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接替
殿内。
刘穆之抬手抚着白须,满脸皆是欣慰之色。
这用人识人的眼光在,无论刘义符往后有多大的,都至少能留有基本盘。
比起感情,刘义隆是在烈武公刘道归家中长大的。
而刘义符刘义真两兄弟,在前者坠马之前,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用人不唯“亲”,这一点上,在刘穆之眼中,刘义符要做的比他父亲要好。
“主公,世子年少,尚且都能看的透彻,您…………”刘穆之问道。
“那便依车兵所言,暂任车儿留守建康。”
见刘裕承诺下来,众人也是各自轻舒一口气来。
确定留守人选后,众人又商议起细枝末节。
一刻钟过后。
刘怀慎见今日议事已到了末声,便出言道:“兄长,荣祖他年轻气盛,该沉一沉心气………”
“荣祖与车兵随大军北上,你莫要担忧了。”
刘怀慎见此,叹了一声,无奈应下。
半盏茶后。
“今日便议到此,三军开拔之前,若是没有变动,便照今日所议调动。”
“喏(是)!”
宫门前,刘裕亲自相送刘穆之上了车乘。
“道民啊,这些时日多歇息,应当以身体为重,大小事务,交由茂宗他们去做便是。”
这句话,换做是大部分“君臣”来说,都像是在逼着对方交出权柄,让其告老还乡的意味在。
但刘裕说此话,他心中是真这么想的。
当初谢晦来府上,刘义符便曾将他比作是山中猛虎,这猛虎一旦离了山,野兽也就要冒出头来。
那时,刘穆之定然是要比现在要操劳的多。
“主公放心,自从不服丹药后,身子骨便健朗多了。”刘穆之莞尔笑道。
“健朗与否,到了你我这般年纪,就该多歇息,朝中人才济济,有些事,不必亲自着手。”
“主公才更应保重身体,世子聪慧,可毕竟年少…………”
两人就这么说了好一会,方才分别,刘穆之上了车后,便轻声催促着车夫回府。
“咳咳……咳咳…”
“主人……”
“无妨。”
等车驾远去,刘裕方才收回了目光,转身上了车。
正当车卒准备挥鞭时,被快步走来的张邵所打断。
“主公,仆有些话要与主……”
“上车。”
“唯。”
刘义符见到张邵上车,虽心中有些诧异,但他对其还是很敬畏的,仅次于刘穆之的那种敬畏。
张邵之父张敞出身吴郡张氏,据说是大汉开国元勋留侯张良之后,刘义符不知是真是假。
但事实上看,张邵与兄长张裕,都是不可多得的内政人才,刘裕也是一直让张邵担任刘穆之的左膀右臂。
“主公,刘公今日气色红润,其实是令家奴抹了些许…………”
张邵一上车,脸色便开始担忧起来,开门见山的说道。
刘裕一听,皱眉问道:“道民的病,到底如何?”
张邵常伴随在刘穆之身边协助他处理事务,刘穆之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身边人。
刘裕对张邵所言不置可否,他也看出刘穆之几次借着叹息之余轻声咳嗽。
“主公,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仆十分敬佩刘公,可您必须要有长远打算,以防万一。若刘公一旦发生了不幸,朝廷定要生乱,那时主公远在北方,该由谁来主持朝中大局呢?”
张邵说完,脸上的忧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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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议事时,张邵对于刘义符、刘义真几兄弟选谁留守都不怎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晋庭之中,再无第二个才能与声望能比肩刘穆之的。
刘裕领大军出征,张邵没有意见,可今时不同往日。
七年前刘裕北伐南燕时,刘穆之尚未年过半百,须鬓也未完全斑白。
见刘裕一时沉默,张邵又道,“内忧一直存在,主公若是不加以解决,哪怕是攻下了关中,也迟早会因为后方的忧患而失去。”
“道民的病虽未痊愈,可也比起正月时,也已好得多,当时你们便说是回光返照,害得我几夜未眠。”刘裕缓声道。
“这……”张邵愣了下,又道:“不管怎样,主公应当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等到东窗事发时再作打算。”
“茂宗,你在道民身边做事,也有数载之久,我可记错?”
“是。”
“若…若是真发生了不幸,那朝中的事务,该由你担起来。”
“主公实在是高看了仆,仆纵有心,可却无力,比拟不了刘公,况且,徐从事已罢官赋闲在家,光靠仆之阅历,难以服众呐。”
听得张邵谈起了徐羡之,刘义符想说一嘴,可却又忍住了。
在自己的印象里,刘穆之病逝,朝廷便是任徐羡之暂替其位。
如今徐羡之因自己而罢官,若是历史进程没有改变,难不成还要让他担任下一个“谢安”,来挽救晋廷于危难之中?
光是想想,刘义符就觉得荒谬。
不过张邵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年过三十,算是正值壮年,且精力过于常人,即使偶尔忙碌到深夜,都会不感到疲惫。
张邵初为扬州主簿,后来随刘裕平定卢循,南归后,他便一直在刘穆之身边做事。
在处理政务上,颇有经验。
他的才能虽不及刘穆之,但作为接班人来说,已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徐公才干不及您,只是比您年长罢了,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刘义符问道。
张邵看向了刘义符,顿了下,回道。
“世子说的没错,但朝廷之上,并不是才能越高的人越能服众,仆在处理政务上确实有些才能,仆有自知之明,主公若让仆总览大局,仆实在是差刘公太多……”
朝堂之上,对于威望和人心的把控尤为重要,徐羡之不济,那也是与刘裕结亲的老臣,且在朝中有自己的人脉党羽。
而张邵虽有才,但也只是刘穆之的属僚,他的兄长又在荆州刺史刘道怜麾下担任参军。
在朝中不说党羽丰满,称其为孤立无援都不为过。
不说别人,就说那朱龄石,刘穆之病逝,朱龄石断然不会听从张邵的命令。
朱龄石还是刘裕麾下的心腹,若是连他都不听张邵的调遣,朝中其他官员同僚,又怎会听他的?
对于刘义符的想当然,张邵只能委婉解释。
“茂宗,我早与道民私下说过,他的意思也是让你接替他的位子,我知你会感到力不从心,可当年我与道民,不也是如此过来的?”
“这,主公执意让仆总领朝政,乃是拔苗……”
“道民病情得到缓和,你便莫要再杞人忧天了。”
刘裕又安抚激励了张邵几句,后者无奈轻叹一声,只能应下了这如山一般重的“嘱托”。
“仆定当尽力而为,只是到时仆难以胜任,还请主公……”
“勿要再自疑,怀慎与车儿留守建康,必要时,我准你先斩后奏。”
“仆…仆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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