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与狼共舞
嵇翰蓦然回首，怔在原地。
虽然他在接近天澜圣殿前一直有一种幻境中的场景将要应验的预感，真看到这一幕时眼眶仍然湿润了。
贺云、慕容羽等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几丈远外，显然是银月传音让他们不要上前的。众人经历战火衣衫残破、满身血污，脸上却笑意难掩，这场昏天暗地的大战中岑岳部未受太大损伤，敌人彻底一蹶不振，难得的和平时光就要到来了。
“师兄，师姐……”嵇翰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干脆不再说更多的话了。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几人走去，小狼模样的银月则一直盘在肩头不愿下来。
贺云眉眼耸动数下，心中百感交集难以抒发，最后只是简单拍了拍嵇翰后背道：“嵇师弟，结束了。”
像刚返回草原那时一样，嵇翰与同门紧紧拥在一起。阮山兄妹以及姜楷不敢与他同辈相交，则是依次上前恭敬地行礼。
不知过了多久，嵇翰双腿一曲盘坐下来，众法士很快围成一个小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杀了林银屏。天澜圣殿，也一并毁了。“
几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解脱似的亮光，慕容羽低下头，沉声道：“这样，祁师父之仇就……”
“花了上百年时间，但我们终究做到了。”贺云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坦白道，“嵇师弟，不光是你，接手岑岳部的多年内，我也被那日的场景扰动得心神不宁。师父陨落，资质最好的族人又不知所踪，怎么看都是毁灭的前兆。”
嵇翰当然理解贺云的心情，他何曾没设想过岑岳部面临的压力。幸好事实证明，他的铤而走险是极有必要的。
“大仇已报，今后岑岳部若能够兴盛，他老人家会更高兴的吧。”嵇翰微微笑一下后扬起头，“听说各部族都往这里来了？”
“没错，贺某路遇了乐上师，她提到所有神师都会临场的。”
“哦，甚好。”嵇翰望着不远处的草甸出神，淡淡道，“那边应该立一座篝火才对。”
……
歌声、欢庆声、觥筹交错声、还有火苗灼烧木柴时的噼啪作响，与想象中的很是相近。
嵇翰立在数根丈许粗木材合围而建、被毕神师亲自引燃的篝火之前，用力倾听着他渴望已久的声音。
这片草甸此刻汇集了上万名慕兰法士，来自于参战的各个部族。乐笙与神师陆续到场之后，简要打探了一下战中细节与突兀人的动向，就把剩下的时间全部交给大家尽情庆祝。
他们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日子，恐怕比任何一次会盟都要有纪念意义，索性也没有发表什么讲话，后来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以几个老家伙的性子，说不定也久违地找个地方小酌几杯，毕竟慕兰族历史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万余年代代先祖未能成就之伟业终于实现。
宴至欢处，酒过三巡，篝火附近变得更加热闹，也更加混乱。大家越来越没有修仙者的样子，乍一看与凡人没了区别，有人仰首望天纵情高歌，有人掐诀弄焰玩着戏法，更多法士则是三五成群地跳起草原舞蹈。
呼号与喝彩声中，岑岳部法士扯起一面巨型狼旗，更是将气氛推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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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翰见此笑出了声：“照这么折腾下去，再过些年月，新的法士恐怕真将我当成妖兽了。”
银月轻哼一声，扮了个鬼脸道：“上边画的说不好是主人还是银月呢。”
“岑岳部真正的狼当然是你了。”嵇翰面上不以为然，却抓起银月的手发出邀请，“那么，小狼，有兴趣跳支舞吗？”
“欸？”银月单手捂嘴，难掩脸上的涨红之色，“我……我不会这种……”
“莫非你觉得我精通此道了？”嵇翰嘿嘿一笑，随手指了指，“辜负大家的期待可不好啊。”
“那就满足主人一次好了。”银月捋了捋头发，勉为其难道。
二者十指相扣时，此女的俏脸嫣红欲滴，一对银瞳亮闪闪地凝望着嵇翰。
嵇翰不得不承认，除了故意踩他的那一脚，银月的步伐可以说优雅至极，颇有超凡脱俗之感，在周身一片粗犷的慕兰风格舞蹈中独树一帜，反倒令自己显得有些笨拙。
不过他不在乎。
最先开始起哄的是贺云和慕容羽，久闻嵇上师大名的诸多法士都好奇地聚拢过来，观看世间难得一见的人妖共舞场景。马上有好事的上师大声喧哗起来，带起一阵阵声浪，称二人为岑岳部乃至慕兰族的“狼王”和“狼后”。
“主人……”银月恨不得把脸埋进嵇翰胸口，害羞地嘀咕道，“他们再说的话，银月就……”
“不至于为此生气吧？”嵇翰眉毛一挑地说道。
银月本想狠狠瞪他一下，可没等装出样子就被眼角流露出的情意出卖了。她颇为正式地清了清嗓子后，毫无预警地吻了上来。
嵇翰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随后动情地扶住银月螓首，感受着这动人心魄的唇瓣的温度。刹那间周围人群的哗然之声仿佛都不存在了，只能听到两人间的轻声细语。
“这是奖励哦。”银月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嫣然一笑，甜甜地说道。
嵇翰的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狂跳不止，低声喃喃道：“你身上好香。”
“再来一次嘛？”
“嗯。”
……
入夜，天澜圣湖上的一叶小舟中。
银月坐在船沿上，玩心大起，用赤足轻点水中倒映的月亮。
“主人觉得，银月和今晚的月色，哪个漂亮一点？”
嵇翰则是在她身后静静地欣赏着，听到此言有些意外：“你这话可不符合平常的水准啊。”
“嘁，主人还说呢。”银月一嘟嘴道，“之前说再也离不开人家什么的，不是更肉麻？”
“当然是出于真心了。”嵇翰张开双臂，“我从来没有遮遮掩掩过吧。”
银月乖巧地钻入他的臂弯，眼神里不知为何带了些忧伤之意。
“不要背叛银月。”
嵇翰胸口一阵悸动，轻轻地搂上怀中的温香软玉，发出一声沉沉叹息。
“我哪里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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