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战栗
总体上来说，老酒鬼并不是一个多么擅长使用心理战的教练。
在NBA漫漫长河之中，有不少教练深谙此道。
尤其是著名的红衣主教奥尔巴赫，采访时的说辞，球场边的表情，对队员们的叮嘱，比赛后的握手，甚至是一个细微的动作，点燃一支雪茄，都有他深刻的用意。
这些做法到底算不算是“君子”，或许有各种各样的争议，但不少时刻，这些做法是切实可行，非常有效的，这一点，却没有人可以质疑。
作为一名在联盟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名帅，老酒鬼当然不可能什么心理战都不懂。实际上，如果真的情况需要的话，他也可以一两句话就改变手下队员，以及对手的心理状态，为球队取得心理上的优势。
但大部分时候，他不惜的这么做。
在那些赛后采访中，我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察觉到，老酒鬼那令人惊叹的头脑，以及独特的人格魅力。言简意赅，却直中要害，多余的废话不说，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情。和所有的成功人士一样，老酒鬼身上，也有这样的特质。
但是在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候，老酒鬼没必要做这些事。他手下的悍将们心理素质极佳，不用他自己动嘴，马刺球员们堪称机器一般的战术执行能力，就足以让对手胆寒了。
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哦？”
看着眼前不远处，这个身上闪耀着别样光辉，总让自己想起某个不愿意想起的人的家伙，老酒鬼心里灵机一动，突然决定，施展自己的智慧，来一次心理战。
装作懒洋洋的上下扫视了一下怒火冲天的顾羽，老酒鬼用自己能够想象出来，最不屑的语气，耸肩道：“一切，如你所见啊。”
这……！
老酒鬼这一句话的用词，动作，神态，全都拿捏的极为准确，让附近的球迷们听了都是一愣，随后在心中窃喜。
这才是老酒鬼垃圾话的厉害！
垃圾话也分很多种类，有的如加里佩顿一样喋喋不休没有重点，目的就是烦死你。也有的如铁血KG一样直接问候对方女性家属，目的是扰乱你的情绪，恶心死你。更有如米高佐敦一样，行动为先，进球了之后再装作不经意的来一句“我的车是赞助商送的”，把佩顿都能气个半死。
当然了，垃圾话总统山上的人物，还得看大鸟伯德，“你们是来争第二的吗”、“你……在防我？”、“哥就在这里绝杀你”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每一句都杀伤力十足。
新时代的垃圾话大师也不少，但随着裁判判罚的日益严苛，大部分球员都已经开始逐渐丧失这项技能了。没有人会想要因为自己的几句垃圾话，就吃到裁判的技术犯规判罚，反而得不偿失。
恐怕也只有顾羽这样的一根筋，才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吧。
而所有垃圾话的重点核心都在于，要扰乱对方的心智，同时自己保持镇定自若，不受影响，并且，在比赛的最后，能用自己的行动，为自己的垃圾话买单。
顾羽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才会喷垃圾话一喷就是一卡车，连客场球迷都不放过。
而此时此刻，老酒鬼，才是更有底气的那个人。
这一年的马刺，说是过去十年来最为鼎盛的马刺也不为过。或许GDP已经不如五年前、七年前那么强悍了，但球队的整体深度极为恐怖。外线射手成群，篮球智商全队都可以去当教练了，传导球的体系已经彻底建立起来，恐怖的三分雨，让人胆寒的命中率，都是马刺驰骋疆场的关键所在。
国王？
是有一两个明星，人气是高，打的是华丽好看。
但是比实力，马刺领先了不知道多少个光年。
今天，老酒鬼之所以有底气让球队适当放水，顺水推舟，如果国王追上来，就干脆把比赛的胜利拱手让人，原因就在于，他无论怎么算，怎么分析，哪怕把最糟糕的情况都算上。
缺兵少将的国王队，都不可能是马刺的对手。
一轮系列赛中，以国王现在的实力和人员齐整度，绝壁不可能跨过马刺这座大山。
所以老酒鬼决定，在干柴上再加一把火，面对怒气冲冲前来质问的顾羽，直接嘲讽丢出，看看顾羽的反应。
如果顾羽不上当，那也没关系，凭实力，马刺季后赛照样横扫打底。
而万一顾羽上当了，真的热血上头开始乱打，那么季后赛，马刺就有先天优势了。
没错，马刺确实一向以来都有些压不住顾羽这种中投狂，但那是在一定的“度”的范围内的。
如果顾羽真的怒火中烧乱出手，以马刺的纪律性，除非顾羽连续暴走四场比赛，不然的话，马刺绝对会抓住顾羽和球队之间的节奏絮乱，轻而易举的拿下系列赛。
所以老酒鬼这句垃圾话，甚至不能算是赌，更多的，只是一种心血来潮，“老子就陪你个小鬼玩玩”的心态罢了。
结果顾羽，理所当然的，上当了。
“……你再说一遍？！”顾羽一看到老酒鬼这副样子就来气，心里的火气更旺，上前一步瞪着眼睛道。
“我说几遍都一样。”老酒鬼乐得其所，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道：“一切，如你所见，我们有没有放水，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个老狐狸啊……！！！
菲尔杰克逊当然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也有些焦急起来，侧眼一看，好家伙，裁判还来掺一脚。
“你……”
“哔哔哔哔！！国王队22号，技术犯规！！！”
“……哈哈哈哈哈哈！！！”
顾羽这种比赛快开始的时候，公然挑衅对方主帅的行为，理所当然的吃到了技术犯规。
在全场球迷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马刺球员们也是一脸懵逼，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了个馅儿饼一样，幸福来的甚至有点不自然。
虽然教练说了，这比赛也就这样了，输了就输了，大家上去练练兵，以备不时之需。反正我们现在球场上的都是替补球员，板凳席末端的人，也没什么打比赛的机会。趁着这个好机会和国王主力过过招，说不定在老酒鬼的神机妙算妙手回春之下，过个一两年，就又诞生出几个丹尼格林、帕特里克米尔斯呢！
所以管他呢，罚球？扔呗！
“唰！”
罚球命中，国王这边格林等人已经上前，准备拉顾羽走人了。
“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啊，年轻人。”老酒鬼还在火上浇油，乐呵呵的笑着，看顾羽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弱智。
你这种球员，老子见的多了！
每一个进入NBA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都觉得自己以前的辉煌岁月，一定可以在世界最顶尖的联盟里延续下去。都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乔丹，下一个科比，下一个勒布朗，下一个陈牧，统治世界。
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就你这点心理素质，还来跟老子玩质问？
老子带队拿冠军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表哥，走了……！”
顾羽眼前，老酒鬼戏谑的眼神好似镰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剐蹭着，让他恨得牙痒痒。
身后，队友正在拉扯，让顾羽不要太生气，保持镇定。
但如果此时此刻可以保持镇定的话，那顾羽，就不叫顾羽了。
“季后赛，很想和我们打是吧。”临走前，顾羽问。
“是又怎么样？”老酒鬼耸肩道：“我们62胜，对手随便挑。”
“还想拿冠军是吧。”顾羽问。
“也就费城有点威胁吧。”老酒鬼轻描淡写的回答。
“那么很可惜。”
顾羽正色，双眼好似利刃一般，直刺老酒鬼的心脏，用冰冷的、几乎不是人类的语调一字一顿道：“第一轮，你们就会出局了。”
说完，顾羽转身就走，不给老酒鬼再说任何话的机会。
我……
老酒鬼的脑子，居然也在这一刻瞬间当机，一下子想不好该如何回应。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顾羽，已经在场上持球，开始单打了。
……切！
心脏砰砰直跳，老酒鬼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冒出，连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呢！
就你们国王现在这个实力，这个阵容，这么多伤病、禁赛。
第一轮想干掉我们马刺？！
门儿都没有！！
“教练，表哥他……”
“不用管！”粗暴的伸手一挥，老酒鬼打断了助教的话语，双眼盯着顾羽的一举一动，咬牙道：“黄毛小儿，自视甚高，嚣张过头了而已！相信我的判断！打国王，绝对比打灰熊要简单的多！”
雕虫小技，在我这个千年老妖面前摆道场？？
表哥，顾羽，国王队……
就等着第一轮被剃光头，受死回家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不知为何，老酒鬼眼前，顾羽最后的那个眼神，却挥之不去。
那，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神吗？
那分明是猎豹豺狼，见到弱小的猎物的时候，所流露出的杀戮之色才对吧……！
“……砰！！！”
就在老酒鬼脑内风暴，想着顾羽那个眼神的时候。
场上，生了让这个赛季，整个世界，都在战栗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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