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炳灵太子
一个正果，要用多少鲜血来换？
这个问题，孙履真至今也想不明白。但想来，山脚下区区的几万小妖应是不够的。
九九八十一难，从火焰山再到牛魔王，足足凑了三难。
巧合的是，如果算上他的话，现在这积雷山上说得上话的，正好三个。至于万岁狐王的寿命，那玩意儿真想改很难吗？
孙履真仔细想过，如果没有太上老君过来特意提点一句。自己会不会真的沉在了这积雷山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结论是很有可能。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名利、美色、虚荣、权势……这些东西，要说孙履真不喜欢，那是纯扯淡。
如果真是这样，到了一甲子后，师徒聚首，都不用谁做错什么，哪怕只是个利欲熏心的小妖，都可以让师徒两个大打出手。
他闭上眼睛，却几乎可以看到，孙悟空拿着滴血的金箍棒，踏着燃烧的积雷山向他走来，身后是被打成肉泥的万岁狐王和玉面公主，还有那满山的小妖堆成的尸山血海。
自从拿了随心铁杆兵，类似的噩梦就从未从他眼前消失过。
也许地点不同，也许人物不同，但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师徒反目，大打出手。
天地之间，不能再有一个齐天大圣。
所以要么是孙行者降服通天大圣，要么是孙履真降服齐天大圣。
宋江打方腊，类似的伎俩不知被用了多少次，但就是好用。
从一开始，他们师徒两个，就只有一个能高坐莲台，剩下的那个需要被拿捏着把柄，领个虚衔，老老实实地当一个高级打手。
卖自己当然不丢人，可被人按着头强行贱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了。走到哪里，哪里就家破人亡……呵！还真是这么回事。”
孙履真手持随心铁杆兵，仰头看向天边越来越近的祥云，身后的大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他举起手中棍棒，直指那天上的仙神。
“我还就不走了！”
“师父，徒儿可能要再走一次您的老路了。”
……
山脚下，一只苍狼老妖看着周围得意洋洋的积雷山狐妖，嘴角不由得一撇，眼中寒光闪烁，却又畏惧那天上的披甲金龙，不敢多说什么。但他身边一头老豺却不满地小声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骚狐狸赔钱嫁汉，也亏得他们还有脸在这趾高气扬。床上的玩物，哪里比得上我等兄弟的真本事。”
苍狼老妖也跟着冷笑一声，环视四周，皆是他带来的数千狼妖。
若论本事、比手段，这些积雷山的小妖就是十倍、百倍于他们也该死了。可惜他们兄弟晚来一步，没能得见通天大圣尊面。
否则就凭老豺的口才，和他的一身本事，哪里轮得到这些腌臜东西骑到他们头上。
老豺左右看了两眼，凑到苍狼老妖身边说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兄弟们远道而来，都是想在通天大圣麾下谋个前程，岂能被一群裤裆里混饭吃的狐媚子踩在脚下。”
苍狼老妖沉思片刻，转过头轻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老豺笑着说道：“以大哥手段，重用不难。只是要让那通天大圣见一见咱们的本事和忠心。大哥可曾看到，天上那祥云越来越近，只怕是天上的老爷们见通天大圣太过张狂，忍不住过来敲打他一下。大哥何不趁此机会，上去与他们斗上一斗。显显威风，见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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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老妖闻听此言，却是忍不住犹豫了起来，张嘴问道：“我听闻通天大圣的尊号乃是老君敕封，若天上的仙神只是来贺喜的，那我岂不是捅了娄子？”
“大哥糊涂啊！”老豺笑着说道：“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等一会儿见了面，只管开打便是。只要见了血光，打或不打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眼看苍狼老妖还有些犹豫，老豺连忙继续说道：“大哥不想想，若是一切太平无事，我等兄弟哪有出头之日？难道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真要被这些赔钱嫁汉的骚狐狸压上一头吗？”
苍狼老妖呲着牙，仍犹豫地说道：“只怕事情闹大，连累通天大圣闯了大祸，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哥，通天大圣乃是老君敕封，后台硬的很，你何必操这闲心？再说……”老豺左右看了看，偷偷在苍狼老妖耳边说道：“就算通天大圣真的出了事，那最倒霉的也是这些积雷山上的妖魔。咱们正可以趁此机会，夺了这偌大的家业。”
苍狼老妖眼前一亮，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忌惮。
就在这时，天上祥云散开，露出十余个神将，个个甲光透亮，杀气逼人，浩荡神威席卷了半片天空，将漫天的金光都压了下去。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小将，眉单眼细，貌美神清。身披红锦衮龙袍，腰系蓝田白玉带。手中拿一条赶山鞭，眉眼俊俏，却带三分恶气，姿态风流，但有七分傲骨。
“哪里来的妖魔？也敢叫通天二字！还不速速前来领罪！”那小将高声叫道。
孙履真抬眉扫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骂阵，你家大人就是这么管教你的？”
小将眉头一紧，怒上心头，当即叫骂道：“妖孽口出狂言！见本太子不拜，已是死罪，还敢逞口舌之利，当真想寻死不成？”
孙履真差点被这小子逗乐了，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看向他身后兵将，开口问道：“我看你身后这些天将不像是哪里的元帅天官，倒像是谁人的家将。你又自称太子，想必父亲定是哪位帝君。”
“我听闻东岳帝君有个儿子，被人称作泰山三郎，也叫炳灵太子的，可是你这小子？”
炳灵太子冷哼一声道：“正是本太子。”
下方的苍狼老妖本来见天将势大，还想退缩，但一听上面那小将竟是个太子，看起来还是个无甚本事的小白脸。联想到之前老豺夺积雷山基业的主意，顿时心中贪心大起，竟按耐不住，手持一柄金丝大环刀，招呼手下狼妖，共同化作一股呼啸黑风，直奔炳灵太子而去。
与此同时，积雷山下数十道妖风一同升起，裹挟着上万的小妖，乌泱泱同时扑去，目标竟惊人的一致。看得苍狼老妖在心中暗骂，这帮混蛋居然敢和他打同样的主意，连忙催了一把黑风，生怕落到别人后面。
眼看距离炳灵太子只有百余丈之遥，正想叫阵，但下一刻，苍狼老妖却在这不可一世的帝君太子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恐惧，并非来自于他。
苍狼老妖转过头。
他看到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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