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移经换魂
“啊？”
嵇翰愣了半晌，面带讶色地吐出了一个字。
“单凭玉如意古宝的法力，银月没有办法施展全过程的移经换魂术，依靠六阶狼躯的法力也不够。”银月支支吾吾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器灵契约转嫁到本命法宝上，这样我才能汲取嵇兄体内法力来完成此术。”
“哦。”嵇翰又缓缓说出一字，他严肃地转过头，与那对银色狼瞳对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当年在灰岛的协议是——你帮助我治好神智创伤，我带你找到银月狼族，没错吧？”
“嗯……”银月轻声应答，眼神却更加迷茫了。
“假如你做了我本命法宝的器灵，该怎么回归族群呢？器灵之约可不是能轻易解除的。”嵇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玉如意古宝一旦损毁，银月就能重获自由，换作他的本命法宝就远远没这么简单了。
一般来讲，本命法宝损毁的时刻大多是修士殒命之前，成功自爆法宝逃脱险境的例子少之又少。这意味着两人得一路同生共死，直到他遭人斩杀、或者寿元耗尽坐化的一天。
“其实……”银月轻微摇了摇头，似乎完全没有往这一方面想，“银月一直有一段残留的记忆……瞒着嵇兄。”
“说吧。”嵇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
银月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中多出一股坚定之意：“银月重新拥有身体并修炼某种秘法后，在寄身之器主人晋升至化神期境界、去到另一界的刹那间，我就可以自由了。”
“化神期、另一界！”嵇翰惊得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是，所谓的银月天狼是从……”
“我记得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事情完全不清楚。”银月沮丧地答道。
“唉，那好吧！”
良久后，嵇翰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迈步走向银月。他对化神境界与界面之别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有何种把握，但到了这个节骨眼，已然不能让银月失望了。
他半跪于白狼身前，视线与银月齐平，平静地说道：“跟你定下的口头协议，没想到会束缚我这么久。也罢，什么化神期、什么另一界，我倒是有意去看上一看。”
嵇翰轻轻揉着狼首，笑道：“我没什么独特体质，也算不上天纵之才，也就这副天灵根不会拖后腿。你要是愿意等待，我可以尽力试试。”
银月眼中闪过了一丝晶莹剔透的东西，缓缓开口：“嵇兄……”
银月恍惚之际，三件法宝摆在了她面前，嵇翰的声音从岩洞的另一端传来：“多说无益，选一件吧。对了，这个给你。”
远处空中抛过一物，银月伸出前爪接下，正是那柄铭刻着狼首的玉如意。
银月迷茫的双眸慢慢地清澈起来，呼出一团白气笼罩自身，随着她进入运功调息的状态，玉如意表面开始散发点点银光。
嵇翰则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另一座岩洞当中，忽然间痛苦扶额，跌坐在地上。幻觉又开始出现，而这一次，嵇翰伸向储物袋抓取丹药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仿佛回到了虚天殿，在寒骊台上，虚天鼎爆发出一阵耀眼蓝芒，一道火光从中飞出。先是双头火狼的出现，随后又化作独角银狼，一切都与记忆吻合。
而那柄狼首玉如意，先是被万天明一把抢过，紧接着落入到了蛮胡子手中，在元婴修士那里转过一遍后，补天丹出世了，此物又流落到了结丹修士这边，先后由乌丑、绿袍少年夺取，最后飞射到了角落中的韩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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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翰站在原地，像旁观者一样，做不出任何动作。脑中的声音告诉他，自己已经丢了虚天鼎，不能再丢掉这一件宝物。
他的意识疯狂挣扎，总算冲破了眼前幻象，从窒息般的感觉中解脱出来，赶紧返回了最初的岩洞。
银月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地面，好像经历了极大的痛苦，狼首玉如意暗淡无光地倒在她身边。
“嵇兄，我脱离了玉如意，没办法在躯体内呆太久。你的法宝都是彼此相通的，选哪一件也没有关系，赶快施术吧。”银月有气无力地说道。
嵇翰面露关切之色，双手抱起狼身，用慕兰古语念起了点化器灵的灵术。
银月身上的点点荧光不再四散，而是朝着法宝缓慢飞去。
她偏过头，紧张地凝视着嵇翰。
……
七日后。
“你应该恢复好了吧，可以施展移经换魂术了，最近几天我的幻觉越发严重了。”嵇翰光着膀子盘坐在石凳上，说道。
银月半个身躯搭在桌面上，正仔细地检查着这些灵草。
“那银月就开始了。”
“嗯。”
嵇翰闭上眼睛，先是感到一股气流将自己包裹其中，然后全身的法力迅速流出，以摆在桌上的玄武锋斩剑与金刚砂切刃为媒介，最终导向了银月。
在这昏昏沉沉的氛围中，嵇翰甚至有点想打瞌睡，然而很快就变故突生，他立刻睁眼，发现周身一片银光大作。一时间，他全身经脉陷入剧痛，比吃下静神丹时还要猛烈，身躯因此颤抖起来，好像有无数细小爬虫正沿着经脉爬向大脑。
银色光团之外，银月按着八阶妖丹，用法力从中导出一股股浓郁妖气，分批流向嵇翰的身体。
这样的仪式持续了半个时辰，嵇翰全身被汗水浸湿，大口喘着粗气，直到身后一阵风起，银月好像跳离了桌面。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到后颈处一凉，刺痛随之而来。
他的后背赫然被狼爪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颈部一直延伸到脊椎，将跳动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嵇翰强行稳定住心神，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相信银月没什么可做的了。
银月将妖丹最后剩余的部分碾成碎屑，与处理成糊状的灵草混合，一点点涂抹在嵇翰脊背的骇人破口上。同时，她口中缓慢喷吐出一种银色雾气，伴着草药渗入伤口之中。
嵇翰的痛觉瞬间消失了，脊柱中出现一股凉意，像是有独特的气息正在流入，与体内充斥的妖气中和。起初他还存留了些感知，不一会之后精神就迷醉起来，他的视野逐渐模糊，很快双眼一闭昏睡过去。
嵇翰做了一个悠长而深邃的梦。
他变回了一个在草原上飞奔的孩童，无论是阳光、温度还是风吹过的感觉都有些模糊，他停在一座丘陵尽头，从岩壁上的石缝中挤了进去。
洞穴之内别无他物，独有一只白色小狼歪头盯着他。就在这一刹那，周身的一切快速变得真实，嵇翰的身躯恢复成年人大小、修为从无到有、各种记忆开始涌入，直到那只小狼纵身一跃，闪入他的头颅不见踪影。
嵇翰倒抽一口凉气，蓦然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石桌之上。
银月盘身卧在不远处，见到此景欣喜不已，快步靠了上来。
“主人，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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