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家母
等父子两人同在夕阳下目送车马离去后,刘义符好奇问道:“父亲与老师赌了什么?”
他知道刘裕曾经年轻的时候因为好樗蒲,也就是嗜赌。
刘裕领兵统战时,极少有过优柔寡断之举,往往是想好了怎么去做时,便立马行动实施起来。
那个时候,刘裕孤注一掷,将家里所剩的锅、碗等等输的一干二净,称为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赌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让“赌徒”学会孤注一掷。
极大避免了时不时出现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情况。
刘裕微微一笑,说道:“我赌你洗心革面,赢了,他往后便担任你的老师,输了,便赠十坛九酿春于他。”
满是好奇之色的刘义符,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与父亲说。
等入府之后,刘义符知道刘裕迟早会发现,不如早点“认罪”。
“父亲既赢了,也输了。”刘义符如是说道。
刘裕停下步伐,转身诧异问道:“何出此言?”
“孩儿去祖母院中取酒时,正好拿走了十坛。”
一时间,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
院内。
刘义符刚一回来,便看见芩芸正踮着脚,将原先未来得及晒上的湿漉衣裳挂到木杆上。
他走到芩芸身旁,问道:“腿上没事吧?”
“没…没事,是芸儿笨,害的世子…”
“一坛酒罢了,无妨。”
芩芸虽感到自责,但更多是心里的抗拒,世子一而再的饶恕她,若是让夫人知道了,怕是难以说得清。
说到底,芩芸也就比他大两岁多些,而要算心理年龄,却是要差小一辈。
因此,刘义符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
“即使是旁人打碎了酒,我同样不会责骂,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我又何尝不会犯错?”
芩芸目不转睛的看着刘义符正色说道,心中有喜,也有失落。
“我来吧,你伤了腿脚,先坐会。”
刘义符遂让芩芸让开,他亲自将衣裳挂上,虽然天色已经黯淡,但现在晒,总比明天发了霉再晒要好。
有了那男仆的前车之鉴,本想要自己来的芩芸,颔首一笑,轻轻的挪开了椅子。
她坐在胡椅上,将木桶中的衣服拿起摊开,再递给刘义符。
此时此刻,倒不像是主仆二人,更有一种隐居田园中的小两口子作态。
“世子?”
仆从在院门外轻声唤道。
“进。”
等那仆从看见院中的一幕,心中暗惊,可却不敢表露出来。
“今晚正堂设宴,郎主让奴来告诉您一声。”
“嗯,我知道了,等会就去。”
他的衣裳不算多,全部挂好后,刘义符也坐下歇了口气。
时间不急,刘义符示意芩芸将小腿上青色裙摆提起。
芩芸第一时间还不明白,可等刘义符再次表示后,脸颊霎时羞红了一片。
“看下伤口。”
“啊……哦。”
洁白纱布将滑嫩的肌肤裹了一圈。
刘义符见伤口处湿了一团,问道:“消过毒了吗?”
刚说完,刘义符顿时改了口:“敷药了吗?”
那酒瓮瓦片都布有锈迹灰泥,处理的不完全,怕是要生疮。
“芸儿撒些盐水就好了,不打紧。”芩芸莞尔笑道。
得知芩芸伤口撒了盐水,没有留下隐患后,他便吩咐了几句,起身出了院。
张氏此时还未回到隔院中,即使仆从不来告知,他也能猜道今晚大概是要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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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何设宴,刘义符猜测,应该还是因为刘裕欢喜,想要摆下宴席抒发一番。
自古以来不管是遇到喜事还是丧事,便免不了要摆下宴席,庆功宴、升学宴、满岁等等。
当刘义符现在也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身为父亲,这种喜悦是难以按捺的,更何况是五十多岁的老父亲。
刘义符不是神仙,也没有系统,他想让刘裕延年益寿,只能是尽量让其过得开心些,也就是当初自己在刘穆之府上说的心理作用。
只要足够乐观开朗,例如癌症这类的不治之症也能得到抑制。
刘义符从穿越时,便开始贪图享乐,继续当个纨绔,刘裕也大概不会管他。
但一时逍遥,又能够逍遥多久呢?
每天的练练字,听听学,骑马射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已是刘义符上辈子乞求不得的美梦,他不想,也不敢再堕落下去。
毕竟,离北伐之日,只剩下数月的时光。
…………
未时的事,到了酉时,就已经在整个郡公府内传了个遍。
家丑不外扬,孝事传千里!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抛开不忠不仁不义不信,我大晋还有“孝”!
如今,察举制与举孝廉虽早已废除,虽不以孝道为基准评选人才,但百善孝为先,府邸就这般大,出了事,皆是口口相传,至于会不会彻底传播出去,则是要看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裕年轻时受乡邻所鄙,大多都是骂他不学无术,没出息,为赌所害,可却没有一个骂他是不孝子的,对待继母能够如此地步,更何谈其生母。
可惜的是,赵氏在生下刘裕后患病而死,时年,才二十一岁。
刘翘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几次想要打算抛弃这个儿子,好在赵氏的亲姐,也就是刘怀敬之母,不忍心妹妹唯一的儿子就此离去,便替其喂养了刘裕。
寄奴之称,由此而来。
生母、养母、乳母,怎么看,都是只有生在富贵人家才会出现的情况。
世上三姓家奴不少,像刘裕这样的平民出生,能拥有三位家母的,已是有天命加身。
简而言之,就是命硬。
因纲常伦理,他不能册封乳母赵氏,遂只能对四个从兄弟施以重用。
好在老刘家人才辈出,这几个从兄弟也都没有辜负他。
一个多月以来,堂内还是那副样子,桌上的菜肴大相径庭,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锅炖牛肉,以及那主位上坐着的老妇人。
“车兵来了,坐。”刘裕原先还在与萧氏谈论,见是刘义符到了,大喜道。
刘义真、刘义隆、刘义康,刘惠媛也都早已入座。
堂内,可谓是群贤毕至。
“车兵今日取酒时,你们可知他说了什么?”刘裕笑问道。
众人皆知,可却都没有先一步言语。
“你们祖母年事已高,为父忙于政务,不能时时伴在你们祖母身旁,身为孙儿,平日里,你们应当替为父尽孝。”
听刘裕说完,刘义隆先起了身。
“孩儿往后每日到祖母身旁侍奉。”
刘裕没想到刘义隆第一个站了起来,笑道:“你祖母身旁不缺仆从,父亲只是希望你们多去陪陪祖母。”
“孩儿知道了。”
等刘义隆坐下,刘义康,刘义恭等人也相继表示会常到北院去。
而刘义真…………
原先,萧氏对刘义真与刘义符都是训诫的多,故而不如刘义隆等弟妹与萧氏来的亲。
在注视之下,也是正色表示回应。
“儿…儿也愿去。”
“愿?”
“儿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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