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兵戎相见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淳水灵泉的灵气会积蓄到峰值。以往的年月中，当值门派的修士会打开祭坛，使用特制的青铜容器，接灌大约三斗的泉水带回门内。
无论其他时候各派斗争得多么猛烈，有明文规定不能攻击取水的队伍，违反此条目就算作对骆革城的所有势力宣战，会遭到其余两派的合力攻击。
上百年未变的传统在这一日终止了。没有任何取水的修士被派遣，甚至整个南城战区都如死一般寂静。
如果有神识卓著之人来到南城，很容易就能发现，在各条街道当中藏匿着数以千计的修士，其中不乏结丹期与筑基期的精锐，空气中的气氛极为紧张，但最重要的那根弦尚没有绷断。
内城的广场上，五名元婴修士站在嵇翰两侧，时不时用余光扫视着他人，各自心怀鬼胎。
唯一一名嵇翰没见过面的修士，身穿灰袍，神色不安，与吴稷长得有几分相似，看来不仅是此人的师弟，还有些血缘关系。
尘岚教与流沙门各有两名老怪在场，此人神通最差、形单影只，站在当中尴尬至极。可话说回来，吴稷肉身被毁，他不能不代表门派出面。
“白道友，时候差不多了，让嵇某开开眼界吧。”嵇翰微笑一下，颇为熟络地对白姓修士道。
“禁制已经被解除了，嵇道友直接进去便是。”白姓修士故作冷淡地回道。黑衣教主蒙着面看不清表情，另外两派的老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流沙门的二人，双眼中好似要射出火来一般，毕竟本月该轮到他们取水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演技不错，还是准备假戏真做了。”嵇翰在神识中说道，“假如有诈，千万不要出来助阵。此地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自有办法逃离这里。”
银月闻言哼了一声，道：“就算主人神魂俱灭，银月也不会现身的，满意了吗？”
嵇翰笑道：“可惜你现在换不了主人了，所以还是盼我点好吧。”
拱形穹顶缓缓分开，精纯的灵气立刻外泄出来。嵇翰沿着阶梯走入地下，只见数丈宽的水池凹陷于青砖之中，如今已被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液体注满。
透过清澈的水面，他可以看到位于水池中央、雕文环绕下的寸许粗小孔，小孔之上还嘟嘟冒着气泡，赫然是淳水灵泉的泉眼。
水池之后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丹炉，上面贴着诸多符纸，两条粗大锁链将其禁锢在地面上，炉胆内似乎还盛有东西，不过火光早就熄灭了。
这像是当年试图炼制清泉丹的设备，被镇在灵泉之下，恐怕是用来警告后人的。
嵇翰回头望了一眼，如果白姓修士还不发难的话，就准备“自投罗网”了。他示意各老怪都进入祭坛，随后好奇地问道：“白兄，这丹炉是干什么用的？”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表情微变，不知是感到意外还是预料成真。
“呃，没什么。只是一个老物件，嵇道友拿此鼎取水便是。”白姓修士竟还能沉的住气，取出一件方鼎置于嵇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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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微妙的时刻，艾长老决定推波助澜，先行站了出来，恶狠狠地指向嵇翰道：“我们只答应让出一次取水的机会，你不要得寸进尺！”
“哦？难道灵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嵇翰眉头一挑，当下配合起来，快步走到了丹炉附近，“我一直都觉得，这么珍惜的泉水仅仅用来饮用，有些暴殄天物了。”
几名修士面色阴沉下来，黑衣教主冷冷警告道：“嵇道友还是离那东西远点为好，否则本人也难保道友安全。”
“怎么，还有人想要挑战嵇某不成。”嵇翰装出不可一世的样子，眼神扫过众人之际和渺尘真人快速接触，此人愤怒面容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狡黠，使他放松了些心态，至少目前一切还在计划当中。
“妖人！”渺尘真人喝道，“击伤流沙门修士的仇还没有清算，现在又想切断灵泉，你不要以为自己赢过了吴稷，老朽就会怕你。有什么手段，我们先会一会！”
他双手掐诀，激发出的不是他法，正是狂沙之术。
汹涌的沙粒遍布地下祭坛，其他修士发现自己的神识没有受到影响，知道这老怪是真的要与自己联手，击杀对方了。
而另一边的嵇翰见到此术心领神会，随即施展出一模一样的法术。
……
在内城发生异变的第一时间，十余名黑衣蒙面的结丹修士从南城废墟中闪出，飞快地向着城中赶去。这些人个个是尘岚教的精锐弟子，平日里中出现在南城的不会超过两人，其余的都在总坛待命。
如今尘岚教可以说是底牌尽出，白姓修士觉得光联合元婴老怪不够稳妥，想要集合三派的结丹修士用人数压死对手。
身着灰袍的苍鸾会修士三三两两地加入了队伍，哪怕两派间的火药味再浓，面对“灵泉就此枯竭”的威胁，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合作。
“流沙门的人呢！”尘岚教的头领惊怒不已，再向前去就要到内城回廊的入口了，教主与白长老等人，当前就在里面斗法。
他回身打量着数十名修士，队伍由黑灰两色构成，其中完全没有赤膊的黄衣人。
“哼，贵教派的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不需要那些乌合之众来援了。”一旁的灰袍大汉嗤之以鼻道，此人正是嵇翰见过的苍鸾会马姓修士。
“算了，我们走！”黑衣人咬了咬牙，流沙门前一阵子人手折损颇多，兴许是不想下更多本钱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幽幽的声音由回廊大门处传来。
“道友们来的倒是挺快，可惜，在下不能再放任何人过去了。”
众人惊讶之余看去，发现一名佩戴厉鬼面具的黄衣女修站在门口，她身侧烟尘大作，足足二十多名流沙门修士现出了身形。
“闪开，你要干什么！”黑衣人怒道，“公然支持过度采取灵泉的行为，流沙门想永远消失在骆革城内吗！”
“消失？嘿嘿，今日要消失的门派，还不知道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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