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城
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苦闷了，晴明低声笑了起来，“……别担心，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
“嗯。”她的眼皮沉重起来，困倦让她含糊应了晴明一声便彻底丧失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觉到有谁在触碰她的额头。
有温暖清新的气息透过她的额头传入她的身体，这样的气息让她熟悉又安心，原本不算安稳的感觉消失，她也彻底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神乐！你这家伙快醒过来！”一个含糊的声音叫醒了睡得正香的林织。
林织睁开眼睛，这才现自己居然在晴明怀里睡着了。
不过她这一觉睡得有些诡异。
因为晴明老了。
当然，这并非指晴明的外表变老，而是生命被透支的苍老。
就像是谁吸走了晴明的生命力一样。
她跪在男人面前，捧起了男人近乎雪白毫无血色的脸，“……你怎么了？”
晴明美丽的眼睛里是让人不由沉溺的温柔，他或许没料到林织的动作，微微怔楞了一下才轻笑道：“我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感觉到了，你的生命……”她不知该如何措辞，有些迟疑地拧起了眉。
晴明握住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将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下次可不能这样睡在外面了。”
林织顺着力道站了起来，看向庭院里的樱花树，粉色的樱花像是一团团粉色的棉花糖堆在一起，她甚至都想要伸手扯一块尝一尝了。
晴明拉着她走到院子中，“今天没有委托上门，我们去城外赏花吧。”他低头看着林织，“答应过要陪你去看一次樱花的。”
“哎？”林织有些奇怪的摸了摸头，怎么会突然说到看花了。
“晴明大人！”小白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挡在了二人面前，“我也要一起去，晴明大人。”
他仰头看着晴明和林织，眼珠像是蒙着一层水雾，这让他那张狐狸脸看起来透着一股悲伤的意味。
“嗯……”晴明应了一声，拉着林织走出了庭院。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从庭院来到了一片樱花树林中，小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晴明也十分沉默。
他们这样突然决定的赏花之旅显得尤其古怪，古怪得让林织头皮麻浑身颤抖。
她吞了吞口水，抽出了被晴明轻轻握住的手。
她忽然记了起来。
她是为了唤醒茨木童子，闯入了一个神秘的酒店房间，却因此出现在了庭院之中。
而庭院中的一切都是幻境，晴明是假的，小白也是假的。
就连樱花林也是幻觉。
有花瓣随风飘落，落到了晴明的肩膀上。
林织伸手拿下花瓣，手指轻轻捻动，花瓣的汁液润湿了她的手指。
她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怪异的气息，甚至鼻腔里也全是清新的味道，这里和伽椰子或者美美子制造的幻境不同，这里平和得让她根本找不出逃离的方法。
在这时，她居然和伽椰子一样，情愿欺骗自己来维持这种平静。
晴明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含笑说道：“还真是孩子气啊，神乐。”
“你这个家伙，离神乐远点！”源博雅的声音响起。
林织一侧身便看见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的源博雅大步走来，源博雅这样的表现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可怕无比的事情。
源博雅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呢？
还是说，这里其实就是属于博雅的幻境？
“你来了啊，博雅。”晴明笑着向源博雅打招呼，“看样子你是来带神乐离开的。”
“嗯。”源博雅快速应了一声，随后有些吃惊的走近几步，抓住了晴明的手臂，“你，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他同样注意到了晴明生命力被耗尽的事情，但他很快明白了什么，“居然，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晴明悠闲的轻摇扇子，嘴角的笑意没变，“神乐，你看……像不像粉色的云。”
林织顺着晴明的视线看去，樱花花枝在风中颤动，像是一位美丽的让人吃惊的少女在随风起舞。
但她现在没有心情欣赏樱花美丽的风姿，她的心脏因为源博雅的话突兀乱跳起来。
“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事情？”林织不由问道。
晴明用扇子推开抵住源博雅，轻松将源博雅推开，风姿优雅的展开扇子向林织微笑，“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博雅总是喜欢把事情弄得这么严重。”
“……”源博雅居然没有反驳，他温柔的目光落到林织身上，“和我离开这里吧，神乐。”
“我……”林织对晴明做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个事情就像是她缺失的部分一样。
她必须要弄明白晴明做了什么，“告诉我……晴明。”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晴明温和摇头，“小白，和神乐一起走吧。”
“小白，小白不走……”小白声音带着哭腔，“小白是晴明大人的式神，绝对不会离开晴明大人的。”
晴明笑容淡了些，他温和坚定的视线紧紧锁住了身体颤抖不已的小白，“小白要好好保护神乐。”
小白似乎呆住了，他那双满含悲伤的眼睛落到了林织身上，“我……小白一定会好好保护神乐大人的。”
林织身体颤抖，一种莫名的悲伤掩埋了她，她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不出任何声音。
樱花林的鸟雀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林织甚至听到了源博雅细微的呼吸声。
源博雅已经将她从晴明身边拉开，十分强硬的拖着她外樱花林外走去，“没时间了，神乐。”
大约是林织挣扎得太离开的缘故，源博雅不由低声宽慰，“不要辜负了那家伙所做的一切啊。”
“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林织抓着源博雅的手臂，冷冷的问道。
樱花林的场景消散，林织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庭院。
她看到了屋檐下睡着的“她”和晴明。
晴明的双手食指按着“她”的两边额角，口中念着复杂含糊的咒语。
“呜呜……晴明大人，晴明大人为了救神乐大人……”小白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世界似乎都旋转起来，她的心脏像是被谁从胸腔掏出一样剧痛起来。
她突兀的记起了与红叶初见时红叶的话。
“是晴明的味道啊，好喜欢……”
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晴明的味道？
因为她透支了晴明的生命。
她崩溃的双手按住脑袋，想要将自己的猜测从脑海里赶出去，但红叶和小白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回响，甚至她在庭院中见到的场景也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痛苦，有什么硬物击中了她的后颈，将她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
“那个报纸上的内容是假的吧？”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别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嘛，我是绝对不会疯杀掉自己的朋友的。”
“可是，为什么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报纸……”
“一定是这个古怪女孩搞的鬼，我们等她醒过来之后问她就好了。”
“啊！”林织尖叫起来，她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但随后又跌回地板。
幻境里的场景依旧清晰，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再从地板上爬起来，只是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醒了啊。”
“她怎么了？”
“hy！”
林织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硬物戳了一下，她从幻境的冲击中回神，偏头看向了声源。
两个男人坐在沙上看着她，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握着一根棒球棍。
她想要伸手揉捏自己酸胀的额角，却现自己的手被粗粝的绳子绑着。
就像是绑野兽一样的绑，她甚至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你们……”林织轻轻吸了口气，她后颈就像是断了一样又热又痛，“……是你们攻击了我？”
“hy！现在可不是你问我们的时候。”红男人耸肩摊手，笑容古怪的盯着林织，“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歇业的酒店里？那个躺在大厅的怪物和你什么关系？”
林织疲惫的闭上眼睛，将灵力裹在手腕，轻轻一挣便挣断了绑着她的绳子，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反手按住后颈，看着两个从沙上跳起来的男人，“你们的行为太过分了。”
或许是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挣开绳子，守在门口的金女人再次尖叫起来。
林织此时没有心情与这些人纠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的待在大堂。”撂下这句话后，她推开门口两眼差点翻白的金女人走出了房间。
走了几步后，她回头冷冷看着企图跟上她的两个男人，“我想你们最好别再惹我。”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最终齐齐停下了脚步。
林织奔下二楼，走到了依旧昏睡的茨木童子面前，伸手狠狠拍在了茨木童子的脖颈之上。
茨木童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手中的光球聚起，在看到面无表情的林织时不由轻嗤一声，“是你唤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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