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避雨
“师叔,要不咱们还是先上路吧,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也没有大师兄新的消息传来......”
君山岛上,丐帮总舵客房之中,擎云、迟百城和天松道长赫然在座。
李猛和赵悍已经被打发回了岳阳城客栈,在那里还有王威和张彪二人,看守着四大车的贵重的礼物呢。
自从那日从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那里得到邓子陌的消息之后,天松道长的心就乱了,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真被东厂那帮人给惦记上,整个泰山派都可能跟着吃瓜落儿啊。
“云儿,你说子陌他为何会做这样的傻事呢?那可是东厂的人啊,他怎敢去蹚那滩浑水?”
“奇怪的是,子陌并未在江湖上行走多少时日,除非他自己报通名姓,否则谁又能认识他呢?”
天松道长仿佛没听到擎云的建议一般,依然故我地在那里发问,类似的话,在过去的七天里,天松道长也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
“师叔,弟子并不觉得大师兄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若是换做弟子当时在场,说不得做得可能还要过分一些。”
丐帮传递过来的信息非常完整,包括福州城外酒肆的命案,包括“福威镖局”的灭门,包括麻姑山谷的救人......
东厂、青城派、“福威镖局”甚至那位遁走的“塞外明驼”都在丐帮传来的消息之中。
可最能引起擎云注意的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他的大师兄邓子陌,另外一个却是那位统领东厂番子的九公主了。
“福威镖局”满门被灭,早就在擎云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自家大师兄竟然牵扯其中。
若是再加上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九公主,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显然远已经超出了他的那份“记忆”。
“云儿你?......”
天松道长惊讶地抬起头来,盯着擎云的脸足足有十息的功夫,最终他还是无奈地放弃了。
因为天松道长心里明白,擎云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对待魔教长老曲洋他都能出手相救,更何况在江湖之中并无劣迹的“福威镖局”呢?
“好吧,这一次咱们在丐帮也叨扰太久了,这个时候你们大师兄那边还没消息传来,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天松道长等人之所以在丐帮停留这么久,主要还是在等消息,放眼整个江湖,单论起打探、传递消息来,恐怕没有多少势力能够比肩丐帮了。
“天松老弟,你这就要离开了吗?”
天松道长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张金鳌的声音,跟在他身旁的还有那位青莲使者。
在过去这七天里,虽说擎云他们是在等消息,可同张金鳌以及青莲使者之间的接触未免也太密集了一些。
几乎每日都会在“墨染轩”中摆下酒宴,而青莲使者更多地是在同擎云切磋武功,彼此都觉得增益不少。
“张兄来了?贫道正打算去跟张兄告辞呢,你这一来贫道倒是少走了几步路。”
张金鳌同天松道长之间的交情也与日俱深,此二人都算是武林之中难得的儒雅之人,张金鳌就不用说了,天松道长幼年时也曾中过秀才啊。
“哈哈,就算是天松老弟不去向愚兄告辞,愚兄也不能再留你们了,你来看——”
张金鳌说完,从袖口之中抽出一物,居然是一张请柬?
“这是?......”
见到张金鳌将请柬递给了自己,天松道长满脸疑惑,却依旧双手接了过来。
请柬上的内容并不多,可当天松道长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精彩了。
“师叔啊,那请柬上都写的啥啊?”
别人还能沉得住气,一旁的迟百城却没有那份耐性。
“百城啊,看来咱们真的要抓紧时间赶路了,你那位准岳丈将于下月十五举行‘金盆洗手’大典,掐指算来横竖也不过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原来,张金鳌递过来的请柬,居然是南岳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请柬?
迟百城听完,呆呆地愣在了那里,擎云却走了过来,默默地将请柬接了过去。
为什么?
擎云有些不理解,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擎云自然也不会陌生。
他之所以怂恿迟百城前去南岳衡山求亲,为的就是打一个时间差,能够在刘府祸事发生之前将刘家小姐迎娶回泰山。
如此一来,至少能够替自家师弟保住一房媳妇儿。
半道遇到曲洋的事情纯属偶然,可是,那位魔教长老都已经魂归那世了,衡山这位刘三爷怎么还要上赶着“金盆洗手”呢?
“师叔,衡山刘师叔为何要‘金盆洗手’呢?他的年岁也不是很大啊?”
擎云一头雾水,迟百城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咳咳......此事师叔也说不清楚,说起刘正风师兄来,师叔我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彼此算不得熟悉。”
“既然丐帮收到了刘师兄的请柬,想必泰山派那里也会有人去送请柬,说不定你们的师尊也会前往,咱们就先到衡阳城去看看吧。”
猛然得知这个突兀的消息,聪明如天松道长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再加上迟百城这档子事情,南岳衡山之行已经迫在眉睫了。
......
离开丐帮总舵前往南岳衡山,这道可就没多远了,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多里地。
泰山派一行七人,若非赶着四辆大车,凭借着胯下马的脚力,也不过数日功夫而已。
可惜有了四辆大车的拖累,溜溜出去了十天,才走完了四百里路。
一路走来都是在后世的湖南境内,不过此时整个都归“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管辖,这已经是地道的南方。
五月中的天气,闷热的很,出了岳州府、过长沙府,再往南可就是衡州府了。
大车刚刚驶过衡州府界碑,一个闷雷炸响,天空中就开始下起雨来。
“天松师叔,这雨看来一时半刻是停不了,我等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若是雨下的时间久了地面湿滑,这几辆大车恐怕就不好走了。”
王威依然赶着第一辆车,下了泰山一路走到现在,王威也算是琢磨出不少门道来。
“咱们顺着官道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路边就会碰到村镇或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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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候,能通官道的地方必然会吸引人过来,或者说,这内地的官道不比边城,大多也是挨着村镇修建的。
果然,顺着官道又走出五里地左右,在雨滴慢慢变大之前,前方真就出现了一处村镇。
“师叔,这镇上只有一家老店,虽说条件差了一些,胜在地方足够大,弟子已经包下了一套跨院,您赶快进去吧——”
迟百城先一步打马向前,找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安排完毕之后又折过头来接应擎云等人。
“先招呼着把大车赶进去,再去询问一下店家,是否能找到更多的毡布来。”
还是大意了,或者没料到南方的雨会下的这么频繁,他们下泰山之时雨具带的不够,尤其是遮挡这四辆大车的。
“客官快往里边请吧,别淋坏了身子,咱们有专人负责将您这些大车给料理好,保证不会让您有丝毫损失。”
好一座大客栈,因为下着雨,众人也没仔细看客栈的名字,倒是被它的规模给震撼到了。
迟百城包下的一座跨院,前后都有两进深,左右还带有配房的,单单这跨院的规模都比得上一些小型的客栈了。
五六名店小二走了过来,每人手中都拿着雨具,很是熟练地将王威等人的大车接了过去。
跨院的第一进院子,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马棚,这四辆大车直直被赶了进去,谁都不带碰到谁的。
“几位客官,热水已经安排妥当,诸位先洗漱一番,更换一下淋湿的衣物,酒菜马上就被送过来。”
虽说只是一处普通的村镇,似乎紧挨着官道,这些店小二倒是见过些世面之人,一个个殷勤得很。
众人也真就湿透了,自然没什么好客套的。
一番梳洗之后,再次聚到跨院的厅堂,几名店小二已经拎来了几个大食盒。
还是王威细心,既然四辆大车安排妥当,他趁着天松和擎云等人去梳洗的空档先把酒菜点好了。
“客官,既然到了咱们衡阳境内,自是不能错过咱们衡阳的名酒,诸位不妨尝尝这‘酃酒’如何?”
竟然是“酃酒”?
旁人不知怎样,擎云对此酒可是太了解了,而华夏第一篇酒赋就是晋人张载所写的“酃酒赋”,不想今日竟在此地碰上了。
“有什么好东西尽管上来就是了,走时少不了你们的银钱——”
这种场合,那还得看咱们的迟大少,不说挥金如土,至少出手从来不曾含糊过,更何况天松师叔和云师兄都在座呢。
迟百城随手就扔了二两银子出去,高兴的这位店小二眼都笑没了。
“嘿嘿,小的谢这位大爷的赏,咱这里也就是离着县城远了点,又下着这么大的雨,要不然小的高低去给您找几个唱曲的过来。”
手里紧紧地攥着二两银子,这店小二说话就有些没溜了,不过在座这几位自然不会当真。
屋外下着雨,厅堂之内却还有些闷热,众人虽说不是很饿,这顿饭吃的也算是快的。
“小二哥,那边应当是前院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们店里的生意居然这么好?”
当所有送食盒的店小二撤走之后,得到二两银子赏钱那位却主动留了下来,就在迟百城和擎云的身旁站立着,时不时为众人添酒布菜。
虽说要了一坛五斤装的“酃酒”,众人却都没怎么喝,真正端上酒碗的也只有天松、擎云和迟百城三人尔。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座镇子叫做‘甘溪镇’,在镇子南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溪水清冽甘甜故而才有了这个镇子的名字。”
“门前这条官道连通南北,据此最近的大镇子也得走出三十多里地去,因此很多熟识的老客都会到咱们家店里来打尖或住宿。”
“今日也赶巧了,接连来了几波客人,又碰上了下雨,这不就都滞留在‘客来投’暂时走不成了嘛。”
“客来投”?
没想到乡下村镇的客栈,居然还能有如此名号?
许是看到那二两银子的份上,对于擎云的问话,店小二显得格外热情和耐心。
“嘿嘿,云师兄,看来师弟我办事还是挺靠谱的吧?咱们吃喝完毕今日就直接歇下了,拢共就剩下了一百多里路,不着急走的。”
这雨下的没完没了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眼见得晌午已过,今日看来还真就走不成了。
“那敢情好了,昨晚俺就没睡好觉,一直被威哥拉着练功呢,还说......”
一听今天不走了,李猛第一个表示赞成,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却被王威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
“他奶奶的,哪来的老棺材瓤子,鼓捣的什么狗屁声音,你再拉一声信不信爷爷一刀直接砍了你?——”
屋外的雨虽然还没有停,却比方才小了许多。
用过午饭的擎云暂时没有休息的念头,就让店小二在廊檐之下摆了张桌子,沏了壶茶在那里品茶、看雨。
别人都各忙各的去,唯有师弟迟百城在对座相陪。
冷不丁的,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阵怒骂声,紧接着人声嘈杂,说话的人多了,却没有方才那位的怒骂听得清楚。
事实上,擎云早就听到有“丝竹”之声传来,只是吱吱呀呀的有些刺耳,好在隔着两道院墙又有雨幕遮挡,倒也能勉强忍受。
方才那人的怒骂,看来对象就是那“丝竹”之声了吧?
“哎呦我的妈呀,客官您怎么打人呢?小的也不清楚您的衣衫怎么就突然碎裂了啊——”
前院的吵闹声已经绵延到院子里,这次哭喊的声音擎云听出来了,不是方才吃饭时从旁伺候的店小二,还能是谁呢?
“云师兄,好像有人在前院闹事,要不咱们看看热闹去?”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这师兄弟俩都闲到喝茶、看雨了,前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岂有不过去看看的道理?
“小迟子,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头里啊,到了前院只能看热闹,你可不能出去惹事啊!”
擎云嘴里叮嘱着迟百城,他自己倒是先一步站了起来,潇潇细雨之中,再次传来那道刺耳的“丝竹”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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