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诱敌深入
“哦吼，不仅不逃跑，还直接冲着我来了么？”
看着直接朝着自己奔袭而来的海盗船，云天养倒是对上面的海盗很感兴趣。拼上自己一条命给自己的同伴创造机会，在海盗之中能有这样勇气的可不多见。
“将军，咋样，咱们直接干他一炮？？？”站在船头大炮旁边的周勇高声冲着云天养喊道，一只手则搭在火炮的炮身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不急，等他们再近一点。”站在舰楼上的云天养显的很是安逸，陈彪甚至还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炮精准度实在是太差了，距离远了那就跟瞄准完全没关系，打到哪里完全是随缘。与其说这样碰运气式的浪费弹药，还不如等靠近了再打。
就算对面率先开炮打中他们也没事，反正这个时代的炮威力也就那样。而且他们的船都经过了加固，就算是硬扛两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对面的海盗船率先开炮，只听见“轰”一声巨响，一枚滚烫的实心炮弹便呼啸着冲着云天养而来。
可惜，歪了。
“嘭~”
炮弹在船只左边的海面上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花，大量的水珠被送到空中，随后又再次下落，砸在坚固的甲板上后粉身碎骨。
“这海上就是不比陆地上，到处都是水！”周勇用力的将飞溅到脸上的海水抹去，随后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老子刚吹干的衣服，又湿了！”
两艘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见云天养还没有开炮，李旦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还不开炮，对面的官兵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旁的陈麻子闻言立刻扯着嗓子说道：“管他打什么主意呢，咱们直接打沉他不就行了。”
海上作战，脚下的船就是一切，毕竟没了船，难不成你要游着泳跟对面打么？
“没那么容易啊......”李旦的眉头紧锁，双手死死的捏着面前的栏杆：“你看看，对面的船两侧和前端的甲板全部是加固过的，双层护板不说，我怀疑中间甚至还填了沙土。”
“你看看对面船的吃水线，除非船上装的全是货物，不然不会如此之低的。”
“对面到现在都不开炮，怕是打定主意要硬吃我们几炮。等我们靠的足够近之后，直接一炮打沉我们！”
李旦纵横海上这么多年，对于船只更是有独到的研究，只这么一会功夫，就将云天养船上的门道和他的想法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看的清楚归看的清楚，能拿出对策才是真的。
说白了，云天养敢这么冒险。不就是对他的船有信心么？海战不比陆地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诡计，拼的就是一个船坚炮利。
现在云天养占据了一个船坚的优势，那么他就可以无限放大自己的这个优势。
李旦亲自走到大炮的面前，亲手操作并且瞄准，作为一个老海盗，他也是一个足够好的炮手。
这一炮算是足够精准，打在了云天养船只右侧的斜面上，但是正如李旦所预料的那样，这一炮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们船上的炮不过是从那些弗朗机人手中淘换来的小炮，李旦手中的这个已经是船上最大的一门炮了，但是也不过才三磅，打打一般的小船也就算了，如何能打的动眼前的这简直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的大船呢。
见此情景，李旦也不再浪费炮弹了，直接对着陈麻子下令全速前进，直接靠过去接舷！
那些官军也就是靠着船只坚固而已，抡起接舷，那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李旦对于接舷战十分的有信心，毕竟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一向拉胯的很，特别是近战的时候，常常一触即溃。
这一点在陆军的身上体现的十分的明显，比如在面对海盗和倭寇的劫掠的时候，那些卫所兵的发挥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水师，则是因为船坚炮利，再加上海上无路可退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明军士气低下的这一致命缺点，所以两项对比之下显得明军的水师没那么垃圾了。
但是作为一个海盗，并且是曾经劫掠过沿海地区的海盗，李旦对于明军的德行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觉得，只要能够进行接舷战，那么胜利便唾手可得了。
“咱们的箭矢还多么？”
“不多了，咱们的箭矢本来就不多，而且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很多兄弟一根箭矢都没了。”
抖了抖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箭囊，陈麻子也不由的有些丧气：“咱们走的急，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物资也不多。”
李旦闻言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箭矢可不能凭空变出来。
“没有就没有吧，咱们又不是没有箭矢就不会打仗了。陈麻子，官兵的这艘船不错，等咱们抢下来以后就归你了！”
事到如今，李旦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开一点空头支票，当即对着陈麻子许诺道：“不仅如此，船上的东西也全部归你！！！”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船主了！”
陈麻子倒也不客气，当即便高声道谢。随后便抓着刀子往下走，头也不回的说道：“船主操船，我去准备接舷！”
对于陈麻子的能力李旦十分的清楚，所以他也放下心来，专心指挥着船只。
事实上对于李旦的选择，云天养也能猜的到。
毕竟相对于以歼灭敌人为目的的水师，抢劫才是那些海盗的第一要务。
这就导致那些海盗对于大炮并没有那么看重，毕竟你要是一炮把对面的船都打沉没了，那么他们抢什么？
去海里捞么？
所以见对面不再开炮，反而是加快速度朝着自己奔来这件事，他也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云天养对自己的能力十分的清楚，要是陆地上争锋，他靠着手上精锐的军队，只要人数差距别太离谱，他都有信心一战而胜。
但是在海上就不一样了，他并不是很懂海战，对于海战的印象就是拿炮轰，开船撞，然后接舷厮杀。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云天养和李旦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他们有利的那种战斗方式。
那就是接舷战。
但是到底对谁比较有利，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一方是积年老匪，一方是精锐士兵，只有刺刀见红的时候，才能分出胜负。
随着两艘船的越来越近，云天养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他当即对着周勇下令，得到命令的周勇当即开炮，炮弹对准了海盗船的甲板就飞了过去。
既然要接舷，自然是要对着对面的人轰才算行。
但不管是李旦还是陈麻子也都不是傻子，他们的人都躲在炮弹打不着的地方，甲板上除了几个放哨的人之外空空如也，是以这一炮除了将甲板砸出了一个大口子以外也没打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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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无所谓，云天养也没指望这一炮就能打出什么出彩的战果，对于他来说，接舷才是分胜负的时候。
很快，两艘船便以一个擦肩而过的形式汇合在了一起，随后肩碰肩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大量的水花被冲上了两艘船的甲板，木头碰撞，摩擦所产生的“吱吖”声不绝于耳。
因为力的反作用力，两艘船稍稍分开，随后又一次的撞在一起。
激烈的碰撞让两艘船上的人都无法站稳，所有人都死死的抓着身边一切可以固定自己的东西不敢撒手，生怕自己一撒手，人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相比之下云天养这边的情况要好的多，毕竟船身大又重，对于李旦的小船来说更加的能够抗击撞击所带来的摇晃。
所以在撞击够后，周勇和陈彪在第一时间就组织好了第一波接战的部队，并且按照云天养的要求整装完毕。
再次感谢北条家的慷慨，云天养手下士兵的身上一水的崭新皮甲，手中则是武士刀加盾牌，虽然这个搭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不得不说，很好用。
武士刀在队伍无甲单位的时候效果拔群，恰恰对面的海盗基本都是无甲。盾牌能够阻挡流矢，并且在近战中发挥无与伦比的效果。
至于因为武士刀刀身过长而导致的单手无法灵活使用的问题在云天养看来也不是个问题，毕竟他麾下的士兵本来也不是因个人勇武而著称的。
团队配合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船只的加重也让船只在海面上能够更加的稳定，让他们军阵的威力能够进一步的放大。
很快，战斗就正式开始了。
率先发起进攻的并不是云天养，而是陈麻子。
这个性情暴躁的海盗在所有人都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几个手下扛着跳板朝着云天养的甲板冲了过去。
随着“砰砰砰”三声，三张坚固的跳板被陈麻子安装完毕，随后陈麻子一马当先，直接踩着跳板便冲上了云天养的船。
先发制人，这是陈麻子在海上搏杀得来的经验。
按照他的经验，只要他率先冲上甲板，随后砍杀几个倒霉蛋，剩下的人就会像受惊的小鸡一样满地乱跑，等着他一个个的去捏死他们。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条船上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慌。
只见对面的水手三人一组，当先的持盾挺立，两人护住两翼，他刚想向前挥刀砍杀，这三人便举着刀齐刷刷的朝着他砍来。
与此同时，其余小组的人也跟了上来，刹那间足足有五六把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对着他砍来。
一时间陈麻子颇有些手忙脚乱，好在身后的兄弟连忙上前接应，这才勉强应付了下来，他连忙往后退，却见对面的人并没有追上来，反而重新整理好有些散乱的阵型，就这么举着盾看着他。
陈麻子的心里不由的冒出了一阵寒气，他妈的，这是个什么部队？？？
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这是一双什么眼睛啊！
陈麻子发现这个人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块要死的人，又或者根本就没把他当人看！
这些人是精锐！绝对是精锐！而且是杀人如麻，血战无数的精锐！
陈麻子当即意识到，他们这次似乎是踢到铁板了。
当时事已至此，已经不容许他后退了，他大吼一声：“兄弟们，跟老子并肩子上！”
“杀！”
众兄弟也跟着大吼一声，随后在陈麻子的带领下一起朝前杀去。
在后方观战的李旦也发现了前面的情况，他的推断跟陈麻子一样，但是他看出来的东西比陈麻子更多。
眼前的这些人，怎么有些眼熟呢？？？李旦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虽然衣服不像，手中的武器也不像，甚至是排列出的阵型也不是很像，但是李旦怎么看都觉得这支部队他应该认识。
至少应该听说过。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就这么一会功夫，前方的陈麻子已经陷入了苦战，他咬了咬牙，当即带着剩下的所有人一齐压了上去。
如此精锐的部队人数应该不会多，李旦目测对面甲板上的应该只有二十多个人而已，如果能够凭借着勇武强行打开一个突破口，应该能够反败为胜。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双方交战的那一瞬间，李旦就觉得失败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就像他一眼能够看出对面船上的猫腻一样，部队的强弱也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随着李旦的加入战斗，他跟陈麻子二人不停的将对面的阵型往后压缩，很快就占领了大半个甲板。
但是打着打着李旦就感觉不对了。
他们打到现在，杀过对面一个人么？？？
想到这里，李旦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但是都是他们兄弟的。
而对面的尸体则一个都！没！有！
对面只是在退，但是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撤！快撤！！！”李旦当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大喊，并且给一把拉住还想继续往前冲的陈麻子：“不能打了，情况不对劲，快撤！！！”
“什么？？？”陈麻子有点上头，他还没发现情况不对劲呢，一把甩开李旦的拉扯继续往前冲去，而手下的喽喽们也跟着继续往前冲。
“完了......”
李旦心中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出！！！”
果不其然，随着一个大胡子官兵的一声大吼，甲板上突然被掀开了四五个口子，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从其下钻了出来。
他们用最短时间列好了阵型，并且第一时间就朝着跳板所在的位置杀去。
李旦心中一惊，立马回头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人已经基本全部通过跳板冲到了这边。
而与此同时，刚刚还一直往后退的士兵们纷纷举着盾牌往前冲，手中的武士刀齐刷刷的朝着那些海盗砍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四五个兄弟被砍翻在地，那些人就这么踩着尸体整齐划一的朝着他们杀来。
李旦心中急切无比，他连忙吩咐陈麻子顶住，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回去防守跳板，一旦跳板被拿下，他们就完蛋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三声“虎”却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戚家军！！！
他妈的这是戚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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