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逃出生天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窟耀两眼发直，他觉得嵇翰不应该在这个时间、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营地中。
嵇翰的伤口处惨不忍睹，苍白火苗在鲜血助燃下忽明忽暗，引得他一阵倒吸凉气，看来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我、我们昨晚见到天南修士，然后…嘶……”
“先给他把火除掉。”乐上师打断了叙述，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说修为低了一个小境界，她反而表现得像是窟耀的上级。后者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嵇翰。
“我这火蟒是天地火灵凝化而成，没有魔焰能在其面前撑过一息时间，忍着点。”
窟耀说着，身上纹着的红蛇仿佛活过来一样四处游离，竟然现出了实体。蛇头凑到伤口处，吐信带出一道细细的火丝，苍白火苗一接触这鲜红火丝，哧啦地升腾起一阵白烟。
嵇翰又感到一阵剧痛，这次他不敢失态，面部轻轻抽动了几下，一直忍到断面处再无痛觉。那火蟒不知是通灵性，还是干脆由窟耀直接操控，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重新变回此人腰间的一副纹身。
“感谢窟上师救命之恩。”
嵇翰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掏出自己造型“别致”的断掌调用法力接了上去。经脉刚一联通，手背上的狼毫迅速褪去，利爪般的指甲也恢复为正常大小。
两人都注意到了妖化的断肢，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先遣队在裂谷西侧发现了七八名天南修士，正在布置‘上元灭光阵’，黄沙部的马兄当即决定将他们消灭。”解决了伤势，嵇翰从头讲述起此行的经历。
“上元灭光阵！布在侧翼？你可确定是这阵法？”乐上师眉头一皱，问道。
“晚辈从敌人口中偷听得知，应该不会假。他们还一齐布置了叫作天罡透镜的物件，不过此物与未完成的阵法在战斗中都被毁掉了。”
窟耀摇了摇头：“天罡透镜我不了解，但九国盟凡是布下上元灭光阵，都代表着要出杀手锏了。你们趁乱破坏了阵法，然后力战不敌才逃回来的？应该不是吧？”
“我等灭杀了所有参与布阵的修士，准备继续前进时，忽然杀出了一个九国盟的元婴老怪，好几名同道当场陨落。晚辈用土遁侥幸逃脱，途中接了削弱后的一击被斩掉手掌。如果左翼先遣队还无人返回，应该……”嵇翰叹了口气，小狼施展土遁把他带回用时可不短，成功飞遁逃离的人早该回来了。
窟耀面色大变：“元婴修士！怎么可能，对方领军的四人未曾有动作，那人是谁？”
“此人自称巨剑门的苍焰真人，还说了些什么‘六派之人’的话。”
“巨剑门？没听说过。”窟耀有些疑惑，转头问道：“乐上师可知道这门派？”
“我不了解，但这六派应该是天南其他地方流入九国盟的势力，看样子我一时半会是离不开了。”乐上师幽幽答道，随后话锋一转，看向嵇翰：“你是哪个部族的？先回去养伤吧。”
接到逐客令的嵇翰愣了半秒，乐上师即使日理万机，也不至于忘了自己吧。
然而一忆起王旗的事，他很快便想通了缘由，暗骂自己愚蠢险些露馅，连忙躬下身子答道：“晚辈岑岳部嵇翰。两位上师若有事，传唤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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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翰在幻尘山密室中一直打坐到傍晚，谈不上痊愈，勉强能像个修仙者一样活动。
一道传音符把他唤了出去。厚重的石门刚打开一条缝，慕容羽的焦急面容便出现在嵇翰眼前。
“师姐？你回来了？”嵇翰面露喜色，似乎东翼先遣队没遇上什么事故。
“嵇师弟，没受什么伤吧？”慕容羽见到嵇翰，长出了一口气，“我听闻另外一侧全军覆没，只有一人逃脱，就马上赶回了幻尘山。”
她没来得及在大营中打探，也没有向族人询问，看到这扇紧闭的石门时，才将所有顾虑放下。
嵇翰想了想，隐瞒了被斩断一掌的事情，只说自己逃生时受了点小伤，随后反问起了师姐那边的情况。
慕容羽听闻嵇翰没有大碍，又是一阵心安。她找了处位置坐下，将经历之事细细讲来。
他们一行人在出发一个多时辰后，在裂谷东侧也发现了同样的阵法。与西边不堪一击的天南修士不同，守卫者出自化意门与贝叶宗，神通与先遣队法士可谓旗鼓相当，只是人数稍少一些。
由于没有嵇翰这种前出侦察的法士，两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彼此，在林中展开了一场大战，一直打到天明。最后法士们以陨落二人，负伤五人的代价，斩杀了四名九国盟修士，另外四人逃遁而走。
他们俘获了另一片天罡透镜、将上元灭光阵顺手破坏，还施展了类似搜魂术的灵术。领头的天风部穆章好像藉此了解到至关重要的情报，他担心对方搬来救兵，权衡之下选择先行撤军。
慕容羽讲罢，又开始询问嵇翰这边的情况，她以为众人遇上了天南方的精兵强将，压根没往元婴修士的角度想。嵇翰不愿让师姐产生过多担忧，只说是大家判断失误导致中伏。
慕容羽见他意志消沉，安慰几句后不再打扰，起身离去。
……
夜色当中，嵇翰独自登上了幻尘山山顶，眺望着远处大营中的点点星火，坐在一块岩石上沉默不语。
自从来到天南后，他在战场上可谓无往不利，先遣队中同行的法士也个个都是神通广大之辈。可遇到元婴修士时，众人就好像几岁孩童撞上全副武装的兵士，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嵇翰承认他之前有些自傲了，可是第一次目睹那么多法士同僚战死，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实在是难以接受。
仔细想来，此事似乎与他的态度也没什么关系。
无论身具何等神通，在高阶修士面前终究是蝼蚁般的存在么？
嵇翰想不明白，他越发觉得，王旗那个马脸老怪没杀自己是个奇迹。也许有一天小狼会觉醒那银月天狼血统，变得空前强大，它会不会反戈相向？
在这寂静时刻，夜幕中一只青色小雀扑棱着翅膀飞来，停在了一旁的树杈上。嵇翰原本没有注意，可小雀头颅扭动，忽然间口吐人言起来。
“你快要进阶结丹中期了吧。”
嵇翰一惊，听到此鸟声音，缓缓道：“……乐上师？”
“这场战役我已有把握。二十年后，草原南境会有大战爆发，及时寻你师父去吧。”青色小雀说完也不等嵇翰回答，扇动翅膀消失在了空中，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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