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贼
“当啷”一声，东海龙王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他瞪着眼睛，表情惊悚，全身僵硬，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周遭水族更是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一个个惊得好似木偶泥胎，动弹不得。
孙履真也不管他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自顾自地说道：“我那义姐送我这套衣装时便嘱咐我，要多与人为善，少与人动手。所以那披挂我是用不到了，还请老龙王将那套披挂交还给主人家，帮我说一声：孙履真多谢阁下好意。”
东海龙王张了张嘴，扭头和几个龙公龙婆对视一眼，同时咽了口唾沫，一张龙脸几乎苦涩得皱在一起。
“大圣啊，小龙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大圣多多包涵。”东海龙王可怜兮兮地说道，语气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孙履真连忙说道：“老龙王说笑了，我如何不知你的艰难，那些个神佛施压，老龙王难道还能拒绝不成？所以那些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必提他了。今日只叙近邻情谊，不说其他。”
东海龙王猛地松了口气，靠在龙椅上，浑身上下冷汗津津。
虽然知道这件破事就是个烂泥塘，但他这个龙王谁都惹不起，只能两边讨好，左右逢源，好在孙履真不计较，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东海龙王得逃大难，浑身上下骨头都轻了几斤，当即与孙履真推杯换盏，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直到宴席末尾，孙履真才说道：
“老龙王，我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干净，需要外出一段时间，偏偏傲来国这边，猴子猴孙们刚刚开始和傲来国人合作接触，若是没人看着，怕是容易闹出事来。希望老龙王能帮忙照看一二。”
“大圣何必如此见外。”东海龙王豪气十足地一摆手，拍着胸口说道：“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之间互相照看门户本就理所应当，这是凡人都懂的礼数，小王怎会不懂？大圣尽管去就是，小王一定帮大圣看好那些猴子猴孙。”
孙履真拱手谢过，又与东海龙王互相喝了三杯，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东海，孙履真又来到傲来国，唤来附近山神土地，叫他们照看猴群。又带着金银去了军营皇宫，好生说话。而后又等到晚上，那些猴子猴孙忙完了白天的苦工，才对它们说起外出之事，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叮嘱，教它们遇事忍让，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直到天光熹微，孙履真才架着筋斗云，直奔海外而去。
……
东胜神洲，方丈仙山。孙履真架着筋斗云，直接落在了仙山之巅。
此山可不得了，此前曾有言，花果山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所谓三岛，便是海外蓬莱、东瀛、方丈三座仙山，皆是自盘古开天便化生而出的洞天福地，仙府人家。
而如今在这方丈仙山之上住着的，乃是大名鼎鼎的东华帝君，也是当日孙履真开启法天象地，作势要砸烂四大部洲之时出手制止他的大神之一，只是当时出手略显匆忙，不像其他三位那般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孙履真一直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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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过来，也不是来找他麻烦，而是来找另一个人。
孙履真顺着山顶向下走，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座宏伟仙宫屹立山间，接天连地，连绵不绝，正是看不尽的瑶池琼阁，数不清的古木逢春。
上前几步，只见仙宫门前，东华帝君早已等候多时。
没等孙履真说话，东华帝君便抢先一步笑道：“大圣，失迎。请荒居奉茶。”
孙履真回了一礼道：“如此便叨扰了。”
二人携手走入宫门，东华帝君边走边说道：“不瞒大圣，我早知大圣要来。只是不知是因何而来。若是因为那日出手……”
未等他说完，孙履真便先摆了摆手笑道：“帝君说笑了，哪个是早有准备，哪个是有心护持，在下心里有数。说起来还要多谢帝君。”
东华帝君这才松了口气，引着他走到仙宫大厅。
方坐待茶，便看见翠屏后转出一个童儿。
一见这童儿，孙履真立时笑道：“帝君，这才是我要见的正主。”
东华帝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童儿却说：“你这贼头教出来的小贼，到底是来找我这老贼了。”
孙履真大笑道：“老贼，小贼来找，总是要见一面的吧？”
童儿听得直摇头，转头对东华帝君说道：“师父可听见了？这厮小贼见老贼，只怕是要偷盗，快些看好家私，别被他摸了去。”
东华帝君看看他，又看看孙履真，顿时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道：
“罢了，你们这妙手空空门人相会，我也不便打扰。你们聊就是。”
说完转身走进屏风，消失不见。
孙履真这才笑道：“见过东方小仙。”
这小童，便是东方朔。
没错，就是汉武帝身边那位。
之所以找到这位，还是因为菩提祖师的提醒。那偷桃盗丹的贼，可不止孙悟空一个。
东方朔，也曾偷过蟠桃。
这其实是个民间流传的小故事。
相传当年汉武帝寿辰之日，宫殿前一只黑鸟从天而降，武帝不知其名。东方朔回答说：“此为西王母的坐骑‘青鸾’，王母即将前来为帝祝寿。”
果然，顷刻间，西王母携7枚仙桃飘然而至。西王母除自留两枚仙桃外，余5枚献与武帝。帝食后欲留核种植。西王母言：“此桃三千年一生实，中原地薄，种之不生。”又指东方朔道：“他曾三次偷食我的仙桃。”
据此，始有东方朔偷桃之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东方朔自幼孤苦，后得白猿相助，偷偷上天，误入蟠桃园，手欠摘了个蟠桃，结果被看守蟠桃的神仙拿下，送到王母面前。
王母本想治他的罪，可东方朔言语诙谐，没几句话就逗得王母哈哈大笑，不光赦免了他的罪状，还许了他长生不老之机，所以东方朔才是一副童儿模样。
百回本《西游记》里，用的便是后一种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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