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撤退
“啊！轻点！”
银月小心翼翼地用妖气凝聚出的光刃割开环绕嵇翰腰部的石层，后者立刻惨叫出声。
嵇翰感觉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伴随着脊椎处的剧痛，像是要把丹田都撕裂一样。
究竟是仅仅断了脊柱，还是经脉也有损伤？
“快，扶住他。”银月目不转睛地切割着岩石，语气慌张道。
贺云与阮棠二人知道终于可以插手后，手忙脚乱地上前稳住嵇翰身形。
大战的天象消逝一空，他们即刻从幻尘山赶了过来。到达之初，两人看见银月前辈跪在嵇翰身前，紧紧拥着他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陨落了。
贺云见到嵇翰能对疼痛做出反应，缓了一口气道：“还好，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
“师兄，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袍的元婴期老头，他要去幻尘山方向……”嵇翰咬着牙关平躺下来，脑中仍是忧虑重重，急忙问道。
“你让慕容师妹去传信后不久，我就开启了护族禁制，那人耽搁了一会未能击破，被阗天城来的援军截住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他再也没折返回来。”
“所以说，神师灭杀的就是他，还好。这鬼罗幡的威能，实在是——嘶——”嵇翰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又抽动起来。
银月伸手按在伤口上，一股淡色银光缓缓注入，低声叹息道：“快别讲话了，先带你回去。”
嵇翰的视野摇摇晃晃，他被放置在贺云那形似御风车的木车上，离开了这片险些令自己丧命的战场。阮棠在队伍最前方开路，贺云位于末尾驱使飞行法器，银月则坐在他身体一侧，施术修复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一股暖洋洋的瘙痒之感由背部蔓延开来，嵇翰知道肉体正在逐步愈合。一颗心放下后，他强打着精神与银月对视了几下，随后在法力耗尽的疲惫感中合上了眼睛。
……
“这家伙跑进草原去了。”田锺停下了遁光，问道，“还追吗？”
祝衡手中的法决光芒褪色消散，沉吟道：“不知道突兀人会不会阻拦他，但肯定会被我们惊动。现在还不是与他们的元婴后期仙师动手的时候。”
“祝兄！就这样放他走了？”毕神师闪身到了二人身前，面向一望无际的草原，显得愤恨不已。
“哼，你凭借火系灵术接下鬼火的攻击都消耗不小，我们只会更吃力。”祝衡面色阴沉，说出了并不乐观的估计，“将他逼急了，说不好会掏出什么手段。”
“那，阴罗宗的其他人，靠事先安排的一批大上师应付足够吗？”田锺犹豫道。
“据我所知，鬼罗幡若不是主幡，从初期修士手中使出的话也不过一件古宝的威能。他们要是应付不得，就趁早将大上师的位置让出来好了。”祝衡冷哼一声，“嵇小子能在主幡的鬼火下侥幸活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谈起嵇翰，毕神师双眼流露出一丝精光，笑道：“祝兄可能不信，此人单枪匹马拖住了那老魔不短的功夫，大上师之列恐怕没几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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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锺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说道：“忘记了！他似乎遭遇了重创，我们没有停下，该不会……”
祝衡盯着某处天空出神，缓缓回复道：“无妨，有那妖修在，不用我们出面援助了。”
听到妖修，二人不约而同地噤声沉思起来。早先他们只是在房老魔的书信中听闻过此消息，今日却亲眼见到散发着妖气的女子和嵇翰并肩作战。
即便以神师的阅历，此事仍然过于少见了，甚至在草原传说中，追溯千万年都闻所未闻。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是押对宝了。”祝衡接连凝视二人，“房老魔左肩的两处伤口，都见到了？”
“没错，那里浸染了不少血迹……”
“那可是狼爪的痕迹，别的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祝衡眉头一挑，八阶妖兽能伤到元婴后期修士，难怪嵇翰会死守着不妥协。
“唉，这小子还真是——”毕神师面色古怪地说道，打量着其余二人的脸色。
“带领一个小部族，是不是屈才了？”田锺见势附和道。
“他施展拳脚的地方还多的是，我回去再与仲兄商议。你二人看好边境，处理一下阴罗宗残党的事情。”祝衡感慨地抬头望天，捻着胡须，自言自语道，“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莫非真的是圣禽送来的救兵？”
……
嵇翰不知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
灰岛上反复无常的神智扰动、移经换魂后的不省人事、穿越湍流门时的载荷超标，以及不久前因动用灵宝而耗尽灵力，这些记忆一瞬间闪回了他的脑海。
嵇翰撑起模糊的意识，发现眼前是洞府的拱顶。他蓦地坐起身来，本能地四下环顾，可没等回头，肩膀就被一双手按了下去。
“哎——”
嵇翰惊呼一声，神识尚未探出，两对宽大的袖袍就蹭到了脸上。皮毛的触感熟悉不已，是银月无疑。
银月莲步轻移转至正面，那张俏丽面容平静无比，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嵇翰。
嵇翰反倒语塞了，依稀记得，在不久前劫后余生的强烈情感中，他似乎说了些意义重大的话。
他吞吞吐吐一阵，面色尴尬地说道：“银月，我，呃，谢谢你。”
银月先是面色涨红，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双手掩嘴，眼睛成了弯弯的一条线：“主人之前胆量那么大，现在怎么退缩了？”
嵇翰听到此言，立刻开始辩解：“你居然想得起来……我当时只是——”
“咦，谁说银月记得了？”银月眼珠一转，狡猾地说道，“主人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呢。”
嵇翰面露讶色之际，此女抓住他的双肩，轻笑一声俯下身。一时间，两人面孔只隔了一掌间距，嵇翰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困难了。
“答应银月，今后不要做这种危及性命的蠢事了。主人若是出了差池，人家可怎么回灵界啊。”
银月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悄声耳语道，眼中的情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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