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玉藻前,鬼神,战国遗址
运转气合术，将脊背发凉的感觉驱散，上杉澈静静地看着那带给了他莫大危险感的，
——盲眼少女？
没错，这位自称阴阳寮二星行动专员的九条椿，手里拿着的似乎是导盲杖，而她也从没睁开眼过。
但上杉澈却没丝毫小觑对方的想法，且抛开所谓的“二星专员”的身份不谈，对方身上刚刚那一瞬间传来的压力，他只在鬼老爹的身上感受到过。
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在短暂的寂静中，九条椿点了点导盲杖而后开口：“经验之谈。我在这列车上已经待了一周了。”
——实力足够，人也聪明。
上杉澈之所以没开口问为什么，就是想知道对方能不能看穿他的疑问。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在般若的鬼神之威，鬼神之容笼罩的前提下，绝大部分普通人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就比如北野瑠奈和二尺大人。
她们两个纷纷低头，连直视上杉澈的面部都做不到，一旁的宫本辽更是吓到浑身颤抖。
唯有刚刚被他救下的服部彩子，还有那不知为何兴奋的脸都涨红的牧也瞳才能勉强看着他。
至于九条椿……比起抵抗成功，更像是毫无反应。
上杉澈正准备迈步，就听到身旁服部彩子有样学样地朝他鞠躬道：“般若先生您救了我！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您一定开口！”
般若假面无喜无悲：“哪怕要求是你的命？”
服部彩子眼神坚定：“哪怕是我的命。”
“嗯，不错。”
上杉澈颔首，然后默默地回到座位上，拍拍紧张无比的二尺大人的手背：“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一出，让同样坐在他身旁的北野瑠奈头皮发麻，两股战战——不会吃了那女孩，那潜台词岂不是说会吃了我？！
“我，我相信大人不会这样做的。”
二尺大人干巴巴地笑着，让上杉澈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刚刚才发现，这“鬼神之容”的效果，居然是把他的魅力强制降低到“0”点，这样无论是谁看到这张假面，都肯定会被凶恶的鬼神吓上一跳吧。
“还有你们几个，老实坐回位置上，那怪物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九条椿再次开口。
听到这话的服部彩子连忙把剩下的两个同学全都按在了自己身旁。
仅仅片刻后，挺着个大胃袋的教导主任就慢步上了电车，而他的外貌也随着踏上电车的一瞬间迅速变化。
西服重新弥合，狰狞的面部变得富态可掬，夸张到拖到地板的胃袋也重新化作普通的啤酒肚。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安稳地坐下。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乘客数重新跳至了三的事实。
——北野瑠奈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她无比肯定，身旁这坐着的般若不是什么伪装成这样的人类，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恶鬼。
是一头只要心情不好，就可能和那白般若一样杀掉她的恶鬼。
一想到这里，北野瑠奈的指尖就止不住的发抖，但她很快就深呼吸了两下让身体平静了下来，以免触怒身旁的般若。
“般若先生，我有个疑问。”
电车重新开始运行，九条椿清冽的声音再次打破沉默：“您为何要护着人类？”
这女人话还真多……
不过，倘若她真是阴阳寮的那什么二星专员，多与其交流交流套出点他不知道的情报也是好的。
就比如，为何在有了特事处的现在，还有阴阳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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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可以朝她释放一些虚假信息。
“因为弟子。”
般若沙哑的嗓音传出：“我的剑术弟子是人类，仅此而已。”
九条椿漠然不语，她的心中却传出了一道只有她听得见的嗤笑声，
“未来的般若之王会收人类当弟子，当真稀奇。”
九条椿在内心发问：“般若之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有能突破四星的潜力。小九条，你到现在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九条椿一怔，下意识握紧了手杖。
所谓四星，既是“鬼神”。在其之下为“鬼”，在其之上则为“神”。
日本曾号称有八百万鬼神，但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只是鬼，而远远称不上神。
一尊未知的鬼神，哪怕是作风激进的阴阳寮也得先采取招安，为其建立神社的做法……
而众所周知，般若这种常见的妖魔，其上限也不过只能堪堪触碰三星的边缘，哪怕是其中最为凶恶的赤般若也堪称恶鬼之耻。
但眼前的这头般若，居然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鬼神。
九条椿在心中道：“玉藻，你的想法是？”
“——趁其弱小，将其杀死，扒皮抽筋，取其假面。这样做以后，你的实力说不定会一下能触摸到二星半哦。”
九尾狐的笑声悦耳动听，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垂涎。
九条椿皱眉，用澎湃的精神力堵住心眼，又一次屏蔽了这头大妖的笑声。
“我了解了，般若阁下。”
九条椿朝他点头致意：“我会将您的情况上报，尽量保证阴阳寮中人不与您发生冲突。除此之外，能否告诉我您的弟子是……”
“无可奉告。”
上杉澈冷声道，他认为太早将神秘感祛除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在二人的对话中，电车已经缓缓行驶到了下一站前。
“下一站，战国遗址要到了。”
“下一站，战国遗址……”
上杉澈朝外看去，见到了一片荒芜的原野，其上兵戈与尸首随处可见。
连几百年前的战国都来了，果然列车已经运行在了常世中么。
因为唯有常世，才会存在不同的时代落于同一片大地的奇景。
“般若阁下，这站可能会上来许多武士与足轻，如果座位满员后请随时准备下车。”
九条椿顿了顿，高声强调道：“满员后，车内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
“好。”
上杉澈将二尺大人提起放在腿上道：“待会如果要出去，别松手。”
二尺大人紧张地点点头，按紧了头顶的小白帽，忽然觉得上杉澈这幅般若面容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味。
感觉……有种独属于恶鬼的威严美。
二尺大人读书少，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但总之，她发现自己好像连这副模样的澈大人也有点喜欢上了。
北野瑠奈用余光瞥着上杉澈怀中的二尺大人，坐立不安地摩挲着膝盖。
那，那我呢？
如果般若先生不拉紧我，我岂不是下车就要吃上热腾腾的便当了？
电车制动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北野瑠奈鼓起勇气，小声地结巴开口：“般，般若先生……”
刺啦。
开门声完全将她的恳求掩盖住了。
上杉澈投去目光。
门口，一位腰挂太刀，身披深红胴甲的威严武士正准备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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