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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奥尔良万岁!

小说:拿破仑三世的野望作者:士大夫没钱丶字数:2015字更新时间 : 2024-12-31 00: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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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城外,一辆接一辆的货运马车满载货物从凡尔赛门出来,在城外那个巨大的坑洞前慢慢停下。

坑洞旁的几十名操作人员麻利地将货物一件件地卸下,即使它们身上满是米粒状的散发着异味的液体也毫不在乎。

卸下来的货物由两人一组处理,一人拎着头一人拎着双腿将其麻利地丢进坑中,与其他相同的货物杂乱地堆在一起。

当最后一辆马车慢慢地被拉去清洗之后,他们便拿起一旁的铲子,一铲一铲地将那个直径十余米的坑慢慢填平,很多人累得浑身出汗,可没有一个人敢摘下面具。

当坑被填平后,还需要再让一直在安全区隔离的神父对着填坑的地方做弥撒,弥散做完后他们一天的活才终于结束。

两人回到临时工作屋,费了半天劲才把那身又闷又热的黑袍与鸟嘴状的面具摘下来,鸟嘴部位里填充的各种香料早就已经没味了。

“上帝啊,我感觉一摘掉面具就能闻到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其中一人说。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闹这档子事儿?不会是那些有钱人故意投毒吧?”

“霍乱能人为投毒吗?”

“你管会不会呢,现在整个巴黎都是在那么传的,不然为什么那些金融家和老爷们全都跑得没影了,这就是做贼心虚!”

见同伴如此坚决,他也懒得再反驳了,只是埋了一整天的泡在各类恶臭液体中的遗体,他现在看到液体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竟然直接呕了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可当他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呕吐物时心却忽然咯噔了一下,其中的米粒状物体似曾相识。

“你,你也感染了?!”

……

共和历二年6月4日,奥尔良世系五代目菲利普就任总统的第二年,巴黎依旧在死亡与哀嚎中苦苦挣扎。

亚历山大·科洛纳·瓦莱夫斯基坐在办公室里,拿起那瓶淡盐水喝了一口,刺激的咸味抽打着他的味蕾让他不由得全身颤抖。

这是夏尔的主意。

今年一月份,瓦莱夫斯基就收到了封从意大利寄来的信,信是夏尔写的,简要说明了些他在意大利的情况,本身平平无奇,可最后一段却显得很怪异:

‘尽可能多准备些盐,未来几个月在巴黎会有大用处。’

他起先并不理解夏尔的用意,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照做了,直到一个月后他从报纸上得知了伦敦爆发霍乱的消息。

虽不知原理,可他喝了淡盐水之后霍乱确实没有招惹上他,莫非夏尔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博学吗?他不明白。

自从3月份巴黎出现第一例霍乱感染者以来,即使奥尔良政府拼命救灾也毫无用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巴黎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许多人临死前都提到望见了一个手持蓝色镰刀的只剩骷髅头的女神在对自己咧着嘴笑,然后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具泡在自己的呕吐物与粪水中的干瘪得发蓝的遗体。

即使他多次以波拿巴党党首的身份要求就此事召开专项议会,可以基佐为首的自由党总是带头反对,连带着作为总统的奥尔良都顺水推舟地拒绝。

至于共和党,则是还对两年前支持菲利普当总统而对他们波拿巴党耿耿于怀。

在撰写完最后一篇稿子后,身心俱疲的瓦莱夫斯基穿上套在椅背后的外衣,戴上高顶帽夹起雨伞便走出门去,不成想和印刷工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亚历山大先生,我走得太匆忙了没看到您在这。”印刷工道。

“没事的,蒲鲁东,”瓦莱夫斯基倒也懒得责备他,只是默默叹了口气,“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啊?呃……不麻烦了吧?”

“没事,毕竟现在还坚持来上班的也就只有你了嘛。”

见对方如此热情,身为员工的蒲鲁东也就懒得拒绝了,点点头与瓦莱夫斯基一起来到大街上。

整个巴黎依旧飘荡着死亡的气息,即使大部分死于霍乱的人都被及时处理走了,可蔓延全城的来自呕吐物的恶心气息依旧挥之不去。

“先生,”两人停在路边等车,忽然蒲鲁东开口了,“为什么法兰西明明确立了共和体制却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共和只是一种选择而不是良药,指望共和解决一切问题不如指望放血和灌肠可以治愈霍乱。”

“您不是政府议员吗,难道不能做些什么吗,最起码是在这场浩劫下让底层无产者的生活好一些。”

“法兰西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同时也积淀了许多古老的余毒,这些东西是无法简单地被共和一笔勾销的,想要建立立宪制的自由派依旧在政府只手遮天,别人光是维持现状就需要竭尽全力了。”

“不是说投票权扩大了吗?不能让更多的非自由派进入政府吗?”

“你说的是投票权限制从三百金法郎降到两百金法郎的那个吗?法兰西的古老余毒之一便是极端的贫富差距,除非能完全放开限制否则议员的成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观。”

听对方如此悲观蒲鲁东也不再说话了,忽然一阵风吹来,其中蕴含着的难以言状的恶臭气味让蒲鲁东拼命捂住口鼻咆哮起来:

“他妈的,为什么那些清洁工不能顺带着把臭味也处理掉?”

“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啊,光是处理遗体就已经很艰难了吧,再说了谁敢保证他们排出的液体不会导致得病呢?”

“话是那么说没错……”

两人在路边等了一会,瓦莱夫斯基招停了一辆路过的马车,在坐上去后蒲鲁东才终于大口呼吸了几下车厢内相对新鲜的空气。

“真是讽刺啊,原先我一直嫌马车车厢有股明显的霉味而不得不开窗,可现在却为了回避恶臭宁愿把窗户关着。”瓦莱夫斯基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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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去哪里吃?”蒲鲁东问。

“巴黎腹地吧,顺便我还想去看看住在圣安托万的老熟人。”

“圣安托万?”蒲鲁东一听到这个地名就跟着魔一样表情变得僵硬,“霍乱不是最开始就从那里爆发的吗?”

“嗯,据说是喝了塞纳河里的桶装水感染的,而这也是奥尔良政府没有第一时间介入的原因。”

“……因为在总统眼里,那里的人都是不稳定因素吗?”

“对那些养尊处优者来说的确如此,可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两年前那场革命要是没有他们很难将波旁政权推翻。”

“这种事情在这个国家不是家常便饭吗?穷人付出鲜血去为富人飞黄腾达铺平道路,所谓的国家不过就是富人用来哄骗我们这些穷人的借口而已。

要我说,国家或政府就不应该存在,人民有能力自己管理好自己,任何一个政府本质上每时每刻都在为了财富而剥削,财富就是罪恶的根源。”

“哦?你这个想法很独特呢?”瓦莱夫斯基望向蒲鲁东,发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亦或是自己从未发现。

“您应该不会将我告发出去吧”蒲鲁东犹豫了一下问瓦莱夫斯基。

“当然,毕竟我不管是作为议员还是作为主编都很遭人恨,时间长了也是会想找个能聊天的朋友的。”

马车一路相对平滑地前进,之后毫无征兆地就突然停住了,起先两人都以为到了地方准备下车,谁知车夫却用力敲了敲车厢:

“先生,前面好像正在游行过不去了,就拉你们到这里吧,路费少收一法郎五十生丁好了。”

两人下车一瞧,果然如车夫所说前面正在发生似曾相识的游行,人潮的方向是由西向东,正是通往圣安托万区的方向。

“这看着不像一般的游行,如果是游行的话他们应该去波旁宫或者市政厅才对。”蒲鲁东提醒。

瓦莱夫斯基注视着他们,忽然察觉到了一些特别的细节: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某种悲伤或焦急。

“他们看起来很着急,像是要去圣安托万见什么人的样子……”

瓦莱夫斯基低头沉思,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名窜了出来,情不自禁地他当场叫出声把蒲鲁东吓了一跳。

“我知道他们要去找谁了!跟上我!”

蒲鲁东望着瓦莱夫斯基一手握住帽毡一手提着雨伞地飞驰而去,即使满脑子问号也只得选择跟上,毕竟自己兜里可没有负担餐馆开销的费用。

瓦莱夫斯基比想象中能跑,当蒲鲁东气喘吁吁地终于看到他的身影停下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跑进圣安托万区内了。

不过比起这些,蒲鲁东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一个位于路边的看着像小教堂的屋子大门洞开着,其他无产市民都自觉地列好队伍环绕着大门围成个半圆。

那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大部分是无产者,可也偶尔掺杂着几颗老鼠屎一般的长靴人上人,这反而让蒲鲁东更摸不着头脑了。

蒲鲁东来到瓦莱夫斯基身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可随后大门方向便走出来一个教士打扮的人,怀里端着盆盛满米粒状呕吐物的木盆。

显然这是一个被霍乱折磨得快要死掉的可怜人。

可望见对方呆在宗教场所还由教士照顾,还是让他先入为主地怀疑病人的身份,碍于周边人都是无产者他才没有找茬。

蒲鲁东继续疑惑地望着前方,忽然注意到瓦莱夫斯基挤过人群到了大门前,而他在和门口看守的人说了什么后对方竟然直接放他进去了。

“主编先生看样子关系网比我想象的要大啊。”留在外面的蒲鲁东默默感叹。

不大的屋内点满了蜡烛,为了尽可能淡化屋内的臭味教士们点了很多的松香,可这样也只是让屋内的气味香中杂交着臭,依旧十分难闻。

在取得教士的同意后,瓦莱夫斯基走到那张置于教堂尽头的被边上无数蜡烛簇拥着的床前,拉马克依旧身着那件共和国时代的军装,双手将他的军刀平置于胸前。

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只有身体时不时的起伏才能确定他还活着,也仅此而已。

“怎么样?”瓦莱夫斯基问身边的教士。

“慈爱的上帝会迎接他归向永恒的天国。”教士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可对于瓦莱夫斯基来说已经足够。

瓦莱夫斯基望向床上的拉马克,脸上写满了藏不住的忧伤,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无产者们为他的病危而悲伤,因为那样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帮他们说话;

有产者们为他的病危而悲伤,因为那样意味着新的革命又会萌芽。

忽然,瓦莱夫斯基注意到已经干瘪得奄奄一息的他忽然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他当即便侧着耳朵俯身向拉马克的嘴边想听他想说什么,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地辨认,拉马克始终都在重复着那一个词:

祖国。

即使已经喊不出声音,口齿也变得不清,他也依旧在不断地重复着那个词,就好像那个词能够战胜他染上的霍乱似的。

瓦莱夫斯基知道这位老友行将死去,过往的记忆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重现,可此处是公共场合他不能当场哭出来。

他望了望那些教士,教士们也望向他并轻轻点点头,于是在教士们的注视下,瓦莱夫斯基用着不熟练的动作慢慢地向拉马克画了个十字。

他知道拉马克的宗教热情并不高,可如今他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表达对他的怀念。

在做完这一切后,瓦莱夫斯基悲伤地离开室内,重新带着在外等待多时的蒲鲁东离开了圣安托万。

一天后的1832年6月5日,让·马克西米连·拉马克将军因霍乱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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