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选择
病房里，朱颜安静的倚着枕头，面无血色，疲惫不堪。
腹痛、呕吐、心情烦躁，各种不适折磨着她，将她摧残得憔悴不堪。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三人病房，朱颜躺在靠窗的床上，另外两个床位的病人不在，大概是出去透气了。
床边的柜子上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罐头，但韩雨琪不认为朱颜吃得下去。从她这瘦弱不堪的身形来看，她大概是全都呕出来了。
“天翼。”
这么多人一起进来，朱颜先叫了他的丈夫。
苏子衿的脸色很难看。
李天翼快步走到朱颜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想喝果汁，鲜榨的，你帮我去买一杯好不好？”
李天翼回头看了一眼苏子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妈还在生气吗？”朱颜无力地垂下眼眸。
李天翼摸了摸她的头：“别管那些，她年纪大了，犯糊涂。我去给你买果汁。”
朱颜轻轻地扯住了他的衣角：“那你呢？”
李天翼微微一愣。
“你也那么想么？”
李天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也觉得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苏子衿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李天翼的喉结动了动，十分艰难：“我不知道。”
朱颜抓着李天翼衣角的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痛苦，微微颤抖。
李天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果是我的，我希望你打掉他。”
朱颜松开了手。
李天翼将手掌覆在她的头上：“你不该怀这个孩子。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朱颜紧盯着他的眼睛：“可是如果打掉了，我拿什么证明我的清白？”
李天翼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后压低了声音：“不必证明。我爱你，有没有那层膜都爱你。我妈年纪大了，犯糊涂，她说的那些不做数的。”
朱颜沉默着。
“我还是希望你肯打掉。”李天翼站直了身子，无奈：“我们可以不要孩子，如果你喜欢，就领养一个。我妈那边儿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我好像和你说了很多次，可你总也不相信。”
朱颜勉强笑了笑：“我渴了。”
李天翼无奈：“那我去给你买果汁。”
待李天翼彻底离开，朱颜终于转头望向苏子衿：“你想见我什么呢？臃肿不堪的怀着孩子，苍白、虚弱、丑的不像样子。你是想见我这样么？”
苏子衿竟然笑了：“别胡闹。”
“别用那种宠溺的语气和我说话。”朱颜平静地看着他：“把那些留给你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别再给我了。”
苏子衿沉默着。
“我们必须断干净。”朱颜坚定的看着苏子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开始你新的生活吧。”
“我新的生活不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
朱颜低头：“你会需要的。叔叔和阿姨不会允许他们唯一的儿子孤独终老。”
苏子衿选择沉默。
朱颜凝视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是承诺。
也是枷锁。
“那个雪夜，我从Honor跑出来，被他捡回梦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苏子衿攥紧了拳头。
是他把她推出去的。
就在那晚。
“曾经，不只有一次，我以为他要表白了。可他没有。”朱颜凝视着自己肿胀的手指，曾经，那些手指宛若青葱：“后来，我回去的时候，他连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我以为，是我误会了，可能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真的可以纯在那么纯粹的友情——直到他拿着楚天国际的那纸合同去国外赎我。”
她抬起头来，凝视着苏子衿：“嫁给爱情太难了，我嫁给了生活。我嫁给了一个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男人，材米油盐就是一切，没有红酒也没有舞会，连钢琴都没有。”她微微扬起唇角：“可是这个人是我的英雄，那天，他真的踩着七彩祥云去救我了。”
我也去了。
苏子衿在心里想。
可他知道，他只能带她逃亡。
可李天翼，真的给了她解脱。
朱颜微笑着看着苏子衿：“你知道他有多爱我吗？就像当初我爱你那么爱。嫁给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被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苏子衿的呼吸变得艰难而沉重。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未真正的解除他曾经留给她的阴影。
她如履薄冰。
他也如履薄冰。
可是甜蜜的爱恋不该是如履薄冰的。
朱颜温柔的望着苏子衿：“人啊，都是一样的。”她望向窗外：“放肆过，就不想再过小心翼翼的日子了。”她转回目光，勇敢的直视苏子衿：“我挺好的。他什么都让着我，你不必为我担心，找个女朋友吧。”
“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
朱颜点头。
苏子衿岔开话题：“我没想到你肯见我，我不该空手来的。”
朱颜笑了笑：“那两个不也空手来的么？都这么熟了，不用那么拘谨。”
苏子衿的目光落在罐头上：“你都瘦了，吃点东西吧。”
“我等他回来喂我。”
苏子衿的身子微微一僵。
“你忙你的吧，Honor的训练素来繁重，我就不留你了。”
苏子衿点头：“那你照顾好自己。”
朱颜微笑：“嗯。”
苏子衿逃一般快步离去。
王钦轻轻地碰了下韩雨琪的手。
韩雨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你去吧，这有我看着。”
王钦立刻转身去追苏子衿，苏子衿现在的样子，他实在不放心。
朱颜始终面带微笑。
待他们都走了，韩雨琪才坐到朱颜床边：“你说，李天翼待你很好？”
朱颜点了点头，态度坚决：“我已经欠了他太多，绝不会做背叛他的事情。我知道你在和子衿学中单，所以，让他想开点吧。”
韩雨琪低眸：“李天翼很爱你，那你爱他吗？”
朱颜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韩雨琪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有爱的人吗？”
朱颜轻轻的拉住韩雨琪的手：“爱上一个碰巧爱你的人不容易，你和王钦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韩雨琪刚想说点什么，朱颜忽然脸色一变，痛苦的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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