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殃及池鱼
夜间，帝星追月，见一赤星坠往东南而去。
当晚，腾野恰在雍都观星台，目睹这一奇异天象。
问心斋斋主罗素大耗心血，连夜费心推演，得出的结论竟是天下动荡，诸侯恐不日将反也！
因此推论过于惊人，滋事重大，故秘而未宣。
问心斋乃是天下道门的无上超脱一脉，在道门正统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斋主罗素精研问心斋最高心法《太上感应篇》，其“太清演天术”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自当是有感而发，不是信口开河之说。
同日，冀州天心阁阁主孔历夜观天象后，派副阁主幕千山在雍都上表，言称岁星降世，经推算业已遁入梁州南阳郡彭城县附近。
为保万全之策，朝廷应颁下命令，将梁州南阳郡下彭城、范野两县孕妇及刚刚出世之婴儿尽数杀光，以灭岁星，消除隐患！
宁可错杀壹仟，绝不放过一个！
天心阁其言恶毒，其心可诛！
可怜当朝太子元震竟被其蛊惑，照颁下这荒唐的灭婴命令。
后来在问心斋和药王谷的力阻下，该命令最终废除，但最少已有千余名孕妇、婴儿已惨遭毒手！
经此一事，太子元震威望下降，大不如前。
而二皇子元罡则蠢蠢欲动，急欲取而代之。
一场夺嫡之争不可避免。
这天心阁处处与问心斋作对，野心叵测，竟大言不惭，妄称上体天心，却丝毫不知下察民意，已逐渐沦入邪魔外道一流。
天心阁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别人或不清楚，腾野自己揣测的可是八九不离十。
唉，造化弄人啊！
本来这天下兴亡之事，腾野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他混迹市井乡民之中日久，触景生情，深深地体会到民生之困苦不易。
天下之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近日蛇颈山外来人士渐多，各方势力都有，期间也发生了几次小规模冲突，看得出，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腾野冷眼旁观，猜想他们的来意十之八九与传说中的灵脉有关。
灵脉若是现世，天下怕要真的大乱了。
最近一段时期，腾野细心凝神感应下，似乎也能觉得地底阴气有些许弱微地涌动。
他也经常疑惑：莫非那南方极阴之地果真在蛇颈山地下某处不成？
正思绪纷乱间，忽觉通体一寒，先前感应到的太阴精华之气波动猛烈加剧，似乎有个大洞在狂吞海吸一般。
腾野眼中厉芒大盛，孽畜好胆！
这种引气速度已远非人类修士能够做到！莫非是千年前的妖修重新现世不成？
好家伙！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修炼，简直是没鼻子瞎眼，屎壳郎进茅坑，自投死路！
两袖挥舞，腕底生风，腾野整个人如大鸟一般，倏地从窗户中飘了出去。
窗外一轮圆月，清幽宁静，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蛐蛐的叫声，山风习习，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腾野停在半空四处搜寻，那股灵气波动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得突然，去得匆忙。
左边五十余里远的山林密处突然传来几下微弱的灵气震荡，似乎有人正在打斗的样子。
他纵身飞了过去，将身形掩在了一株大树的后面。
此时，打斗已经结束。
场中一名面目阴鸷的矮小青衫男子正在逼问一名全身绵软的胖汉。周围零散地躺着五六具尸体，看样子都是胖汉的同伙。
另外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青衫人则双手倒背，正仰头观星，神态颇为悠闲。
现场山石崩塌，树木断裂，看似颇为激烈。
但实际上腾野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说明方才动静虽大，但却是胜利一方以压倒性优势全歼对手，根本不费力气。
矮小青衫人似乎使用了类似于搜魂术一类的法术，左手五指紧紧抓在胖汉的脑壳上，不住运力。胖汉则浑身筛糠一般地发抖，双眼翻白，满头大汗，看起来极端痛楚的样子。
“玄阴搜魂术，竟是玄阴教的人？”腾野皱着眉头，低声喃喃自语。
猛然，那正在受刑的胖汉，却如垂死之鱼般狠命一跃，竟跃离了矮小青衫人的五指掌控，在地上滚了几下，然后寂静不动，眼见是不活了。
矮小青衫人狠狠“呸”了一口，接着拍了拍两手，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没点有用的信息。大刀盟的兔崽子们把满脑子心思都用在了女人身上！这厮昨晚还刚刚干了个俏寡妇！嘿嘿，临死前倒也不枉风流过一回。啧啧……瞧不出来，这胖子原来也是喜好熟女这个调调，和席师哥嘛，倒是同道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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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小青衫人说完瞥了那双手倒背的修长青衫人一眼，又嘿嘿低笑不止。
那唤作席师哥的修长汉子眉头微皱，淡淡道：“焦师弟好兴致！你这搜魂术怎么跟你这双贼手喜欢摸女人一样，只知搜寻别人脑海里储存的女人信息……不能来点有用的吗？殷师弟可是失去联系有些日子了，我怕他身遭不测啊！”
矮小汉子打了个哈哈，说道：“殷师弟修为也不低，猴精一般的人。师哥你也知道，殷师弟最喜欢藏在暗地里抽冷子打闷棍，浑水摸鱼。他会吃亏出事？打死我也不信！”
席师哥摇了摇头，说道：“再找找看吧，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焦姓汉子也不言语，径自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枚黑乎乎晶莹透亮的珠子，然后放在地下的死者身上，将每个尸体都滚了一遍，最终把珠子重新收起。
席师哥扫了两眼，不屑地说道：“焦师弟倒是用功，何时何地也不忘修行啊！这么几个小虾米也不放过。我说你怎么着急着出手，如此干脆，一个活口也不留，原来如此啊！”
焦师弟阴阴一笑，回道：“我可不比席师哥金丹初期修为，只知逍遥自在。最近我的修为处在凝结金丹的紧要关口，就差临门一脚！嘿嘿，虾米虽小也是肉啊！这亡灵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喽！要不然这第二属性的煞鬼何时才能凝练出来？”
席师哥点点头，正色道：“焦师弟做得对。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来愚兄也得抓紧了。”
焦师弟沉吟片刻，小声向席师哥说道：“不如我们二人连夜把附近这座蛇颈山村给屠光了，所得亡灵一人一半如何？这个山村穷乡僻壤的，平常也没有几个人来，即使事发，我们可以嫁祸给大刀盟这几个倒霉鬼，谅来也无人知晓！”
席师哥身子一震，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屠戮平民收集亡灵……会引起整个修行界联合追杀的！”
焦师弟踱了两步，阴声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择手段！我们师兄弟二人，在教中不如别的师兄弟般会变着法儿讨教主欢心，得不到教主他老人家的悉心指点。若是按部就班地寻常修炼下去，哪辈子能赶上孟复大师兄的修为？”
“师哥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天仙水蜜桃儿一般熟透的雅芙师妹被别人摘走？哼，当我不知晓吗？孟复师兄的修为进展如此迅速，竟有了凝结四煞的境界！他恐怕金丹已是后期大成了吧！他得需要多少亡灵？你当他所收集的大量亡灵来路正统吗？何况我们收集亡灵完毕后，将村子一把火烧个精光，来个毁尸灭迹，到时候，谁能追查到我们两个身上来？”
这焦师弟虽身材矮小，但其嗓音阴沉浑厚，劝说起人来竟是非常具有煽动力，一番话说下来，席师哥显然大为意动。
他正踌躇间，腾野却是听不下去了。
玄阴教的至高功法名为“十煞玄阴功”，其凝天下五行灵气结成煞鬼之术，天下闻名。
“十煞玄阴功”的名气虽然很大，但修炼之法却很是阴损。
世人只知“十煞玄阴功”的威力绝伦，法力修炼到混沌期，达到混沌期的术师层次后，便能凝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煞，当真是鬼哭狼嚎，当者披靡。
传说修炼到混沌期的术神层次，便能五煞合一，其战力足可比拟大罗金仙，货真价实的神鬼辟易，无人能制了。
“十煞玄阴功”可是修行界中一等一的法术真传。
所谓法术真传即是能配合法力的五级修炼，每一境界，引气、洗髓、金丹、混沌、天人期都有可与之相配的功法。
修行界法术功典难得，各门派向来敝帚自珍，秘而不宣，是传承之基、立派根本。
通常来讲，法力修行到了某个境界，就得去寻找该境界能够修炼的法术。比如说，一个人法力修行的境界达到洗髓期，但没有与洗髓期相应的法术典籍修炼，那么他仍旧是一位术徒，不能进阶为术士。
同样，也可能出现法术的境界高于法力的情形，只是这种情况极少，比如雷乾。虽然本身法力修为因为年轻时的伤病而跌落到金丹初期，但世间万术，各有极致。
就赌术来说，其实雷乾已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处于术宗的巅峰，触摸到了术师的边缘，只是其别的攻击性的法术差一点罢了，没有赌术那么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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