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杀不死的脏东西
梅睢深深吸了口气，胸膛起伏不定。
慈恩神母的碎肉出现问题就麻烦了，那是他们出城的关键。
“先离开此地吧。”
宋季沉着眼，附近已有数头草人围了上来。
不过，他发现这些草人的强弱，似乎和身上杂草深浅有关。
草长得越茂盛，气息就越浑厚。
稍弱者，和一钱镖师差不多，但强的却能比拟三钱，甚至四钱镖师。
梅睢也不敢在此地多留，忙和宋季往城中退去。
她在灰雾中，看到有一头三四丈高的草人，拖着一截树桩，缓缓向岁安西门而来。
每走出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湿哒哒的脚印。
“快回家，关门……”
“火，谷草怕火。”
街道上，许多百姓乱做一团，有的往城中逃，有的则藏在家里，紧紧关上房门。
……
路上，宋季在一些祠堂或者老树神龛中，见塑着慈恩神母雕像，有百姓跪拜。
好似这些雕像，真能延缓灰雾的脚步。
但，他却在那些雕像中，看到了丝丝裂痕，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下一刻就会碎裂。
“季哥儿、梅镖头，这里……”
街道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黄善。
宋季抬眼望去，才发现他们到了黄家宅院前。
黄家在岁安虽不是顶尖大族，但也有两位三钱镖师和十几位一钱镖师。
他们先前在颜家镖局做事，所以算得上老熟人了，这时纷纷打过招呼，才有人道。
“情况……有些不对呀，怎么灰雾突然就进城了。”
“正是，此事太突然，我们一点防备没有。”
“那些谷草人，莫非就是雾气里的脏东西，它们朝南街的慈幼局去了……”
宋季抬头望向西边，感觉那里的天空仿佛都昏暗了许多。
宛若到了黄昏，太阳下山之际。
而施展烛目法时，双眼更是在疯狂示警，预示雾里有什么危险存在。
这令他的心情都变得有些焦躁。
这些谷草人就像是被某种疾病寄生了。
不止有部分灵智，还皮糙肉厚，十分难对付。
忽然，一道人影越过人群，落进了院子里。
黄家诸人吓了一跳，但看到来人之后，才略微放心。
“是家主回来了。”
“爹……”
黄善松了口气，黄大端早上外出后一直未归。
可下一刻他就见到自己父亲神色苍白，一只手软软垂了下去，还有鲜血不断渗出。
“爹，你怎么了？”
黄善大急，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在半路遇到了一头草人……”
黄大端艰难的挽起衣袖，众人才发现他受伤的那只手臂青筋暴起，像是草根。
但，却是绿色的。
“我镖局弟子，想要归家的马上归家，想要留在镖局之内的，必须上缴一袋粮食。”
“粮食？”
梅睢拧了拧眉，有些不解。
“原来是梅镖头，你当然不需要。”
黄大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方实力在他之上，若是愿意留下来，他求之不得。
“因为有那些脏东西……岁安城出不去了，甚至连衙门都一样，我回来时，那里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个时候，百姓都以为县衙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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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县衙虽不算小，可也禁不住全城百姓的围堵呀。
但，黄大端还没有说完话，他表情猛然大变，吐出一口黑血。
与此同时，他受伤的手臂，也开始有草芽长出，自皮肉之中浮现。
“是那种怪物……家主也被感染了……”
一个黄家旁系弟子见状，吓得屁滚尿流。
他刚刚亲眼看到有几个街坊，被草人抓住咬了一口。
然后，浑身都冒出了草，变作谷草人。
而随着此人离开，还有几人咬了咬牙，互视一眼，也跑出了黄家。
向衙门和其它镖局而去，寻求庇护。
很快，黄家门口站着的镖师，就只有寥寥几人。
“走吧……走了也好。”
见到这一幕，黄大端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爹……”
黄善却很着急。
“不要担心，我虽然中了草毒，但我是修士，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黄大端宽慰道。
“黄镖师，你之前所说的岁安城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宋季并没有走，开口询问道。
黄家地处城中心区域，想走，也走不到哪里去了。
“我们看见的是西门被破，可实际其它几个城门外面，也都是灰雾。
整座岁安城已经成为一个囚笼，没有人能出去了……”
黄大端惨然，不抱希望。
“现在，就算那些草人没有发现我们，可这么多人也大概率会死，因为缺少粮食。”
宋季心头豁然，如果岁安真的成为某种囚笼，那最紧缺的，是什么？
大城市里最多的就是人，缺少的却是物资。
哪怕小小一个岁安城，也需要附近大量的农庄、村子提供粮食。
一旦封锁，物资无法进来，顷刻间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哎，要是普通脏东西，我们就算不敌，也能联手耗死它。
可这些草人从雾中而来，就算死了只要沾染雾气，不消片刻又能活过来。
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估计是它耗死我们，而不是我们耗死它。”
黄大端唏嘘，黄家在岁安也有多年，他是一家之主，知道不少东西。
只是，宋季怎么听着有种玩家的味道。
所谓玩家，哪怕是神，只要敢亮血条，都可以杀给你看啊。
这时，黄大端还在继续道。
“这些雾气不散不死，按照以往的记载，灰雾每到一地，那里的人便会放弃……”
他的语气中饱含绝望。
而宋季的唯一感觉是……
这些脏东西开复活挂了。
但也直到此时，他才知晓雾气中的脏东西，竟然如此难缠。
不死不灭，真的假的？
宋季有些不信。
是没有找对方法，还是，实力不够？
“老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黄家家眷着急道。
“我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收集足够多的粮食，然后，等待……”
黄大端沉默少许才道。
“等人来救我们？”
黄善目光一亮。
“不……”
黄大端摇摇头。
“等灰雾对此地失去兴趣，然后主动散去……”
“啊……”
众人愕然，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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