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坊市奇遇
这是一间几丈见方的狭窄店面，与街市上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坐在案台后读着玉简，似乎一点也不为冷清的生意担心。
此人身穿布面长袍，面容苍老，生着一张马脸，脑后扎着三角发髻，与嵇翰数十年前在草原上偶遇的那个神秘老头别无二致！
“是你！你居然会在王旗……”嵇翰讶异道，用神识探测上去，此人确实是练气期修为不错，好像比原来长进了两层。
这老头显然也没想到会再遇嵇翰，面色先是一僵，而后眼珠转着陪笑道：“这些年不见，前辈竟进阶结丹了！晚辈那年蒙受前辈大恩，在草原中游走数年，辗转各个部族，靠培植药草赚了些灵石，才跟着一支商队来到王旗的。”
说完，他又让开身子展示了身后的货架，确实都是些花花草草之物。
据慕容羽称，这老头在岑岳部经营过草药生意，嵇翰本没有怀疑什么，可此人的一番辩解让他觉察到蹊跷了。他眉毛一挑，没有回应这番说辞，漠然问道：“跟你同行的另一个人呢？”
“他…在路上遇到妖兽袭击，陨落掉了，晚辈勉强保住了命。”老者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低声说。
嵇翰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目光又凌厉了几分，死死地盯着老者双眼，一字一句地质问道：“陨落掉了？那我问你，你怎么一见到我，就知道我进阶了结丹境？”
任何筑基中期以上的境界，在练气修士眼中都是深不可测，怎么可能一眼就发现自己是结丹法士，更别说他在坊市中还收敛了些许气息。
如果不是眼前的老头说漏了嘴，还真要被他骗过去。
“啊，我……”马脸老者当即语塞起来。
嵇翰谨慎地退到了几步开外，手中暗暗掐起了法决。
他起初想逃，可一想到自己身在王旗之内、三大神师脚下，坊市禁制重重，街道上更是时刻都在几名大上师的监视之下，就算老者是突兀人的四大仙师之一乔装打扮，也绝不敢对他贸然出手。
如果真的爆发冲突，他只需抢先一步遁到街市上，便可无恙了，心中权衡了许久，才问出了那句话。
“也罢！”老者一声长叹，一道蓝濛濛的光幕应声浮现在了店门口。
嵇翰当即就想使出土遁，却发现这仅是一道隔音禁制，他犹豫地停住了。
马脸老者已经收回了那副谄媚的面容，此时的脸色不怒自威，正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嵇翰。原来皱纹遍布的面孔上消去了老态，眼神锐利无比，一盯之下就让嵇翰感到了不适。
“小友不必再有什么多余举动了。若是老夫肯出手，你早就已经死了，整个慕兰草原也不会有人留得住老夫。”老者自言自语地感叹道，“如果有向老鬼一样的油嘴滑舌，也不会出这样的纰漏，和你这小辈白费口舌。”
嵇翰听到此言，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响。
什么叫整个慕兰草原也留不住他？嵇翰原本以为这个怪异老头是进入草原刺探情报的突兀仙师。听到如此大的口气，再看着眼前之人的自信神色，现在的形势似乎与自己的预判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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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不屑的冷哼一声，一缕灵压从身上泄出，威压之大，竟将嵇翰震慑在了当地、全身上下不能移动分毫。
元婴老怪！几个字如炸雷般响在嵇翰脑中。
强行镇定下来后，嵇翰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短促开口道：“你们来这里有何所图。”
马脸老者嗤笑一声，回复道：“你只要知道老夫不是在为祸你们慕兰人就够了。那天也是我二人发现灵穴中的狼妖，正好遇到你，顺水推舟拿到一份公文好名正言顺的进入王旗而已。”
嵇翰一凛，低声道：“既然没有恶意，为什么还要鬼鬼祟祟地扮成低阶修士。”
老者说的话已经完全让嵇翰摸不着头脑了，如果此人真是细作，就该杀掉自己灭口。他现在处于绝对被动的境地，可是眼前之人好像真的不想动手的样子。
“老夫也有自己的苦衷，眼下被你看出异样，不过是谈吐上犯了疏忽而已。”老者说完，微笑了一下，又让嵇翰全身泛起寒意，“啧，体内竟还有元婴修士种下的神念，罢了，要是杀了你，还要惹得满地鸡毛。”
“依老夫之见，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离开此地，无论去禀报谁也不会相信，更没人会查出端倪。”老者似笑非笑地说出此话，含有不可回绝的命令之意，“要是安分一点，老夫还能给点好处，为你点点机缘什么的。若是不识时务，死缠烂打的话，嘿嘿。”
嵇翰许久没有应答，脸上满是动摇。他并非被所谓的好处诱惑，而是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看到他这样，马脸老者挥手撤去禁制，先前的威严之意荡然无存，脸上顿时又出现了那副巴结的笑容，连声说道：“前辈的灵兽确实不多见，假如再服下此草，对修为大有裨益的！”
老者对嵇翰使了个眼色，手中递上一个木匣。
嵇翰面色铁青，连配合老者演戏都做不到了。他接过木匣后点了点头，倒退几步走出店门，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街角。
……
数里外的一处死胡同里，嵇翰大口喘着粗气，从刚刚的紧张中平复过来。
马脸老者的灵压太过恐怖，无论是师父还是今日早些时候见过的金阳部上师都没有这种程度的压力。他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两者之间的强弱还是能拎得清的。
此人会是一名和神师同阶的修士吗？
另外一个白发老头，八成也与这人差不多，此时还不知道去到哪里了。想到自己当日还与两人一起探洞，嵇翰就冷汗直冒，自己还在洞内抓住了那只……
灵兽？
老者回到练气期掌柜角色后说的话仍在嵇翰耳边回响，他是在说那只小狼么？既然他如此感兴趣，还为此去过岑岳部兽圈，为什么不干脆抢了来，莫非这妖兽还有什么说法？
总不会是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吧。
嵇翰从储物袋中摸出那只木匣，确认四下无人后，打开了盖子。匣中哪有什么灵草，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书四个大字。
“银月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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