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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杜拉克的过去

小说:关于我的契约是读取记忆这件事作者:巡洋的小鲎字数:9082字更新时间 : 2025-01-03 2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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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兰帝国,米沙拉尼耶的大竞技场内,战斗已经进入了第三回合。

杜拉克闪避过面前食人魔的重拳,接着一蹄子踹在了他的膝盖上,将这头四米高体重,重逾一吨的人形怪物击倒在地。接着,他双手抓住了巨怪的大脚,将其狠狠地甩起,砸在了地上。

杜拉克将这比自己还强壮的类人野兽摔打着,一次,又一次.......

直到食人魔的咆哮变成了哀嚎,哀嚎变成了喘息。他才将这半死不活的对手丢在了地上。

“我,赢!”(泛拜兰语)

用着刻意带有异族口音的拜兰语,热汗淋漓的剑羚抬头望向观战席,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尽管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他们的语言,但杜拉克知道,观众更喜欢一头异域的猛兽,因此他不能在说话上太像他们,这样观众才会满意。

观众为胜利者欢呼。而在最顶端,笼在帷幕下的权贵慢慢伸出了她纤细的玉臂,拇指伸出,向上。

“你活了,恭喜你。你可以继续你以后的旅程了。”

看到判决,松了一口气的杜拉克俯下身,对这头半死不活的食人魔说道。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热带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以旅程来代指人生,这是他少有的,怀念故乡的方式了。

“来自露西草原的利剑又一次战胜了敌人!要我说,这一仗打得还不错,不过这新来的食人魔只能让我们的冠军热身啊!”

在竞技场的主持祭司的祝贺中,战斗走向了结束,杜拉克从角斗士的通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处地下室,但可以靠边上的铁栏看向场中。还算得上是宽阔,而且有两张靠墙的床,整体布置都还不错,竞技场不会让他们的摇钱树过得太差。

然后走入自己的房间,杜拉克并未看见自己往常的室友,那位自称是军务部前任主笔的家伙。而在那家伙的床位上,却多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五官精致、身形玲珑,柔肤浅褐,秀发赤红,漂亮的左脸颊上纹着一条蝮蛇,手腕脚踝处系着金制的镣铐,胸口处戴着一个金色的,颇具拜兰风格的典雅护身符,证明她应该不是外国人。

杜拉克瞥了眼那个缩在墙边的小女孩,因为他的到来,这个女孩有些害怕地更靠在了角落中

“我不吃小孩,无论哪种方式。”

不在角斗场上,杜拉克的拜兰语说得很流利,即使是墙边的小女孩,也能听得懂。

“她也是一位角斗士,你的新同室战友,杜拉克。”

紧跟在杜拉克身后的侍女解释道。

“一个新人为何呆在我的房间?”杜拉克甩了甩脑袋,鼻腔里打出不满的声音:“思科因特在哪?他的战斗应该结束了。”

“思科因特死了,这次对战的对象是一头地脊虫母,那东西不太会留手,而他托大了。至于这个姑娘,她是给地下诸神的祭品。”侍女解释道:“那是一种献祭仪式,她会战斗,一场又一场,直到死在角斗场上。”

杜拉克有些惊讶:“她的战斗都是死战?献祭应该在祭坛,不该在角斗场。”

自从杜拉克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就被抓到这个角斗场之中。他深知,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拜兰人不喜欢杀死角斗士——每一个角斗士都是珍贵的财富,而打出名望的角斗士更是角斗场的金字招牌。除非过于丢人现眼,亦或者这是用鲜血在为某位帝国的大人物祝贺,否则角斗士都不应该死去。

实际上,即使是杜拉克这样的外来异族角斗士,在日常生活上也过得不错。

侍女笼罩在丝绸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解释道:“这种献祭叫司命之蝮,需要血与灵魂的祭祀,自然会有死亡,祭品归于蛇母,因此要在角斗场举行。不单是她,所有与她对战的人,只要输了,都会被杀死。我很少看到这种献祭了。但是这股献祭的力量也足够强大,当她死亡之后,所有死去的灵魂将作为祭品,将恩赐带给献祭者。”

“这么说,她死定了?”

杜拉克看着这个小女孩,她大概只有12岁左右吧。有没有异核,哪怕是找对手,估计也只能找点弱小的生命了。除了那些希望观赏幼童死亡之人,杜拉克想不出这种角斗有什么好看的。

而一想到这样的孩子会死在那一次次的无望杀戮中,杜拉克就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也不一定,度过五十六场仪式角斗的人,传说可以得到所有的恩惠。但我从来没听说过哪里有人活着度过五十六次死亡角斗。”侍女摊了摊手:“反正这座角斗场,已经至少几十年没出过这样的人了。”

侍女离开了,只留下了小女孩和杜拉克,没人说话。杜拉克开始怀念起那个吵闹的因斯科特了。

到了夜晚的时候,食物被送了过来,是烤肉和一些水果,杜拉克不知道这是什么肉,他从来没见过这些动物活着的样子。

感到老战友死去的他,只是闷闷不乐地吃着这些食物。在以前,因斯科特总会在这个时候来抢肉,并宣布像杜拉克这样的植食动物兽化人不应该吃肉。而杜拉克会选择让给他或者揍那家伙一顿,取决于心情。

现在那家伙死了,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因斯科特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胆怯,但底色却透露着勇敢的声音在杜拉克的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拖着沉重的黄金镣铐,那个小女孩居然慢慢走下了床,靠近了杜拉克。

“什么?”杜拉克转了转头,看向了那个小东西:“你在问什么?小羊羔,如果你想吃东西,可以过来。”(拜兰语)

小女孩再次问道:“我想问问,因斯科特是什么样的人,您看上去很不开心。是因为作为同室战友的他死了吗?”

杜拉克惊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女孩指了指门:“你们说了那些。你,和刚刚那个受权者。”

杜拉克想了想,自己刚刚和侍女的对话好像确实能让推断出这些信息。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比自己想象地更冷静和聪明。

“他啊,一个乐观主义的混蛋。自称是以前军务部的主笔,犯了事被发配到了这。他偷吃我的口粮,然后教我拜兰语,认字,读书,还教我排兵布阵,随便吹吹他在这方面有多强。要是团队角斗赢了,他就更会吹嘘自己了。”杜拉克啃了口水果,递了块烤肉给女孩:“但现在他喂虫子了。我叫杜拉克,来自纹蹄部落的杜拉克。你叫什么名字,聪明的人类幼崽?”

“地脊虫实际上是一种地下生活的亚龙类,不是虫子........”女孩纠正道,但当杜拉克询问她的名字时,她还是说道:“菈古珀尔·多雷斯特·卡斯特尔,先生,我叫这个名字。”

“拜兰人的名字总是很长。”杜拉克耸了耸肩:“卡斯特尔.......这个姓氏不简单,坐贵宾观战台的人有不少的主姓是这个。你犯了什么事情让你的称为了祭品,年轻的....菈古珀尔?带领了三个帝国军团被野蛮人伏击导致全军覆灭?”

菈古珀尔没有接下杜拉克的玩笑,而是解释道:“我无罪,杜拉克先生。只是......家族需要一个牺牲品,不是整个家族.....卡斯特尔家还是很强盛,只是分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实际上没有什么用。

杜拉克啃了肉,念到:“看得出来。”

看着面前两米多高的异族,菈古珀尔有些胆怯地伸手拿了块食物,在迟疑了片刻后,她问道:“杜拉克先生,你想家吗?”

杜拉克道:“太远了,不怎么敢想。”

菈古珀尔似乎有点不死心,继续问道:“具体是哪?也许我可以知道那具体有多远。”

“露西大草原,你们是这么称呼那块地方的。我们叫那为‘哈库拉马塔’,意为丰饶之地。”

杜拉克对于故乡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们那没什么季节,只有洪雨季和太阳季,不像这里分四个........到处放牧水牛,偶尔种点小麦。我都快忘了怎么用哨声呼唤牛群了........呼嘀嘟~~~”

以至于他的哨声都开始不熟练了。

“我知道那......还在帝国境内,嗯,应该在。虽然很远,但还没有东境那么远,坐船就可以从南地联省过去!您确实像那里的人,像一种当地的动物.......我从博物大全中看过,一种魔兽,叫‘墨影剑羚’......”

菈古珀尔解释道,见杜拉克对套近乎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决定直接把想好的话说出来:“杜拉克先生,我有个提议。你知道,我是卡斯特尔家族的人,拜兰四大至尊家族之一。当我出去,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可以送你回家,给你自由,或者......您想加入帝国军队也行!我可以帮你的!”

“嗯?”刚刚听到菈古珀尔的话,杜拉克还愣住了一会,随即,这个沉稳的人发出了很久没有过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抱歉,但这实在有点让人忍不住了!你说你能出去?我很抱歉,但那不可能........”

杜拉克的笑声停住了,他开始有些责怪自己了,但他依然强调道:“但那不可能。”

“也许我能撑过那些角斗,总之,角斗可能会赢,那既然如此,我只需要赢五十六次.......我就没有理由呆在这了!那个时候.....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将付出代价!而我记得所有人给过我的恩惠的,向着蛇母与龙父发誓!”

小小的拳头在月光下挥舞,透过铁杆窗沿,杜拉克的目光看向了角斗场,在这个时候,外面并没有举行角斗。

“所以你打算怎么赢,小家伙?”

杜拉克看着面前一脸坚毅的小东西,觉得也不该过于嘲笑她,出于某种歉意,他决定努力帮帮菈古珀尔,但他不会掩盖真相,也不会给菈古珀尔过多的希望,因为他也没对菈古珀尔的话抱有多少希望。

城里人权贵的话不可信。哪怕是个小孩,杜拉克也不打算多信任.......但这不代表杜拉克不会帮她,反正这对自己也没坏处。

因斯科特死了,总得有人来给自己逗乐。

杜拉克开口道:“我这么多年,打了恐怕有上千场角斗。而我输掉的场次,我记得很清楚,二百五十六场,你要赢的场次是我输过场次的零头。我杀过人的场次,一百二十一场,大部分都是新人,它们过于暴躁了,不认输,不投降,或者打得太烂了,权贵们不喜欢.........我对他们感到很抱歉。但明确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分生死的场......”

他伸出了四根长满黑毛的手指:“四场,只有四场。”

杜拉克又指了指菈古珀尔:“而你,五十六场,要全赢。”

“........我会尝试,而杜拉克先生,您不该也尝试尝试吗?”菈古珀尔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努力地说道:“这不难,您不会有什么风险,我、我只需要你教我如何战斗,怎么运用武器!您、您是强大的角斗士,如果成功的话、的话.......您也可以自由,不是吗?司命之蝮的赐福会集中到我的身上,我会很强的!家族不可能把我当弃子了!”

慢慢说着,菈古珀尔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嗓音泣不成声,话语难成字句,泪水从女孩金黄色的眼眸中滴落,如断线珍珠般滴落在地上,但纵然如此,她还是向杜拉克发表完了她的许诺。

杜拉克从身旁扯来一条毛巾,崽子始终是崽子,聪明的崽子也是崽子。他粗壮的手握住毛巾,将菈古珀尔哭花的小脸擦干净了。

“你越哭,我就越不信你能完成这五十六场试炼。”

“杜拉克先生......杜拉克大人.......求求您........”

“我会帮你的,年轻的菈古珀尔。”杜拉克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个帝国过于有序的尊卑:“就当是娱乐了,你的下一场角斗是多久之后,你现在的魔核怎么样了。”

“第二次战争天觉异化,杜拉克先生,我有自己的修行法门.......我只是需要,实战的训练。”菈古珀尔抽泣着,浅褐色的脸颊已经是通红一片,眼角也肿了起来。“据我所知,我每个月会进行一次仪式决斗,每一次都会变强,但根据规则,不会比我强太多.........”

但听着杜拉克答应了自己,她还是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并且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盘告诉了眼前这个高大的蛮族。

“比我想象地强很多......听着,菈古珀尔。”杜拉克说道:“我不是很信任你们这个民族的话。但是,我还是在此做下承诺,以先祖之灵为见证,我会尽可能帮你活下去。而你如果出去了,就还我自由吧,我的部落早已灭亡,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对故乡有没有眷恋了。”

“当然!当然!以我家族的名义,向龙父与蛇母,向星空之龙奈洁莉安,向龙裔之祖科斯塔,向地下诸神与天空诸神发誓,向......向龙神之影陛下发誓,向帝国法律发誓!我,菈古珀尔·多雷斯特·卡斯特尔!无论如何,只要我有力量,一定帮助杜拉克·纹蹄重获自由!”

“我是来自纹蹄部落的杜拉克,不是杜拉克·纹蹄......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年轻的菈古珀尔。”

杜拉克原本还想纠正菈古珀尔的叫法。但看着面前双手握住自己食指,随后又拍着胸脯发誓的小东西,杜拉克还是一笑了之了。

承诺,在此月夜落下。

..............

角斗场内的训练室中,一排排兵器摆在了即将开始训练的两人面前——作为一名待遇还算不错的角斗士,杜拉克要一个独立的训练区域并不难,在这里,他可以摸清楚菈古珀尔的实战水平。

杜拉克向女孩问道:“你以前学过多少种武器?”

菈古珀尔从武器上拿起一圈长鞭:“鞭子,就像每一位古老家族的得体女性一样,我学习过如何用鞭子作战,主要是长鞭和链刃,荆棘鞭我也用过几次......”

杜拉克只是捡起了一把匕首:“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说着,杜拉克向天空中丢出了匕首,而菈古珀尔立刻伏下身子,手中长鞭甩出,宛如避役甩向空中飞虫的舌头一样,卷住了那还未落地的匕首,随即小臂轻轻一扬,那把匕首便来到了她的手心。随即,女孩露出自豪的神情看向了面前的剑羚角斗士。

“很精妙的控制能力,年轻的菈古珀尔。”杜拉克看着被拽回来的匕首,摇了摇头:“但是还不够,你的力量太弱了,你需要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找一把军刺吧,或者换一种武器。”

“........什么意思,杜拉克先生?”

“你的力气没法让你靠鞭子破甲,更别提杀死一些顽强的敌人。鞭子甚至没法突破甲缝,而你所参与每一次战斗都将分出生死,那么你需要有能力处决你的对手。”

“我认为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说着,菈古珀尔再找了一把长矛,很细,也很尖锐。如果调动魔素,那即使是这样的小女孩也可以相对灵活地舞动。

“鞭子和长矛?”杜拉克耸了耸肩:“不寻常的选项,但如果你挥舞地动两把主武器,你可以试试。”

“鞭子控制住敌人,再用长矛刺杀.......”菈古珀尔喃喃道自己的战术:“这应该很契合我的身法和魔素。”

说着,她开始初步地尝试挥舞起两把纤长的武器,长矛的使用只能称得上是胡乱挥刺,但环绕自己舞动的鞭身却还显得熟练凑合,而两条小脚迈动的步法让她显得像是一只在训练场上翩翩起舞的蝴蝶,杜拉克也看得出,她还算有些基础。

“我不会这种武艺。”

看着场地上亦武亦舞的女孩,角斗士说道:“我只能找出你的破绽......太多无效动作了,除非对方是很容易被视觉迷惑的生物,否则意义不大......另外,用刺!不要想挥打敌人,你使用的武器不是棍子。算了,等下用实战来告诉你这崽子问题在哪。”

..............

透过铁窗,杜拉克观看完了整场战斗,长矛最终刺穿了森林狼的咽喉,菈古珀尔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杜拉克看着浑身浴血的女孩回到了房间,她的伤已经被法师们给治好了。

“你赢了,年轻的菈古珀尔。”杜拉克向她点头致意,将一杯酒给推了出去:“一杯酒向胜利者致敬......你之前曾经喝过吗?”

“没有。”

双腿还有些发抖的菈古珀尔接过酒杯,尝试性地喝了一下,随即不适应酒精的她便咳了起来。

“我会把它喝干净的。”

女孩又看了眼杜拉克,她还是分不清兽化人的表情,但她坚定地强调道。

“不喜欢喝酒不用喝,准备面对下一场战斗吧。”杜拉克耸了耸肩膀:“你不太能放松,训练不能落下,下个月开始,我也指望你出去呢。”

“我认为我或许该去参加那些普通的角斗......仪式之外的场次。”女孩喝完那杯酒后,拿起一片毛巾擦着自己的沾血身子:“我需要训练”

..............

在有些时候,角斗士们会有休息的时间并有着自己的宴会,他们毕竟有着力量,几乎每一个熟练的角斗士管理者都知道,适当让这些暴躁的斗士放松。

但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人靠近菈古珀尔三米以内。

“没人来找我......”

只有当杜拉克坐在她身边的时候,菈古珀尔才在异种、狂徒、以及战斗奴隶之中的环境中松了一口气。

杜拉克解释道:“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互相杀戮,但你不一样,你身上背负的仪式代表着,与你的作战一定会死一个人。没人愿意和你多接触,他们怕你。”

“他们怕我.......很容易理解,我今天早上把一个应该在这喝酒的人杀了。”

坐在角落处,菈古珀尔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也不需要这些弱者充当朋友。”

接着,这位出生贵族的少女便没有再说话了,经历了十多次的生死杀戮,她的心态早已变化了许多。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又才抬头:“呵,确实是应该的。但杜拉克先生,你不怕我吗?”

“我问过别人司命之蝮的仪式到底该如何做。这需要蛇母认可的,等同实力的生灵互相杀戮。而我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杜拉克晃了晃脑袋:“而且应该没人会让我去献祭,我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根据我打听的消息,大部分司命之蝮仪式到了后期,都是使用荒野的怪物作为对手。”

说罢,杜拉克拍了拍菈古珀尔的脑袋:“所以,别太担心。”

.............

“胜利者是菈古珀尔,来自卡斯特尔家的菈古珀尔!第三十六次司命之蝮仪式仍然没有伤害到她!”

在主持祭司的欢呼声中,菈古珀尔灵动地在磐石龙蟹身上如起舞般跳动,发狂的龙蟹横冲直撞,但是仍让没法摆脱身上那只跳来跳去的“小虫”。

等这头巨兽疲惫倒地时,菈古珀尔优雅地将长矛舞了一圈,曼妙身躯上的奢侈的装饰在阳光下闪耀,精美技艺的展现让观众席上的女孩还有男孩们都发出了狂热的惊呼。

最后,她才在观众们的呐喊声中闲庭若步地将长矛插入了龙蟹的眼窝,结果了这头三十余吨的伪节肢巨物。

回到自己的房间,杜拉克看着自己又一次成功活着回来的盟友,一脸严肃。

“你有些太过于喜好讨好观众了。年轻的菈古珀尔,自大会要了你的命。”

杜拉克的手指在少女的身上指来指去:“你身上那些穿刺性的.....装饰品我暂且不论,但在战斗中卖弄作秀,而且不佩戴完整的盔甲......这对你来讲绝不是好习惯。”

一些钉形和环形装饰已经挂在了菈古珀尔的嘴唇、鼻梁、耳垂上,闪闪发亮,显得野蛮与叛逆,在少女的身上,当年来自贵族的气质正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野性的优雅。

只有当初的那枚护身符,还留在了她的身上。

而此刻她的打扮,也显得更为性感和疯狂,镶嵌着铁片的皮甲或许很好地展现了菈古珀尔身体的线条,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防护。

即使对她这样作为追求敏捷的轻装战士来说,这种防御也太弱了。

对于角斗士和一些蛮族来讲,这种在阳光下会闪闪发亮的贵金属穿刺装饰并不罕见,它们彰显着自己的个性,同时还能给其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许多观念保守的人并不喜欢这些物品。

“你好意思说我?!”

已经长成亭亭少女的菈古珀尔显得非常不满。

她指着杜拉克,语气不悦地说道:“让我们清点下你为了取悦观众干了什么......你喜欢读书,你喜欢历史,你会讲一口流利的泛拜兰语,通用语乃至权贵腔调的上拜兰语,你甚至看真理庭的《永恒报》,关于国际新闻的!但你却在角斗场上装成是一头凶兽,一个野蛮人,而且很多时候你明明有机会结束战斗,你却让他显得更长。恶~那群蠢货居然还当真了!”

“安静,菈古珀尔。”

杜拉克甩了甩头,并没有理会菈古珀尔的谩骂:“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更多的观众代表着收入,代表着我们更不会被处理掉,代表着会和主持神官们关系更好,一场打得不好看的角斗比一场打输的角斗更没价值......但你不一样,你一旦输了,一定会死。”

看着面前的少女安静下来,杜拉克再次耐心且严肃强调道:“所以你一点也不能松懈。”

“我知道怎么打架!我现在已经可以放倒了那么大的东西了,并没有受伤!”

菈古珀尔对他的指责有些伤心,嘀咕道:“无趣的老羚羊......你又不是我爸......”

“老羚羊?你这么叫我?”

歪了歪脑袋,杜拉克对这个称呼露出了诧异。

菈古珀尔把头低下,她还是尊重这位角斗士:“对不起,杜拉克先生。”

“我不老。”杜拉克晃了晃头:“也许二十年,三十年后,像你这样的崽子可以叫我‘老’。但现在,我还是个壮年人。”

“嗬~那我就非得这么叫了~”看着杜拉克的样子,原本还有些伤心的菈古珀尔笑了起来,她灵巧地跳到杜拉克的肩膀上,说道:“作为替换,你也可以叫我菈珀~我们这亲近的人都会用昵称来称呼彼此。”

“我要在你的简称上加个‘小’。这才公平,‘小菈珀’..........这有什么笑的地方吗?”

杜拉克看着坐在自己肩上笑得合不拢嘴的菈古珀尔,一脸无奈。

“没什么,但我之后会穿好盔甲的,行了吧?”

.........

当第十名死囚的脑袋被菈古珀尔扯下时,第四十五次战斗结束了。

她罕见地没有回应,相反,她盯着那最高处的贵宾观战席。实际上,在战斗的最开始,她就意识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物就坐在了那最上面.......带着死气沉沉的脸,少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一直在看贵宾席,分心有点太多了。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妈。”一个本该亲切的词语词语,但透露出来的是一股极大的仇恨和厌恶,“卡露丝檀·多雷斯特·卡斯特尔。”

“那是你的母亲?你的预期似乎不太对劲?”

“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的弟弟。只有真正联姻得来的妹妹才是她在意的,所以当家里面过不好的时候,她嫁给了三皇子,我被丢到了这里等死,用命给她换点赐福与恩赐。”

菈古珀尔冷眼从铁窗继续看着贵宾观战席:“我很确定,她来,是想亲眼看我死的。”

“没必要把事情想得这么阴暗。”老羚羊盘腿坐着,闭上了双眼:“也许是来救你的,也许现在你们家的情况比以前更好了。在穷的时候......”

菈古珀尔显然对杜拉克的话嗤之以鼻,当即打断了他:“如果她想救我,我就不会在这里待四年了,经历四十五次生死厮杀。”

看见杜拉克惊讶的神色,她说道:“你对至尊家族的内部结构并不了解.......我的父亲是入赘的......只能算是母亲的玩物之一吧,她纯粹是因为好玩才把我生下来的......我的主姓与副姓都来自母亲,父亲并没有在我的人生中留下痕迹。呵,她也没有........”

想了想,菈古珀尔拿着自己胸口的护身符:“只会这个,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但他死很久了,这个东西也没用。我的父亲是个废物,我的母亲是个混蛋,所以我才在这。”

杜拉克强调道:“至少他们生了你,你们有着血液中的联系。这不是你所能否定的。”

“然后我就需要再这里用命给一个仅仅是生了我的人换取神的赐福。”

“至少在杀戮和祝福让你的进步很快,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快.......”

说道这,杜拉克也觉得好像说不下去了:“好吧,我承认......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至少现在肯来看你了。”

“等我出去后,我绝对不和她站在一边。”

菈古珀尔转过了脑袋,把头转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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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露丝檀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来找我。您最近是给我们不少赞助了啊~您以前是从来不喜欢看角斗的。”

在米沙拉尼耶大竞技场的会客室内,主持祭司看着眼前的贵客,有些惊讶地说道。

“那是一种野蛮的行为。”卡露丝檀端正地坐着:“我现在也不改变我的看法。”

“所以你包下了贵宾观战席,是为了您的女儿吧。”主持祭司不慌不忙,亲手为贵宾倒上一杯咖啡:“您很担心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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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之蝮的仪式,一旦完成。所有神恩会转移到祭品身上,对吧。”

“对,仪式开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如果她死在了仪式之中,您所获得的神恩会在她死亡的一刻达到最高潮,并且永远归属于您。但如果失败,您所有的神恩赐福,也都将转移到您的女儿身上,我之前说过的。”

主持祭司呵呵笑道,心里却已经排了个明白,只是现在他开口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您当初献祭您的女儿,不就是为了挽回颓势吗?如果她完成这场仪式,所得的神恩必然比您现在得到的多。反正她都是你的女儿,成为神选,您靠着献祭得来的位置也不会丢掉,反而会更高......对吗?”

“呵。”女权贵对主持祭司的想法心知肚明:“说吧,你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

卡露丝檀冷冷道:“别忘了,你们的角斗场是谁赞助的。”

主持祭司笑道:“当然是整个卡斯特尔家族,我们互帮互助已经很长时间了。有什么问题吗?”

“但也许我们可以更私密一点.......你知道地,如果以教会和至尊家族之间的关系来说,我们就太大了。”

“正如掌印大维齐尔维克托睿雅说的:‘不要只着重于宏观的帝国,也要多看看小民生计。’对吧?”

主持祭司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倒也是.......但我希望看到更多的诚意。”

卡露丝檀笑了,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

“你会的。”

“让她死掉并不会太难的......”主持祭司满意地点了点:“但她毕竟是您的女儿......不会出问题吧?”

“蛇母的赐福总会落在献祭者的头上,我们为菈古珀尔自愿为家族牺牲的行为感到自豪,而在战斗中发生的事情,无论多么惨烈,那都是正常现象。”

主持神官晃了晃脑袋,感叹道:“所以角斗场上,死亡总是难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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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房间内,透过铁窗,杜拉克可以看见菈古珀尔在场上灵动的身影。而在角斗士的身后,一名侍女站在了那。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您安排一场角斗。”

“正常角斗不会专门趁着这个时候来,说吧。”

“您是个明白人。”

侍女笑了笑,讲出了她带来的要求。

听完,杜拉克慢慢点头:“嗯.......”

侍女说道:“事成之后,我们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哪怕您要返回露西草原,重建你的部落,我们也可以支持您。”

杜拉克回头,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不亏?”

“有人替你付了钱。”侍女说道:“另外她很感谢你照顾了她的女儿。而现在,她希望你做出最后一步。”

“呵。”杜拉克摇头晃脑:“倒是开价很高啊......”

侍女笑道:“那毕竟是至尊家族,哪怕至臻强者也难以比过的大人物,而您的回答是?”

“看来我在拜兰的旅途,走到尽头了啊。”杜拉克还是看着角斗场上那个灵动的身影:“我有的选吗?”

“说得也是。”侍女笑了笑:“杜拉克,你一直比看上去聪明很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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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

食人魔的惨叫声响彻在了角斗场上,但很快,就弱了下去,只剩下了喉咙进风的喘气声。

这头魔素耗干的类人巨怪已经无力抵抗自己脖颈上锁住的荆棘长鞭,伤痕累累的他倒在了地上,脖颈处的鞭子越锁越紧,但他依然无法挣脱,直到他连话都。

而随着食人魔最后一点的挣扎力气消耗殆尽,一块叶状矛尖轻柔地伸进了那张可以啃下人头的大嘴里面,抵住了柔软的上颌。

踩在这头接近四米的怪物身上,菈古珀尔的笑容越发癫狂,她欣赏着这头食人魔惊恐绝望的表情,就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这家伙还说着要吃掉自己。

或许那是真实的想法,也或许只是取悦观众,塑造形象的习惯。但菈古珀尔,所以她要让这个角斗士好好明白,自己可是个记仇的人。

在看够了之后,想了想杜拉克说过的话,她才说道:“好歹都是同僚一场,给你个痛快吧。”

说罢,菈古珀尔的长矛直接穿透食人魔的大脑。

“我们的冠军又一次获得了胜利!看来没有在这个竞技场之内,没有多少人能“

虽然并未按照计划进行,但主持祭司依然显得精神抖擞,至少表面上看去,他依然显得精神无比。毕竟,他还有另一个杀招。

“我想,很多观众都想知道,到底要派上什么人才能与这位不败的少女组合一战了!难道派出一名传奇强者吗!”

他激昂地宣讲着,调动着观众的情绪。

“而所有观众还知道我们有另一位强者,米沙拉尼耶的王牌,来自露西草原的冠军凶兽,杜拉克!野蛮,强大,战无不胜!至今已经保持了146场的连胜记录!各位,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在米沙拉尼耶的大竞技场内,到底谁更强吗!”

“想!!!”

“你想,我想,大家都想!那就来吧,米沙拉尼耶大竞技场为各位准备了一场真正,我们的菈古珀尔将会在今天走完她的最后的仪式,要么迎接神明的赐福,要么倒在血泊,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眼看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主持祭司心里面也开始兴奋起来。他心念一动,激活了提早布置在角斗场中的祭品。

被囚禁在魂石中的灵魂发出痛苦的嘶嚎,在魔法的引导下,阴冷的幻影在周围出现,沟通至高天的仪式被进一步加强,原本需要一个月缓冲的时光在仪式的冲击下被消磨。

旋涡般的乌云汇聚在竞技场的上空,而在黄金般的蛇瞳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深处绽放,凝望着祂所选中之人,欣赏着她的表演。

“哈?”

菈古珀尔看着高空,内心一片震惊——这什么都没给她说过啊?

下一瞬间,她反应了过来,燃着阴火的怒目直接看向了最上方的贵宾观战席。

而卡露丝檀也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目光,手中折扇轻轻掩住了面颊,遮住了上翘的嘴角。

指着上空的乌云,主持祭司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一步已经完成,那自己的行为将没有任何问题。

他向着观众高呼道:“看呀!蛇母给予了她的注目,今天的献祭仪式不是终结,还有第二场战斗要打。”

““而参赛者,正是我们来自大草原的凶兽杜拉克和不败者菈古珀尔!今日,米沙拉尼耶最强的两位角斗士将在此一较高下!过去胜场最多者,将对战现在的不败者!”

刚刚的战斗中,菈古珀尔并没有太大的受伤,而在仪式的作用下,她的体能正在迅速恢复。但是内心的疲惫却不是这个法术可以缓解的。

但这一切,带给她的震撼,都没有眼前这个敌人来的大。

“小菈古,开始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角斗场的另一端走出,他的出现,立刻就让菈古珀尔瞳孔一缩。

“杜拉克?”看着出现在自己对面的杜拉克,菈古珀尔说道:“老羚羊,你为什么在这?”

“你的母亲给我开了个高价,让我杀了你。”

杜拉克提着的斧子,稳稳站定:“她告诉我,我可以回到我的故乡,重建我的部落。孩子,她的开价比你高......而我是角斗士。”

“我明白了。”闭目片刻,菈古珀尔的嘴角露出了残酷,癫狂的微笑:“看来我的连胜已经可以让我面对你了啊,老羚羊。来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现在,菈古珀尔·多雷斯特·卡斯特尔的第五十六场生死决斗,开始!”

双方沉默无言,互相杀去。

长鞭舞动,在那比钢铁坚硬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疤。

巨斧挥砍,将这符文加固的岩石地面撕裂出宽大的裂痕。

矛尖擦过了犄角,大手捏碎了骨骼。恶风呼啸,与烈火缠作一团,顽土化形,和暗影纠为同体。

双方那比法术更为玄奥的武艺在宏大的魔素驱动下互相碰撞,菈古珀尔一次又一次地躲开那力大势沉的攻击,尽管光是余波就让她受了不轻的伤,但她始终没有倒下,反而在杜拉克的身上不断积累着伤口。

有好几次,她都差一点被杜拉克的巨斧直接切作两截,但最后,她总能灵巧而惊险地回避开这可怕的攻击。

而从少女已经有些惊惧的面孔上来看,这完全不是她卖弄武艺的表现,而是在生死极限之中抓住的生机。

随着自己始终难以抓住菈古珀尔,几乎每一个有经验的观众都一看出来,杜拉克的斧刃挥舞似乎逐渐急躁了,南方草原的蛮族发出咆哮,用没有人理解的远方语言叫喊着,但急躁无法给他带来胜利。

而最终,犹如驱赶飞蚊的狮子,杜拉克高大的身躯越来越疲惫,最终积累的伤口让他露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破绽。

抓住机会,近乎是由本能驱动地,菈古珀尔将自身所有的魔素集中在了矛尖,一条影子般的蝮蛇随之出现,与长矛一同咬上杜拉克的胸膛。

影子与风共同刺入了剑羚兽化人的体内,直接让这位强悍而老练的战士倒在了地上。

“你赢了,小菈古。”杜拉克倒在了地上,虽然即将面见死亡,但他的脸上反而重新恢复了镇定,他低声道:“做你该做的吧。”

看着倒在地上的杜拉克,菈古珀尔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放水了.......混账老羚羊。”

虽然杜拉克每一个失误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巧妙,那么地自然,看上去就好像是自己抓住了那些破绽一样。但菈古珀尔心里明白,杜拉克一直讲述过这些战斗的要领......他不可能输在这方面。

“让我们恭喜,菈古珀尔大人获得了战斗胜利,她才是米沙拉尼耶的角斗之王,越阶战胜了来自了南方草原的野蛮人!果然,虽然蛮荒之地的凶猛野兽强壮好斗,但只有出自帝国的伟大斗士才能成为我们真正的冠军!五十六场死亡角斗,她已经完成了!只需要向蛇母献上蛮族的灵魂与血肉,她就是神选,就是我们的冠军勇士!来,为我们的冠军菈古珀尔欢呼!”

看着胜利的菈古珀尔,主持祭司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为什么杜拉克会输?这不应该啊......是他太急了吗?该死,就不应该开那么高的价!

但此刻的他,也只能继续激昂地将故事讲下去,不过问题依然不大——只要菈古珀尔登上神选宝座,获得神恩.......那自己再否认与卡露丝檀的关系。

那就没事了!自己只是为了更快弄出一个神选,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全部没有发生!

“菈古珀尔!菈古珀尔!菈古珀尔!”

狂热的观众欢呼起来,几乎没有人为杜拉克感到怜悯——相比一名年轻的,美貌的,犹如不败传奇,落魄而又重新崛起的贵族少女,一个野蛮、丑陋,以强不能胜弱的失败者化外蛮族不值得同情。

“【拜兰粗口】的!那个野蛮人怎么输了,他不是有过百场的不败纪录了吗!一个倾臻境强者,怎么可能输给刚刚进入登霄境的那个【拜兰女性蔑称】!黑幕......【拜兰粗口】的......黑幕......”

而在贵宾观战台上,卡露丝檀看着面前的情况,愤然将黄金与铝制作的酒杯摔在地上,庞大的力量直接将其砸成了一滩废金属。

“来吧,孩子。当我的灵魂回归祖灵的怀抱,和我所有的族人减免......那也是一种自由。你没有食言,孩子。”

将喉咙处堆积的鲜血与内脏碎片吐在地上,杜拉克望着面前虽然伤势沉重,但仍然能够行动站立的少女,露出了一个笑容,苦涩,但心甘情愿。

“我的旅程在此结束,而你,我想你的旅程将比我所能想象的都要精彩很多。”

“不,老羚羊.......我会想办法的.......你本来可以赢的!”

看着闭上双眼的杜拉克,菈古珀尔低声说道,随即收起了她的长矛,高声道:“我不会杀死杜拉克。我不会杀死杜拉克·纹蹄,我曾经许诺给他自由,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全场几乎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几乎没有人搞懂,菈古珀尔此刻在想什么。

主持祭司一脸震惊,完全没有搞懂菈古珀尔在干什么,难道神选的诱惑就在面前,而她居然并不愿意登上那个宝座吗?

他走下主持台,进入了角斗场地之中:“您,您在说什么?”

“哼.......”菈古珀尔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出于自己的意愿.......她绝不会在此动手,但实际上,这位角斗士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吾主必须要有祭品......但此刻,她对祭品没有那么挑。”

就在此时,一个阴柔的,如同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声音在菈古珀尔的耳畔响起,它似乎在鼓动着菈古珀尔:“一些叛徒可以作为替代.......一些叛徒可以成为牺牲......我会帮你的,孩子。”

“嗯?”面对未知声音的菈古珀尔眉头一皱,“你是谁?”

声音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一遍遍地低语道:“........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可以作为献祭,对,就是那个靠近你的家伙。“

看着跳入场中,接近自己的主持祭司,菈古珀尔询问道:“是他吗?”

“是的,贪金者,他应该为背叛吾主付出代价。”

主持祭司凑上前来,露出谄媚的笑容:“菈古珀尔大人,您说什么?是需要什么刑具吗。”

菈古珀尔转头,看向了祭司,眼神如一头盯上硕鼠的蝮蛇一般凶猛:“我说,我不会杀死杜拉克。”

“不,这是一场献祭,死亡必须发生!必须要有魂魄归于蛇母!”

看着不愿意杀死杜拉克的菈古珀尔,主持祭司面色阴沉道:“这是蛇母的旨意!献祭仪式还没有结束!血必须流淌!”

陷入眼下的境界,他反倒必须要让菈古珀尔活下去了,并且成为神选。

否则这次安排.......不仅不会让一个至尊家族失望,更会让角斗场失去一个摇钱树,这会让很多人过问。但如果自己的角斗场安稳地出现了一名神选者,那么失去一个杜拉克的事情完全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关于卡露丝檀嘛。

反正菈古珀尔肯定会对付她的母亲,倒是用不到自己费心处理了。

他走了过来,掏出一把匕首,准备对倒下的杜拉克完成最后一击。

“所以,祭品必须死!”

说罢,他手中的利刃就要掏出杜拉克的心脏。然而随着钪铛一声,祭司发现他的匕首被一杆长矛架住。

“是吗......我知道了。”顺着矛尖望去,正是菈古珀尔,她对着祭司说道:“我说了,杜拉克不用死,祭品嘛另有其人。”

接着,矛尖舞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在祭司的胸口轻轻一点,种出一朵血花。凶暴的魔素流直接冲入了他的体内,将动脉撕裂,内脏震碎。

“你!”

主持祭司大骇退步,如此迅捷的攻击让他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但没关系,身为白银阶高手的他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去。只需要调动体内魔素,止住血就行,这一矛很突然,但还不至于杀死登霄境的他.........

然而,体内的魔素,似乎并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并没有配合着止住伤口,而是在他的体内胡乱冲撞起来。

“这是给你的惩罚,贪金者。”在他的耳畔,一个阴冷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血流如注,尸体倒下。

“这就是祭品。”菈古珀尔收回长矛,语气冰冷而又有一丝欢快地说道。

“这不是祭品!祭品只能是角斗中杀死的对象!菈古珀尔,你已经渎神!在蛇母的仪式上杀死蛇母的祭司,这是当死之罪!卫队,杀了她!”

而看着主持祭司的死亡,贵宾席上的卡露丝檀当即站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对自己的女儿吼道。声音响彻了整个竞技场,守卫们也立刻打算动手围剿场上的危险人物。

然而多雷斯特·卡斯特尔的支系之主应该意识到,祭司的死亡不同寻常。但如今,疯狂与惊骇的情绪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让这位权贵只有一个想法——杀死眼前对自己最有威胁的人。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整个竞技场上响起了阴恻恻的,犹如蛇鳞相交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真的吗?”

随即,无数蛇群开始从竞技场上角落中窜出,在观众惊恐和兴奋的尖叫声中,如河流一般汇聚到了场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这些五彩斑斓的蛇群都是如流体般的能量构成,这并不是真正鲜活的生灵。而随即,主持人的尸体炸裂开来,化作一滩血水,融入了这蛇构成的人堆之中。伴随着能量的倾泻,祭品带来的锚点最终撕裂了现实的帷幕,来自至高天的幻像在凡世成为现实。原本单纯堆积的蛇群被粉碎聚合,将一个崭新的躯体铸造成形,神类的使者已经降临。

但见一位足有二十米高的怪异巨人出现在了场上,体披紫鳞如瓦砖,身后长尾似巨蚺,银链挂饰显妖娆,宝石镶嵌黄金甲,端的是一副超然巨神之态。这头肌肉虬结的怪物手中利剑长过十米,其刃犹如双蛇相交,曲折弯绕,项上无首,空余一洞,上百个蛇头从里面钻出,构成了这头怪物的头颅。

然而纵然与自然生物截然不同,但这蛇首巨人的装饰依然流露出一种妖娆的审美,而一举一动之间,也显露着致命的凶猛与妩媚的典雅所交织的气质。

蛇首观看着四周大气不敢喘的观众和备战席上,上百双眼睛都对畏惧流露出了满意的情感。诡异的至高天来客优雅地摆动着它的指尖,以一种近乎傲慢地态度宣布了它所带来的消息。

神使举起手中利剑,上百个头颅齐声念叨:“吾乃卡因蒂,复仇之影,蛇母之宏灵。我代我之神主宣布,叛逆者作为祭品,蛇母收下了。这个女孩已经完成了她的司命之蝮仪式。现在,是时候给予神恩了,你想要什么?菈古珀尔·多雷斯特·卡斯特尔,蛇母亲选。”

说罢,它单膝下跪,向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女孩问道。

面对无数竖瞳的凝视,菈古珀尔不改颜色,说道:“第一,把杜拉克带到安全而自由的地方。第二,我希望再得到一次公平的决斗。”

“如你所愿。”

说着,复仇之影高举了它的右手,一阵黑色的烟雾笼罩了躺倒在地上的杜拉克,同时,微微的绿光也在菈古珀尔的身上亮起,符文与赐福的歌声环绕在了仪式胜利者的身上。

司命之蝮的毒液,已经不再逼迫菈古珀尔的性命了。

走向自己的导师身边,菈古珀尔蹲下身子,将那金色的护身符从自己的胸口摘下,放到了杜拉克身上。

“老羚羊,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你会先走一步,但以后,我会处理好一切.........所有背叛我的人,我会完成复仇的。现在,我要去打我的第三场了,呵.....真累啊。”

低下身子,菈古珀尔对着杜拉克低声说道。老角斗士清晰地感受到,在那云层之上,某些更为宏大的存在正试图穿过帷幕,将祂的礼物送给她。此刻的菈古珀尔,正在变强.......毫无疑问,以后她还会更强。

“也许几年,也许更久.......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成功。但现在,你会自由,我承诺过你的,不是吗,我们见面的第一晚........继续你的旅途吧,老羚羊。”

黑雾掩盖了杜拉克,将垂死的他带往了远方,而他意识的最后,他听到了一声癫狂的长笑。

“母亲,你看到了吧?我才是此地的冠军勇士、米沙拉尼耶的决斗之王,蛇母的神选!来吧,我给你一个解决这一切的机会。”

菈古珀尔的声音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野兽的低吼声,以及他半懂不懂的语言。

“你看,莱克,这有一个落难者!”(克里夫语)

“什么啊,怪不得狼群会聚集在这。我看看,呃........雯丝,作为一个牛头怪,他太小了,作为一个兽化人,他太壮了。何况他这角也太直了吧?!”(克里夫语)

“我认为他大概是我们的亲戚,也许是附近新迁徙过来的部落?莱克,也许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去?”

“烧烤?附近的部落已经够多了,我觉得还是吃掉比较好。”

“也许可以接纳他,他没有被吃掉,说不定也是被阿塔利亚人打的........多知道一些消息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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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父亲您当时是这么和那个拜兰人认识的?”卡尔德有些惊讶地说道:“还有您和妈妈的第一次会面居然是这样。”

“刚刚来到这的时候,我闹了不少笑话。”杜拉克笑了笑,与儿子的聊天让他感到开心,真正的开心。

能让他忘记现在是战争的开心,忘记他明天手上就要沾满鲜血的开心。

“在明天的突袭前,我想听更多那时候的事情。”卡尔德兴奋地问着:“您和母亲一直在教我识字和如何挥舞斧子,但你们的过去我却从来不知道。”

“这是你一直在部落里面不找姑娘的原因吗?是我没教好你这个小崽子?”

“嘿!这么侃别人可不像您平时的作风,父亲。”卡尔德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如此不正经的一面:“还有我想问问..........”

“还有什么,孩子?”

“还有莱克叔叔是怎么输掉我母亲的?”

“哈哈哈哈,那事情可就多了!”杜拉克对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听:“靠近点,可别被他听到了.......”

“酋长,关于那群南方佬送过来的支援........【沃角部落粗口】!小羊羔,别听那个直角的家伙胡扯!!!老莱克当时没干那些破事!至少不是那种目的!”

在分兵前的最后夜晚,沃角部落的人们喝了很多的酒。

--------二十四年前的米沙拉尼耶角斗场---------

视线目睹着导师的远去,菈古珀尔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该去解决她自己的问题了。

宏灵嘻嘻笑道:“我会将这位兽化人战士送往帝国最近的边界。而你,到底要和谁一战呢?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以最好的姿态入场。”

而在观战席上,卡露丝檀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有自我催眠般地说道:“这,这不可能。”

听到卡露丝檀的自言自语,宏灵发出嗤笑:“神的意志不该被凡人揣度,何况你们连祂的影子的想法都无法猜测,不是吗?看看场上,拜兰的子民,你们认为这可是应该的?!”

在宏灵那调侃君王与臣子的话语中,竞技场内嗜血的观众也发出欢呼:“蛇母之手!是百首之王!菈古珀尔完成了五十六道试炼,她成功了!神灵派下了她的使者!”

“母亲,你看到了吗?”将长矛指向自己的母亲,菈古珀尔放声大笑起来:“我才是此地的冠军勇士、米沙拉尼耶的决斗之王,蛇母的神选!来吧,我给你一个解决这一切的机会。”

说罢,她一脚将地上属于神官的匕首踢出,尖锐的匕刃稳稳当当地落在卡露丝檀面前。

“让我们开始吧,母亲。我会告诉你,我不会在决斗中杀死你。我会用刚刚那把匕首,把你的皮给完整地剥下来。”

“看着我干什么,去把下面那个【拜兰粗口】给我抓起来杀了!你们又还在等什么,她杀了这里的神官!你们应该去杀了那个【拜兰粗口】。”

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匕首,面露骇色的卡露丝檀向着身后的战斗奴隶们咆哮道,接着又将头看向了角斗场的守卫,命令他们杀死自己的女儿。

然而身后的随从却皆是下跪,并未执行她的命令。而角斗场的守卫也是默默把头扭到一旁,装作听不见。

“主人,这是一场蛇母注视的战斗。我们应该尊重传统,还请您收回您刚刚那句话,迎接这场角斗。”

有位胆子大些的奴仆这样说道,然而迎接他的却只有自己主人一记要命的窝心脚。

“好好好,你们不做是吧?等我亲手杀了那个叛逆,我再来收拾你们,你们所有人!”

看着手中权力如同遇到太阳的露水一般消散的样子,卡露丝檀怒不可遏,但如今的她,只能发泄似的一脚踹翻那个发言者。难以控制的能量在卡露丝檀身上爆发而出,将她打理好的发型震成一头散发,好似骂街的泼妇。

然而,当她抽出腰间的纤长弯刀,让龙炎钢与奥术符文的致命寒光闪耀在众人眼前时,大家还是都意识到,身为一名权贵领袖,卡露丝檀绝非弱者。

“你个蠢货,我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卡露丝檀从近百米高的首席观战台上一跃而下,落在了角斗场的中央,尽管华丽的衣裙并不适合战斗,但对于一位倾臻位格的强者来说,这不算什么:“你认为你的那点小伎俩,能赢得过我们之间实力差距的鸿沟?!”

说罢,她手中的弯刀指向了自己的女儿。庞大的气流在场地上形成了一股旋风,扬起的烟尘近乎遮住了整个竞技场观众的视线——不过无论如何,今天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值回票价了。

面对自己母亲的挑衅,菈古珀尔的话语倒是变得轻柔起来:“让我们用兵刃说话吧,体内器官变化的次数可从来是实力的唯一标准。就在刚刚,我才赢了杜拉克。母亲,让我好好告诉你,我在这个角斗场中学到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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