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女的往事
早上从李岳的住处出来时，李清风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
“这蜀省的啤酒也是够劲道的啊。”
揉了揉依然有点紧实的脑袋，李清风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家宴。
说是家宴，其实就是李清风的舅舅、舅妈，加上赵峰四个人。
只不过确实和老舅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比较高兴。
再加上赵峰那层出不穷的劝酒词，所以才让年轻气盛的李清风，反倒成为了第一个倒下的倒霉蛋。
至于李岳，可能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大外甥了，所以也是破例喝超了量。
不过作为秘书和气氛组的赵峰，也不好受，后来李清风听舅妈说，赵峰最后也几乎是，扶着墙走的。
不过也幸亏是在李岳家里喝的，他们的宿舍楼就建在仪表厂的西北角。
除了干部们住的楼层，稍微高一点，但也和普通职工们，同属一栋楼内，否则赵峰可能就要睡沙发当厅长了。
毕竟干部房也都是两房一厅的格局，总不能让人家李厂长的外甥睡沙发吧？
“不过舅妈做的菜，确实是有大饭店的水准，可惜喝的啤酒，太涨肚子了！”
三月的蜀省，还是挺寒冷的。
紧了紧身上的卡其色长款风衣，李清风忽然福由心至地回过头来，朝楼上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依旧站在窗户边上，给他挥手道别的舅妈时，便顿时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
对着楼上的舅妈挥了挥手后，李清风便拿出了手机，呼叫了一辆网约车，准备动身前往蛮山县。
“帅锅，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蜀省吧？”
刚一上车，李清风便深刻地感受到了司机大哥的热情。
那富有地方特色的蜀语，更是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啊大哥，第一次来，请问我要是从蛮山县县中心，去那个蛮山坝子，远吗？”
“开上车子就不远，走路那就远咯，主要是坝子在半山腰处，地势可高了，不过你到了县城，多的是摩的嘛。”
“噢，原来如此，怎么还有堤坝是建在半山腰处的吗？”
“怎么没有，我们蜀省有好几处水库都是建在山上，我们蜀省到处都是大山，上游水道基本上都是从大山上下来，不在半山腰上截水，难道在我们平地上建大坝吗？”
“噢，原来如此。”
听到这，李清风不由得有点明了，为什么一个小型堤坝的崩溃，会导致这么夸张的特大洪水出现
原来问题就出在地势上，蜀省山多且高，城镇乡村一般建在地势较低的平原地带。
如此一来，如果某座建在大山上的堤坝崩塌，就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了。
就这样，和热情的司机聊天打屁，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转眼便到了。
和聊了一路的司机大哥，“依依不舍”地告别后，李清风便转身寻了一辆摩的。
谈好了价格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往蛮山堤坝上开去。
“啧啧啧，就这堤坝，别说暴雨了，蓄水量达到容积的80%，就该出问题了。”
踩在满是裂缝的堤坝上，李清风终于是看清了这次灾难的根源。
只见宽约七米，长约六十米的堤坝上，光从表面观察，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那大大小小数十条的裂缝。
更别说李清风后面还仔细查勘了堤坝的侧面，只见那由水泥浇筑的坝体上，就肉眼都能观察到无数个老鼠挖出来的小洞，甚至一些洞还在咕噜咕噜地往外渗着水。
……
路东省端城市南区第二中学。
今天是黎星语15岁的生日，可是她并没有想着今天要回家吃饭，而是一个人漫步在了，校园的操场上。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同学们基本上都在饭堂里吃着午餐。
不过，不要紧，反正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一边走在操场跑道边的林荫树下，黎星语的思绪，也不由自主地发散了开来。
自打她懂事以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她有着一位从来不打骂她的好爸爸，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
爸爸知道以后，总是憨厚地笑笑，总是会跟她说一句没关系。
而妈妈就有点严厉了，只要自己做错了事情，就会被训斥半天。
不过，每当我被村里的人笑话，我是他们家小养女的时候，她总是会很生气，拿着家里的扁担，就要跑去抽人家。
噗嗤…
想到老妈和别的村妇骂架的模样，黎星语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对了，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比较斯文一点，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留给自己。
以前在村子里上小学的时候，只要到了放学，肯定就会在学校门口看见大哥在等她，接过她的背书包后，便安静地走在前头。
而二哥呢，性格就比较跳脱了，经常跟人家打架，骨子里就有一种好勇斗狠，不服输的劲儿。
明明身材瘦小，偏偏每次打架都冲在前面，搞得一身的狼狈，回家还要挨老妈骂。
尽管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农闲的时候，爸爸还要去帮别人砌墙垒砖，妈妈就负责去拌水泥沙。
但是他们总能在饭点之前赶回家里，为我们做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
“小语啊，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以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你爸，将你寄养在了你叔叔婶婶家，现在你长大了，跟妈妈回城里上学吧。”
咔嚓…
记忆中的画面瞬间崩塌了，所有美好的回忆全部支离破碎，那股她认为甜蜜的感觉，正迅速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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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二伯变成了自己的生父，二婶成了自己的生母，爸爸成了叔叔，妈妈原来是自己的三婶。
太可笑了，那自己是什么？
原来自己打小以来，受到的全部宠爱，只是因为自己并不是他们的骨肉。
对了，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去亲戚家做客，不管我们闯了什么祸，挨打的总是亲戚家的小孩。
那是因为我们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是不会打骂别人家的孩子的。
怪不得我每次闯祸了，爸爸总是会一笑而过。
怪不得妈妈那么暴躁的脾气，却也从来没有打过我一次。
怪不得哥哥总是帮我背书包，总是护着我走在乡间田野。
怪不得二哥在听到我被欺负后，便会急匆匆跑去跟别人干架。
原来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我是二伯家的女儿，我是他们家的客人。
奇怪了，我明明在笑着，为什么眼泪却不停的往外流淌着呢？
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应该是吧，我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吧？
那个家实在不想回去，父亲是人民公仆，基本上很少见到他回家。
虽然严肃的他，总是在我面前笑容满面。
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至于那个女人，不提也罢，生出来又不管我，当初就应该把我捂死才对的。
对了，我还有个弟弟，对于他我很熟悉了，小时候长得胖圆胖圆的，很可爱。
每次他来我们家做客，我还把珍藏的小零食和他分享，没想到现在他真的成了我的弟弟。
以前的家也不能回去，总不能再去打扰老爸老妈，噢不对，现在是是三叔三婶，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了。
想着想着，黎星语觉得走的有点累了，于是便缓缓地坐到了树林旁边的石凳上。
感受着石凳表面的那股冰冷，尽管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蝉，不过心里面还是很舒服的，因为石凳的温度，和我心里的温度，是一致的。
缓缓地卷起左手的衣袖，看着左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划痕，黎星语仔细地数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自己觉得难受，就会拿起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来一下。
一开始觉得有点疼，但随着那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又好像有一种将心里面的阴霾，赶跑了的感觉。
不过还是没能瞒住母亲，也是，不分季节，我总是穿着长袖衣服，换做是我也会怀疑。
我应该划在大腿上才对的，这样就算穿着长一点的短裤，也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母亲流着泪抽了我一巴掌，但是我并不感觉有多疼。
后面她又抱着我大哭了起来，嘴里还不断给我道歉。
不过我没有怪她呀，划胳膊这个事情，又不是她的错，对吧？
想到这里，只见黎星语渐渐地收起了笑容，用带着泪痕的双眼，缓缓地看向了天空。
奇怪了，明明太阳公公这么炽热，为什么周围的空气，还是那么的寒冷呢。
后面他们带我去了一趟医院，连平时工作很忙的父亲来了，医生说我这是抑郁症。
抑郁症是什么病呢？我身体明明很好啊，非要给我开那么多药。
那些药我真的不想再吃了，从小我就讨厌吃药，还那么一大堆，每次都要分三次才能吃完。
嘿嘿，我今天早上就没吃，反正我吃没吃他们也不知道。
好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嗯，就这么坐着吧，等下午上课铃响了再回教室。
……
“天啊！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已经中午一点了，看着电脑屏幕里的那些楼盘档案，杨淑娟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老牛。
“好想谈一场恋爱啊！好想和闺蜜去逛街啊！”
杨淑娟来这个公司已经半年了，但每天还是重复着这些平淡的工作。
每次当她看见那些销售部的老员工，口若悬河地为客户介绍楼盘情况的时候，她就会很羡慕。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当初就是看见他们这些房地产中介的员工，男的都是西装革履，女的都是丝袜高跟，才想着来这个公司实习的。
白领啊，那是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
屁！还不都是社畜。
不过抱怨归抱怨，杨淑娟的性格，决定了她并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
于是在她咬牙切齿地啃了一口面包后，便又将头埋到了电脑跟前，继续打起了字来。
杨淑娟的家庭，在她小时候还是挺不错的，从她爷爷辈开始，便经营着水果生意。
后面爷爷又传给了他爸爸，日子虽说不是特别富裕，但也算得上是过得红红火火。
正当她以为，这种日子可以伴随着她成长。
自己的父亲居然学会了打麻将，而且还是玩到废食忘寝那种地步。
有一次母亲只是抱怨了他几句，他就把母亲狠狠地骂了一顿，还打了母亲一巴掌。
那时候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原本幸福温暖的家，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不过，还好，后面父亲在输光了所有钱财后，总算是浪子回头了。
而且，通过这些年的观察，终于确定了父亲已经戒赌，并且重新做起来买卖后，她便彻底放心了。
想到这里，杨淑娟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哼，社畜就社畜吧！回家让老妈给我做顿好的补补就行，加油，杨淑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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