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夜探
桃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神秘地问阿九,“公子,您听说了吗?宋相爷的嫡长子回来了,浑身是血倒在相府门口。”
阿九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没听说!怎么回事?”
八卦小能手桃花得意一笑,道:“还能怎么回事?这位宋大公子自个不成器,宋相爷实在没法怕他在京中惹了滔天大祸,便把他送回老窖。谁知这货死性不改,到了老家也不安生,不知怎的惹了仇家,被人一路追杀至京城相府。”
桃花撇嘴,十分不屑,“公子,您说这宋大公子不就是典型的坑爹吗?宋相爷摊上这么个糟心儿子,也算是倒了血霉了。不过宋大公子也是个倒霉蛋,按说相府公子哪怕回了老家那身边也是奴仆成群,他居然还能被人追杀。”
阿九看了桃花一眼,问:“谁告诉你宋大公子不成器的?”
桃花舌头一翻,吐出瓜子皮,“我自个找相府的下人打听的,看角门的婆子,打理花木的花匠,还有出府采买的婆子,我都想着法子打听了,他们就是这样说的。”桃花掰着手指头数着。
阿九哼了一声,道:“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听到的?你是跟相府的下人打听,下人知道什么?还不是主子怎么吩咐他们怎么说?”
“咦,公子是说我打听的消息错了?”桃花身子前倾,“公子您知道事实是怎样的?”眼底满是兴味。
阿九斜了她一眼,“公子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什么所谓的事实?你要是想知道事实,就找当事人问去呗。”
“当事人?谁呀?”桃花一怔。
“自然是宋大公子了,难不成你还想找宋相爷打听?”阿九不着痕迹地引导着。
桃花眼睛眨巴了一下,一拍手道:“对,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那宋大公子肯定是个怂蛋,她吓唬几句肯定就会说实话的。桃花一喜,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听说宋大公子是倒在相府门口的,也不知道现在醒没醒?”要是没醒她还怎么问?
“醒了。”阿九眼皮子一翻。
桃花奇怪道:“公子您怎么知道的?”
阿九眉梢一扬,“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干什么?公子我还能没有点自己的门路?你不是要夜探相府吗?这都一更天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吧!公子我还等你回来讲故事呢。”
桃花有点蒙,她什么说要夜探相府了?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被公子勾的,她也可想知道所谓的事实了。
桃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那行,我就走一趟吧,公子,桃夭姐姐,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抬脚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公子,我不知道宋大公子的院子。”
“他将将回府,又是重伤,有个屁的院子?他现在跟宋相住一个院子,最西边一排左起第二间。赶紧去吧,别摸错了房间。”阿九挥着手打着。
桃花哦了一声继续往外走,出了府到半道上,猛然想起:公子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呢?他所有的门路不都掌握在她手里吗?之前还怼她,这会反倒什么都知道了,今晚的公子怎么有些阴阳怪气的不大对劲。
桃花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桃花走后,阿九继续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半躺在躺椅上看话本子,桃夭继续捏着针练习绣花,只是她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她老觉得公子好像故意怂恿桃花去夜探相府呢。她抬头看了眼公子温润的脸,到底也没把心底的疑问问出口。
桃花熟门熟路地翻进了相府,几个躲闪纵越就到了宋相爷的院子,按着公子告知的找到最西边左起第二间,嘿,还亮着灯呢。
桃花悄悄地摸过去,贴着墙静静听了听,听到了小厮说话的声音,那宋大公子应该还没睡。桃花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指捅破窗纸,把装有迷香的细竹管深了进去。
迷香吹完了,桃花等了一刻钟便大摇大摆推门进去了,手上还提着她不知在哪顺来的茶壶。
小厮倒在地上,桃花勾了勾嘴角,朝床边走去。却不妨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怎么是你?”两人同时失声惊呼。
桃花以为看错了,抄起桌上的灯三两步上前,对着床上躺着的人仔细看了看,没错,没眼花看错,就是自己在去皇觉寺路上救的那位宋公子!
“宋公子,怎么是你?”桃花真是太惊讶了!宋?随即桃花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宋公子便是相府的嫡长子呀!”宋公子姓宋,宋相爷也姓宋,她真笨,怎么就没联系到一起呢。哎呀呀,原来她跟公子讨论的倒霉蛋居然是她救过的宋公子呀!
躺在床上的宋承熙也松了一口气,薄被下抓着匕的手也松开了。在老家时他可没少闻迷香的味道,虽然这回的迷香味很淡,似有若无的,但他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几乎是一有怀疑他就悄悄屏住了呼吸。
果然,没一会他就看到小厮打起了哈欠,继而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了。宋承熙心中一凛,手悄悄下伸,把贴肉绑在小腿上的匕抽了出来。他没有呼喊,他以为是姚氏想要对付他,姚氏既然出手,那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恐怕任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宋承熙不由暗暗后悔,他不该伤那么重的,以至于现在躺在床上坐以待毙。关键是他没有想到姚氏的胆子会这般大,他都已经进了相府了,她都敢到他爹的院子里来害他。
命悬一线之时宋承熙的头脑越清明,他想好了,哪怕死他也要拖个垫背的。出其不意他应该能扎伤来人,就是不知外面还有没有帮手?
灯就在桌子上,离他也不远,扎伤了来人他应该有时间滚下去,只要打翻桌上的灯,他再拼死抱住来人就足够了。这个院子就任它烧去吧,把整个相府都烧了才好呢。只是可惜自己还没有为妹妹报仇。
宋承熙心中存了死志,反倒不害怕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来人居然是救了他一命的桃花姑娘,“桃花姑娘这是?”一个小姑娘夜闯相府,这怎能不让宋承熙惊讶而又好奇。
桃花一见宋大公子是熟人,立刻就把准备用来逼迫他说实话的十八般手段忘去了脑后。压低着声音,“原来相府夫人就是你那个坏继母呀!真是没想到,外头人都说她可贤惠大度了,是宋相的贤内助。还有宋相爷,瞧着挺和蔼可亲的,没想到却是个渣爹。哎呀呀,果然还是公子说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
宋承熙虽然不懂什么是渣爹,但瞧桃花姑娘脸上不屑的表情他也猜了出来,不由嘴角翘了翘,他爹可不就是渣爹吗?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听桃花姑娘睁着圆眼睛望着他,“宋公子你又受伤了?你继母知道你回京又对他下手了?”她盯着宋承熙身上裹着的白布,上头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你继母可真狠毒呀!”桃花十分愤怒。
瞧着小姑娘气呼呼地为他抱不平,宋承熙心中一暖,扯了扯嘴角,道:“不是,这些伤是我自己所为。”他要是好生生的回到相府,他爹可不会对他像现在这般上心。
“自己所为?”桃花一怔,她也聪慧,立刻便明白过来,看着宋承熙的目光可同情了,“肯定很疼吧?你也真实诚,干吗下这么重的手?弄点鸡血狗血糊弄糊弄不就行了?”
宋承熙微笑,“不疼!瞧着吓人罢了,其实也没下多重的手。”他嘴上安慰着,下意识地便不想这个他觉得亲切的小姑娘担心,他不下重手行吗?他爹是什么样的人?一朝宰相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没事,相府有医好药,养一段日子就好。”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他爹以为他睡着了,殊不知他问太医的那些话全被他听在了耳中。他爹如此不信他,他还能指望他什么?
桃花什么眼力?自然不会把他安慰的话当真,不过她也聪明地没说什么。一眼瞥见地上躺着的小厮,桃花想了想,伸手把他拎起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让他趴在桌上继续睡。回头对宋承熙解释道:“他醒了要是现自己躺在地上会怀疑的。”
宋承熙温和地望着桃花,“我知道,我相信你!”这个小姑娘虽然武艺高强,心思却浅显,一眼就能看到底。“对了,桃花姑娘这么晚了来相府所为何事?”
桃花眉头一蹙,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道:“这不是听说相府嫡长子以十分惊悚地方式回来了吗?我这不是好奇吗?再加上又闲着没事,就到相府来溜达一圈喽,顺便瞧瞧宋相府的这位大公子。”对,就是这么回事,她本来就是来看宋大公子的,桃花越说越理直气壮。至于原本为这位大公子准备的各种手段?哎呀呀,有这回事吗?有吗?有吗?没有吧!
宋承熙笑笑,道:“桃花姑娘没想到宋大公子这个倒霉蛋是我吧?”他之前好像听到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倒霉蛋,稍一细思,这个倒霉蛋说得可不就是他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哑然失笑。
桃花莫名地有些心虚,嘴上可不承认,“哎呀呀,这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说哦!”在宋承熙含笑注视下她越来越不自在,“哎呀呀,天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得走了。”
桃花走了两步又回头,“哦对了,你爹你继母,还有大小姐二小姐都不是啥好人,你自己小心点呀!”她吐了吐舌头推门而去。
宋承熙望着桃花消失的方向,脸上一片温润。血脉相连的亲人还不如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关心他,这是何其讽刺!宋承熙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眼底只余凛冽。
灯光下正在看话本子的阿九忽然眉心一动,淡声道:“回来啦!”
桃夭一怔,抬起头就见桃花从外面推门而入。
“公子,我回来了!”桃花笑嘻嘻地样子。
阿九眉梢一扬,“看你的样子是收获颇多!来,给公子和你桃夭姐姐说说。”
阿九就是不问,桃花也是忍不住要说的。“公子,您知道相府的宋大公子是谁吗?”
阿九有些意外,“是谁?咱们认识的人?”
桃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得以无比地道:“不是咱们认识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着“咱们”两个字。
“说吧,就别卖关子了。”阿九瞧着桃花那拽拽的小模样,真想把她的小脸蛋揉圆捏方。
“前些日子我不是替您给云海大师送信吗?半道上救了个书生,哎呀呀,那书生可惨可惨了,他被两个人追杀,身受重伤,撞在我的车上,差一点点就死了,是我救了他。我一瞧追着他的两个人长得那么凶悍,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就随手把他们给收拾了。那书生也是个硬气的,硬撑着一口气把两个追杀他的人给手刃了,他自己也晕过去了。”
“我一瞧这可怎么办?幸亏我聪明,把活人和死人一块送到皇觉寺交给云海大师处理。”桃花一幅我很聪明吧,快来夸夸我的得瑟模样。
阿九道:“这书生就是宋家大公子?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这丫头可是最存不住话的,怎么就没说呢?阿九很好奇。
桃花表情一滞,嘟囔道:“这不是忘了吗?前段日子您又是早出晚归敲木鱼,又是跑皇觉寺闹着要出家,我光担心您了,哪还能想起来别的事?”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
“哦,这么说还怪我了?”阿九淡笑着望向桃花。
“本来就怪您!”这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对上她家公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桃花立刻改口道:“哪能啊?这哪能怪公子您呀!哦,刚说到哪了?把人送给云海大师处理。”桃花硬生生地转了话锋,“后来我和桃夭姐姐去皇觉寺,又见到了那个书生,他住在寺里,一边养伤一边读书。也就是那次我得知他家是京城的,不过他生母早亡,府里继母当家,他打小就在老家长大。继母为了不让他回京城,就派人在老家看着他,不许他回京,也不许他参加科考。他就偷偷逃出来到京城来找他爹,被继母的人现了,这才有了一路狼狈奔逃。”
桃花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愤愤地总结:“上一回宋相爷笑眯眯地跟我这个小丫头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没想到他就是个渣渣。他夫人是继室也就罢了,可宋大公子是他的亲儿子呀!也能一扔老家十几年不管不问,太冷血了,太枉为人父了。难怪宋家的两位小姐那个样子,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阿九若有所思,笑了一声,道:“所以公子我才时常告诫你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京城的水深着呢,不要小瞧后院的妇人,面上端着一张贤良淑德的画皮,谁知道内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还有宋相,瞧着正义凛然吧?可你们知道他其实是过继来的吗?继承了人家的家业,反倒把人给气死了,还不要脸地把自己亲生的寡母接到府里奉养。”
“什么?宋相原来是这样的出身?”桃花和桃夭都惊讶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公子,他把自个的寡母接过来鸠占鹊巢就没有管吗?族里,御史都不管吗?”桃花皱着眉头。
阿九嗤笑一声,“谁让宋相权高位重呢?族里巴结他以求得到好处,怎么会管呢?至于御史,即便是御史参了,能把宋相给参免职吗?不能,既然不能谁敢得罪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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