的点心。
李铁在一个笑容温暖的玛达姆盘子里,取了一块外表普通的小面包。
明显是一炉烤出来的小面包,挨挨挤挤的粘连在一起,面包上撒着用橄榄油拌过的莳萝和蒜末,白绿相间看起来有点小清新,细心擦成针状的坚果碎屑,毛茸茸的也很可爱。
小面包味道不甜不腻,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鹰粟籽,有淡淡的坚果风味,还有在面包质感中咀嚼到倔强小颗粒的特有惊喜。
普通而不简单,吃得李铁连连点头竖起拇指。
李铁吃完面包拥抱了玛达姆,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送出由衷的赞美,玛达姆的脸上顿时骄傲到开始发光。
就是硬币扔得不太准,向上兜着抛的,还是全部落在了靴筒外面,这游戏真是连选C蒙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有钱,氪金,再抛一次,没中,再氪,再抛。
算了,想骂人,但是这个氛围又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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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队伍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呼,是堑壕突击队那帮手榴弹扔得又准又远的灰牲口,几乎每一把硬币都扔进了靴筒,极少落空。
每一次抛掷都会带来一阵欢呼,夹杂着夸赞母牛的感叹,这样的欢呼反反复复响起十七次,剑鱼号船长的心里,就恰了十七次柠檬。
多出来那两次,是老游击队员德尔女士和勤务班抛出来的。
列车拉响汽笛出站的时候,‘绑架’队伍中的姑娘们朝列车热情地抛洒彩色纸屑,每个突击队员的手里都捧着不止一块点心咧嘴傻笑,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从堑壕战与叛逃者的复合压力下得以解脱。
德尔手里举着烟,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马上就被烟给呛了,转身走到守车里,对着越来越远的农庄集市咳嗽擦泪擤鼻涕。
命运号三节棍在群山之间畅快奔行的时候,借着婚礼预热感染来的情绪,李铁开始教大家唱一点五倍速的《喀秋莎》,他记忆曲库里为数不多能完整唱下来的歌,作为车组的日间行进曲。
这种欢快激昂的旋律显然很对车组的胃口,很快就在反复循环中把歌曲的情绪充满车厢。
连机枪短点射都带着四四拍线条的简洁流畅,列车侧前方刚刚从山坡上冲下来的一群打劫菜鸟,在明显踩到拍子上的点射催促中,又屁滚尿流地跑了回去。
受到音乐感染,列车速度不减,直接撞飞路轨上的枯树干扬长而去。
比较巧合的是,下一个补给站附近又看到了婚礼的预热环节,虽然习俗不同,却一样喜庆热闹,热闹里还有点匆忙——但是定心一想,在食物相对丰足的收获季节举办婚礼,似乎历来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当第三个补给站和库里雅博尔车站附近都能看到筹备婚礼的影子时,连对人情世故最为迟钝的勤务班小伙子们,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吊诡。
下午五点多钟,巡逻列车按照时刻表准时拉响进站汽笛,抵达了库里雅博尔车站。
越来越短的天色已经早早落幕,今天的车站值班员还是贝特朗·佩恩,上次货运委托的接头人。
佩恩:“您好,曼弗里德先生。”
李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上次随口报出来的化名“达利诺·曼弗里德”,而且明显能感觉得到,佩恩对自己的态度与上次明显不同,有点对待他老板尼耶茨·麦索的那种意思,稍微反应了一下,可能是上次活捉近三十个俘虏还毫无反抗的手段把他们吓到了。
李铁:“你好,佩恩先生,今天还是你值班,这真是太巧了。”
佩恩:“也不算巧合,上午接到了董事先生的电报,知道你要来,麦索先生特意让我在这里等待。”
李铁:“麦索先生有急事吗?我今天没有准备,补给之后要马上返回巴耶赫利。如果麦索先生没有急事,请务必向麦索先生转达我的歉意,我的巡逻委托要持续整整一个月,明天还会再来,到时候一定会去拜访。”
李铁确实没准备在库里雅博尔这边停留,如果前往麦索的农庄享受晚宴招待,晚宴结束就要深夜才能出发,留在这里又没有编组宿营车,全员住在农庄并不在李铁的选项清单里。
佩恩:“确实没有太着急的事情,只是村子里有很多喜事,麦索先生希望您能感受一下欢乐的氛围,不过明天也来得及,我会跟麦索先生如实转达您的话。”
李铁:“说到喜事,佩恩先生,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路上的村庄几乎个个都在筹备婚礼。”
佩恩:“您还不知道吗?军政部下发了临时征兵令,大斋期结束以后,所有年满18岁的未婚男子,都要进入一级预备役接受常备军训练。等于随时都要接受前线部队的征召。”
李铁:“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突击结婚?”
佩恩:“您的形容十分准确,确实是突击结婚,甚至连嫁妆都可以从简。”
李铁:“库里雅博尔这边的风俗我不太了解,参加婚礼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佩恩:“不需要特别准备,如果有熟悉的家庭,贵宾赠送的圣母领报像、石榴挂毯和瓷器都是能作为传家宝的珍贵物品,但是您在这里显然没有这样的交往,所以您要准备礼物的话,一些适合在婚礼上喝的酒就很好。”
李铁点点头:“突击结婚的人里,没有你吗?”
佩恩耸耸肩:“我夏天的时候已经结过了,事实上,嗯,要结婚的人里有伊利亚。”
李铁:“伊利亚还没结婚?!可他一直戴着婚戒。”
佩恩:“您知道,先生,伊利亚很有抱负,他是一个理想远大的人……一直都有自己的奋斗目标,他戴戒指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加稳重可信,没有心存欺骗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怕人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呗。
只是想想伊利亚浓密的八字胡,再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刚刚浮起的笑容又开始变淡,在这个时间线的人看来,成年男子,还是毛茸茸的比较可爱。
返程的时候依旧没有减速,因为天色入夜,前车和守车的警戒瞭望都失去了视野,李铁就把人员都撤了回来,轮流到餐厅吃饭。
只是安排勤务班隔一会就向外打一个短点射,有没有用不好说,主要是想表达一个打草惊蛇的态度。
你知道我在巡逻,我也知道你在躲避巡逻,所以我巡逻的时候你先躲躲,有什么事等我过去再说。
或许是这样儿戏一样的警告射击起了效果,也或许是下午的巡逻余威还在,总之命运号三节棍稳稳当当的走完了这一趟夜路,没有再起波折。
夜里抵达巴耶赫利的时候,李铁又一次在车站里看到了‘脏辫歌手’牵引的创意列车,在列车旁边还看见了两个熟人——护路军的军械员图熙准尉和当天也在军营值班的一等兵黑瑟。
从图熙准尉的口中,李铁得知了护路军车组对那辆机车的称呼:“毛茸茸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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