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野兽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夜的帷幕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此处锯齿狼团的骑士驻地。
那些帐篷外围悬置的动物油脂火把和营地中央的火堆是这黑夜中为数不多的光源，为营地内那些骑士和侍从提供光照与热量。
得知这营地的外围有着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实力还相当强劲的魔女分身，凯恩的眉宇间带着忧愁。
身边燃烧时的火光在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那已经空置的金属牢笼冷硬的线条和凯恩那正反复擦拭着手中黑剑的孤单身影。
看着不远外的火堆处那在凯恩示意下，正用自身魔力对着这些锯齿狼骑士们身上的的伤口进行治愈，给自己在骑士们心中赢得了相当程度好感的伊莎。
原本应该露出欣慰笑容的凯恩嘴角却始终都是绷直的。
凯恩独自坐在阴影里，紧锁着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脑海中艾丽娜的声音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且焦躁。
“你当真不知道另一个你为何会出现？”
凯恩在心底怒吼道，那本该歇斯底里的声音被他死死锁在喉咙间，根本传不进那没用多少时间就跟伊莎混熟了的锯齿狼骑士们和艾登的耳内。
只有艾丽娜能听到他灵魂深处的质问，也只有凯恩知道在眼下这副看似平静美好的景象下藏匿着滔天巨浪。
艾丽娜的声音微弱地波动着，带着几分迷茫与痛苦：
“不……找不出来，我只知道与她同为一个本体身上分裂出来的分身，我们只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感觉到对方，但却无法精准定位。”
“那你为什么断定她要杀死我？”
在经过几次深呼吸之后，凯恩那在心中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毕竟他知道愤怒在此时除了扰乱自己的思绪起不到任何用处，与其发泄还不如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思考如何对付在营地外游荡的那家伙上。
“逃亡后找到宿主汲取魔力互相吞噬，寻找机会解放真身，这是我们的本体在和西塞罗一同被封印时给我们下的第一道也是最后命令。
这是她刻在我们灵魂深处的一道烙印，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遗忘的，之时我没有想到那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伴随着凯恩的心境逐渐平和下来。
艾丽娜那在凯恩脑中发出的声音了平静了不少，共用一具身体让他们之间的情绪可以相互影响，凯恩在不久前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现在影响程度可以这么大。
“有把握杀掉她么？既然她要是弄死我，那也没必要对她留手了！”
凯恩的拳头攥得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道。
“很难说，我感应到她的魔力和我差不多，她也应该杀死了不少魔女或是来自至高天的恶魔，才能将自身魔力积累道这个程度。”
得知对方的魔力几乎于自己手中这柄黑剑里贮存的魔力几乎相同，凯恩的再度深呼吸了起来，试图压制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那你能感应到她具体的方位么？
现在这里还有不少骑士清醒，她应该不会顶着这么多的骑士贸然进攻，但在深夜之时，对方大概率会发起夜袭，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但艾丽娜给凯恩的回应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凯恩的骨髓似乎都了冰。
“她的意识分散了，似乎是由分身继续被切割分开了，像是被狂风撕扯的蛛网，千丝万缕，包围了这座驻地，我根本抓不住，找不到精准的方位……”
听着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凯恩没在多想。
他将手中的黑剑收进了汲魔石剑鞘之中。
随后凯恩的目光转到那正在与其他两名高阶骑士喝酒谈话的艾登和正在接受那些锯齿狼骑士们赞扬的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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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骑士，那些在锯齿狼团待了许多年的老骑士们似乎从来没想过。
有朝一日，居然会有一名魔女主动为他们治愈身上那些由她同胞留下的伤痕。
身为一名魔女，伊莎在也没有想过，眼前这些对着魔女有着极大偏见，杀死过不少魔女的骑士居然能变得如此容易相处。
在她前半生的记忆里，自从变为魔女之后，她就整日活在被骑士们当做追猎的恐惧里。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加入一些魔女组织，只是她的能力与体内血脉都太弱，根本没有独自穿越那满是野兽，且被骑士们封锁的北境群山的能力。
但看着眼前这些骑士们弯起的眼角，听着他们那爽朗的的笑声和真挚的赞美，伊莎突然感觉这些人有些陌生。
自己似乎根本不能将眼前这些留着长胡子的大叔和自己记忆中那些杀气腾腾，眼冒凶光，对魔女态度只有赶尽杀绝的恐怖杀手画上等号。
也许自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凯恩，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保护，也许自己早在鱼骨村就被那记飞斧劈死了。
想着这些，伊莎在骑士堆里寻找着凯恩的身影，他看到了之前一直和凯恩待在一起的艾登正在和几名骑士喝酒聊天，但在酒桌上却并没有发现凯恩的身影……
驻地外，凯恩的脚步声沉重而规律，铠甲碰撞发出冷硬的声响，披着罩袍的他活像个融入夜色的鬼魅，趁着那把守外墙的骑士不注意之时，凯恩很是轻松的便翻了出去。
他不想看到那自己苦苦努力换来的骑士与魔女和平共处的一幕被那该死的家伙破坏，于是他顶着艾丽娜的强烈反对，背上了黑剑，选择了独自面对那家伙。
趟着积雪踏出驻地边界百十余步，一股腐臭与狂野交织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四周的的山林还是簌簌作响，一只只绿眸如鬼火般闪烁着。
凯恩抽出了一块曜石在盔甲上摩擦着将其激活。
伴随着曜石的光芒，一头头身形巨大、肌肉紧绷的巨狼在光芒中缓缓围拢。
它们的口中涎水滴落，浸湿了脚下焦黑的土地，魔力光芒在它们眼中跳跃。
曜石的白光映照着它们那惨白且锋锐的的獠牙。
“原来附着到狼群身上了么？怪不得收集魔力的效率能够比我砍了那么多恶魔还高，一路上吃了不少在这雪原中躲藏的魔女吧？”
凯恩反手拔住黑剑，剑身嗡鸣，似乎是在回应他的战意，他目光警惕地扫过群狼，肌肉紧绷，准备迎接这生死一战。
就在群狼蓄势待发、凯恩即将陷入绝境之时。
一道身影犹如闪电般疾掠而至。艾登身姿矫健，手中利刃寒光一闪，一头巨狼的头颅轰然滚落，热血喷涌而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滋滋作响。
“你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所以我跟出来了！”
艾登甩去剑上的血珠，目光坚定地望向凯恩，发丝在夜风中凌乱，却遮不住眼中的关切与决心。
凯恩微微一愣，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跟踪的懊恼，又有不是孤身一人的庆幸。
他望着艾登，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可这是我的战斗，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艾登咧嘴一笑，笑容在这血腥味十足的夜色中显得不羁且豪迈：
“少废话，从你踏入北境那刻起，咱们就绑在一块儿了，况且，我可舍不得让这些畜生啃了你这根硬骨头！”
群狼被鲜血激怒，荧绿色的，蕴藏着魔力的眼珠犹如一片密密麻麻的星河，它们嘶吼着再次扑了上来，凯恩与艾登并肩而立，黑剑与利刃一同交织出一片寒光。
二人在这危机四伏的雪原中，为生存、为真相，向那未知的黑暗奋勇挥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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